第六章 停不下來的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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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難得見到為數不多的常青樹,隻是天寒地凍。
    便是這為數不多的常青樹,在冽冽寒風中也擺出一副死寂的姿態。
    一架雪橇車,行走在孤獨的荒原上,沉默而堅定地前行......
    偶有數聲狼吠穿透風雪,帶來幾分生氣。
    聽到叫聲的小白狼抬頭看了一眼胡可可。
    見主人沒有反應,便一個飛躍,離開了雪橇車,朝著荒原裏跑去。
    “小白,別貪玩迷路了,我們還得趕路!”馬背上的胡可可吼了一聲。
    “嗷嗚!”這是小白對他的回複。
    “少爺,那白眼狼不會迷路的,他估計是找到了自己的夥伴,想去玩一會。”
    站在雪橇上的烏鴉,開口安慰道。
    “胡可可,讓馬兒歇息一會,我們也喝口水。”
    王賢明白小白的心思,好不容易在荒原上遇上了自己的同伴,怎麽也要給它一些時間。
    不管是撒歡,還是相聚。
    說不定還能遇上親人。
    跳下馬背,胡可可掀開裹在王賢身上的羊毛毯,將上麵的積雪抖落。
    又從裹著厚厚的毛皮摸出水壺遞給他:“喝一口,還溫著。”
    接過帶著自己體溫的水壺,王賢低頭喝了一口。
    輕輕說道:“還是你這個主意好,用毛皮裹著,要不早就凍上了。”
    說完將水壺遞給胡可可,摸著烏鴉的翅膀說:“烏鴉,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烏鴉使勁嗅了一下:“烏鴉大人想吃烤肉!”
    一邊包裹水壺,替王賢蓋上毛毯的馬可一愣:“這冰天雪地的,哪有空閑去打獵?”
    王賢道:“難道說烏鴉大人,能抓一隻雪雞回來不成?”
    “呱呱!烏鴉大人不行,但是小白可以。”
    話剛說完,他已經急不可待地拍著翅膀飛了出去。
    消失的方向正是小白撒歡而去的地方。
    此刻的風雪似乎小了一些,胡可可替王賢緊了一下蓋在身上的羊毛毯子,小黑馬換成了軍馬拉雪橇。
    “趁著雪小,我們得趕路。”胡可可說道。
    “小白!我們要走囉!”
    對著茫茫風雪,王賢大喊了一聲:“把小烏鴉也叫回來。”
    無論是小白狼還是小烏鴉,都是胡可可的夥伴。
    胡可可將皮帽邊沿放下來,擋住自己的耳朵和脖子。
    看著王賢說道:“走吧,讓他們自己追上來。”
    風雪雖然小了些,後麵的追兵估計也會近了一些,他可不想再打一場。
    還沒等馬兒帶著雪橇車跑出多遠,一副憨樣的小白從掛滿雪花的樹樅裏鑽了出來,烏鴉站在他的背上。
    “晚上有燒肉吃了,烏鴉大人要吃烤肉!”
    跳上雪橇的烏鴉大聲地喊道。
    騎在馬上的胡可可怔了怔,眼見嘴裏咬著一隻肥碩的野兔跳上了雪橇,趴在王賢的身邊。
    抬起頭“嗚嗚!”地喊了兩聲。
    “小狼說他遇到自己的同伴了,這群雪狼要去的地方跟我們差不多,說這裏冬天沒什麽可吃的。”
    跳進王賢的懷裏,烏鴉做起了小白狼的翻譯。
    “小烏,你聽得懂小白狼他們說的話嗎?”在胡可可看來,烏鴉就是在忽悠自己。
    烏鴉從王賢的懷裏抬起頭看著他,晃了一下腦袋。“小白,告訴他我能聽懂你說的話!”
    本來頭已經鑽進了羊毛毯裏的小白一聽,趕緊露出頭來。
    衝著胡可可“嗷嗚!”吼了兩聲音,仿佛在應答烏鴉的那番話。
    馬可一聽笑了起來,望著他說道:“你們兩人一唱一和,誰知道呢?”
    話雖然如此,腳下的馬兒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甩開了蹄子,往麵前奔跑。
    ......
    雪橇在荒原上奔馳。
    荒原上還有黑衣人在搜尋。
    皇城王府的總管金不換撒了網,黑衣人不得不冒著風雪追殺。
    雖然看起來不用拚命,隻是追擊一個少年,一個逃出皇宮的貴人......
    能有什麽危險。
    雖然金不換沒有跟來,他們也不敢放鬆追殺,王爺還在等著他們的消息。
    金不換發火最多踢他們幾腳,打上幾耳光。
    王爺發火可是要死人的。
    黑衣人一隊,禁軍一隊,兩隊人馬各二十人,雖然大雪抹去了痕跡,但是這回禁軍和黑衣護衛都帶上的獵狗。
    這一次的他們追不到胡可可決不收兵,金不換下了死命令。
    已經是未時過半,兩隊人馬相隔數十裏。
    彼此聽不到對方的消息,而風雪漸起,便是獵狗也有失靈的時候。
    二十名黑衣護衛騎在馬上,後麵還跟著五匹戰馬,這是金不換怕戰馬出現情況,特意讓他們多帶上幾匹備用。
    為了追殺胡可可,王爺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
    身為大總管的金不換哪裏再敢省下這些物資?
    風繼續在刮,雪越來越大,凍得黑衣護衛麵目發麻,連聽覺也遲緩了許多。
    隻有跑在戰馬前麵的那幾隻獵狗,仿佛不知道寒冷,在拚命地追尋那一絲微弱的線索,以便回去跟主人交代。
    為了擋住風雪,黑衣護衛全都用黑布蒙住了臉,隻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在雪原上搜尋。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隻忠於王爺的殺手。
    多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比這幾條獵狗還要冷血。
    今天的雪原比往年更冷,手腳麻木了的黑衣護衛,眼裏盯著自己追尋的目標,卻忘記了荒原上的危險。
    或者是三具被吸光了鮮血的黑衣護衛還沒被找到。
    荒原裏的危險還沒能讓這裏殺手警惕。
    如王賢看到的那樣,白茫茫的荒原裏,有無數隱身在風雪中的人影,正在緩緩地向著二十名黑衣護衛靠近。
    危險在接近。
    黑衣護衛依舊沒有感覺到。
    隻有他們的頭領感覺到了異樣,因為前一刻還在雪地裏撒歡的獵狗失去了蹤影,也聽不到狗的叫聲。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二十個黑衣人看見自己的領停了下來,給他們打了一個手勢。
    “大家小心,這個地方很詭異!”
    黑衣人首領感覺到了危險。
    隻是這些黑衣人隻是凡人,沒有烏鴉一樣的眼睛,能看見黑夜裏的危險。
    “獵狗都不見了,大家小心些!”有黑衣人大聲呼喊起來。
    “大家都靠近一些,準備撤退!”黑衣人首領發出了命令。
    跟金不換的追殺令比起來,他們的性命更加重要,沒必要為了那虛無的影子,白白賠上二十條人命。
    然而冰冷的風雪沒有回應他的命令。
    “小虎怎麽不見了!”有黑衣護衛發現他身邊的同伴不見了,軍馬還在跟前。
    “陳老四也不見了!這裏有鬼啊,大家趕緊逃命吧!”
    另一個黑衣護衛嚇得雙腿一夾,拚命地揮動著手裏的鞭子,吃痛的軍馬瞬間衝了出去。
    “危險,立即撤退!”黑衣人首領再次下達了撤離的命令。
    然而不等剩下的黑衣人掉轉馬頭往後撤離,風雪中突然刮過一陣寒風,自北向南,如一把收割生命的鐮刀。
    隻是刹那之間,十八個黑衣護衛掉下馬背,包括剛剛還在發出命令的首領。
    掉在地上的黑衣人,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拚命在雪地裏掙紮......
    隻不過等著他們的是殘酷的現實。
    無論他們如何掙紮,都無法從雪地裏站起來,便是跟同位呼喊救命,也不可能。
    前後不到一刻鍾,二十匹軍馬排成一列離開了廝殺的現場。
    仿佛有看不見的人影騎在馬背上一樣。
    寒風冽冽荒原上隻丟下二十具屍體。
    而且這些屍體沒有流下一滴鮮血,前後不過一刻鍾的光景,便從二十個鮮活的生命就成了枯屍。
    仿佛這裏不是荒原而是地獄。
    沒有一個黑衣人逃掉,包括那個拍馬逃命的黑衣護衛。
    這裏是百年孤獨的荒原,也是吃人的地獄。
    王府最強的黑衣護衛,金不換派出的殺手,整隊全滅。
    這是一場沒有廝殺的戰鬥,甚至這算不上一場戰鬥,隻是一場屠殺!
    ......
    風依舊在吹,夜幕在慢慢地降臨。
    “荒原雖然危險,但是卻不缺少山洞,否則我們隻能在野外搭帳篷了。”
    看著王賢,胡可可笑著說道。
    如王賢預料的那樣,隻要有小烏鴉和水白狼在他的身邊,就能夠在天黑之前找到過夜的地方。
    看著正在生火的胡可可,烏鴉叫道:“今天的小白功勞最大,一會要多分他一塊。”
    小白聽懂了烏鴉的話,趴在王賢身邊蹭了一下他的手。
    王賢伸手摸著他的腦袋笑道:“今天辛苦你了,能在這冰天雪地裏烤一頓肉,真是一件美事。”
    小白狼這回很乖,沒有吼叫。
    隻是舔了一下他的手,表示這算不上什麽。
    沒有多少人敢在這個時候踏上雪原深處,更沒有幾個人能夠活著回來。
    在皇城的傳說中,在荒原上有一些未知的神秘的事物,隻是在王賢看來,世間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退卻。
    有烏鴉,有小白狼,還有胡可可。
    更重要的,他還有一往直前的勇氣。
    範閑從身旁的布包裏取出鹽和香料,遞給胡可可:“先把肉醃一會,等這樹枝燒成炭火,再慢慢烤。”
    長夜漫漫,正適合慢慢烤肉。
    “這時候,要是能喝上一壺酒就好了。”
    胡可可看著他,有些失落。
    心道當初烏鴉從皇宮的寶庫裏偷出了不少的寶貝,就是忘了把美酒順帶捎上幾甕了。
    雖然他都不怎麽喝酒。
    但眼下這個情況,如果有一壺美酒,再配上新鮮的烤肉,那才有滋味。
    “能活著離開就已經不錯了,做人要知足!”
    王賢淡淡一笑,卻摸出一甕酒擱在胡可可的麵前:“還好,這玩意我有。”
    “呱呱!都是烏鴉大人不好,忘記把美酒順手捎上了!”
    站在王賢肩膀上的烏鴉,也想起了這事。
    若論喝酒,烏鴉才是能手,跟在胡可可的身邊,美酒可沒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