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恨水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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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孟無常,便是禁軍的首領。
便是一幫賭客聽到老人這番話,也呆住了。
關於南疆虎門關的傳說,眾人已經從南歸的天驕口中聽聞了一些傳言。
沒想到今夜的老人,卻實錘虎門關城主府的師爺,與蠻族惡魔勾結一事。
看來,城主大人也躲不過這個嫌疑。
聞言,無數的賭客都集聚到這一桌。
這一瞬間,這一桌子上的賭客都安靜下來,帶著一絲緊張,盼著老人再次放出實情。
也有人盼著於恨水拿出證據,洗刷自己的清白。
偏生於恨水好死不死了反問道:“你有什麽證據,你何時見過我與蠻族勾結?”
此話一出,他才發現不對勁。
對方如今已經拋出南疆的蠻族之事,自己怎能順著竹竿往上爬?
想了想訥訥住了嘴,心一橫,冷喝一聲:“你憑什麽?”
偏生老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就是這種冷漠和無視,卻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寒意。
老人沒有看於恨水,而是跟孟無常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公子會將到手的金票還回來?”
“你們在皇城鶯歌燕舞,公子卻在南疆鬼見愁,在荒原之上與蠻族大軍生死廝殺,甚至命懸一線。”
“公子可以放你一命,可是主人得知荒原一戰的慘烈,便要你跟你的主人去死!”
“別想著替自己找借口,你要的證據已經在路上......”
“要不了幾日,大將軍就會帶著虎門關的天驕回朝,到時候,你跟城主大人便有十個腦袋,也不夠大將軍砍!”
“隻是,我家主人要你現在就死去。”
老人冷冷地說道:“我不管什麽大義,我隻負責取你性命!”
“轟隆!”
如驚雷滾滾,從所有人的頭上轟下。
如果按老人所說,大將軍一旦回朝,隻怕虎門關所有的黑幕都將揭開。
倘若皇上得知虎門關的城主跟蠻族勾結,隻怕十族都不夠誅!
誰不知道,當今皇上跟大將軍,最恨的就是蠻族之人......
殺人誅心!
此話一出,桌上所有的賭客都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來。
連孟無常也發出一聲驚呼:“臥槽!你這是膽大包天啊!”
他清楚,老人斷不可能胡言亂語。
畢竟鎮西王府的二公子,竟然親自上了戰場,跟蠻族大軍一戰!
臥槽!
如果像老人所言這般,倘若王府的公子在戰場上命懸一線,還要這三千萬金票有個屁用?
自然是要快意恩仇了!
此話了出,連於恨水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自然清楚大將軍在虎門關一直裝糊塗,從來不過問蠻族大軍一事。
甚至連幽冥穀出事之後,也不曾跟城主王金明問過。
倘若大將軍真的帶著山上的少年,帶著那些修士活著回到皇城,隻怕城主大人第一個就會死在皇上的刀下。
不,應該說是死在大將軍的劍下。
即便如此,他依舊梗著脖子說道:“就是皇朝之事,輪不到你出頭。”
“你錯了,我才不想管你們皇朝之事。”
老人搖頭說道:“今日我跟你公平一賭,我用五十萬金幣跟你賭命,你輸了。”
你輸了!
老人一句話輕飄飄地說出來,卻讓所有人聞之一凜!
沒錯,老人隻是繞了一個大彎,讓所有人明白虎門關的師爺為何必須死。
往大處說,是民族大義,為了皇朝千百年死去的將士!
往小處講,這隻是兩人的一場賭局,裁判是金鉤賭坊的孟無常,女荷官,跟他們所有在座的人。
五十萬金幣由女荷官下注,由孟無常揭開骰盅。
在所有人麵前開出豹子,這便是於恨水的命。
老人用自己的命,算死了於恨水的命。
禁軍首領須胡一抖,終於忍不住了,寒著臉說了幾句什麽。
偏生老人卻是似若未聞,冷冷地看著渾身顫抖的於恨水。
一字一句說道:“按我的脾氣,一巴掌拍死你最爽快......就算王多魚在此,也不敢阻我。”
“隻是主人偏偏要你心存僥幸,讓你先飛上天,再從天上摔下來,摔死在所有人的麵前,還有你的主人。”
於恨水心一橫,寒聲說道:“我隻是奉大人之命辦差,是對是錯關你屁事?”
“有種,你現在帶著我去見城主大人,去見皇......”
“你話太多了!”孟無常突然說了一句。
一聽於恨水將在說出後麵那句話,嚇得他一掌拍出,將這句大不敬的話堵了回去。
“很好,你總算有了一分骨氣。”
老人緩緩說道:“你死在金鉤賭坊,你主人也活不過今夜。”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連孟無常也驚呆了,臥槽,在皇城殺人,還是虎門關的城主大人!
要知道,城主王金明可不是一個尋常的官員。
就像金鉤賭坊一樣,在皇城中可以說是盤根錯節,跟無數的大人都有瓜葛。
除非皇上下旨,否則誰敢殺他?
一時間,金鉤賭坊的氣氛,變得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寂靜得令人心悸。
城主大人活不過今夜?
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老人的主人已經去找城主大人?
看著老人越來越冷漠的臉,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絲寒冷和恐懼。
能坐在金鉤賭坊裏的人,可以說非富即貴,誰心裏都清楚在皇城要殺一個官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不要說在眾人的眼皮底下。
孟無常更是眉頭緊皺,跟老人拱手問道:“敢問前輩,王金明真的會死?”
“我主人說過,他活不過今夜亥時!”
老人拍了拍於恨水的肩膀說道:“你已經多活了這麽久,該死了!”
於恨水渾身發軟,往椅子上癱倒。
城主大人都要死於今夜,他又算得了什麽?
在眼前的老人麵前,他感覺自己跟螻蟻沒有什麽分別。
甚至他相信,就算城主王金明麵對老人,也隻有跪。
江湖要麽論拳頭,要麽論權勢。
甚至在多數時候,權勢還不如拳頭好用。
畢竟在絕對的境界麵前,世間的權勢也變得可笑,不值一提。
孟無常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老人繞了這麽大一個彎,為的就是要讓於恨水死不瞑目!
就算某人出現在金鉤賭坊,隻怕也無法從老人手中,救下於恨水。
連他,也看不透老人的修為。
女荷官花了好一會的心思,終於讓自己震驚不已,渾身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默默地收起了三十萬金票,有了這些錢,她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不用再來侍候這些大爺。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那一夜,跟在唐家小姐,一到賭坊找老板王多魚麻煩的少年。
原來那家夥來這裏真的不是為了錢。
否則,也不會讓孟無常給了自己三十萬。
那可是三千萬的欠條啊,恐怕連老板王多魚都不敢不認的欠條。
就這麽輕飄飄地扔了回來。
想想,還是眼前這個生著三角眼的師爺去死得好。
你恨天恨地,恨人不行?非要恨水。
難道你這是恨水不如你的意,可是一江春水,又如過幾人意?
不等眾人再次驚呼,不等女荷官回過神來......
老人放在於恨水肩膀上的手突然使力。
“啊......”
一身修為驚人的於恨水,發老人麵前如將死的野獸一樣,發出一聲哀嚎。
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鮮血飛濺!
老人連劍都沒有拿出來,也沒有揮舞拳頭砸在於恨水的臉上。
隻是運轉自己靈力之間,眾人便如見了鬼一般,看著於恨水的身上突然冒出一縷青煙。
幾乎隻是眨眼之間,一身修為超越了眾人的於恨水,臉上,手上,身體便如秋天裏的枯草一樣。
如被寒風刮過,迅速枯萎老去。
哢嚓一聲,於恨水的臉上出現如溝壑一樣的裂紋,跟著頸椎全斷。
沒有一絲血水滲出,就像瞬間被僵屍吸光了所有的血肉一樣。
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虎門關的師爺。
一個看到了那道門檻的絕世修士,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間,變成了一具如野狼一樣的枯屍。
沒有一絲血肉,就像是死去了數十年一樣的幹屍。
死寂!
金鉤賭坊裏如死神降臨,無人敢在這一瞬間發出吼聲。
沒有一個修士,能如老人一般,隻是舉手之間,便吸光了一個超級高手的精氣神。
連一絲血肉都沒有留下。
漸漸地,一絲寒風從賭坊的大門處吹了進來......
那是嚇得不行的賭客在這一瞬間離開,掀起大門處的簾子,使得一縷寒風吹了進來。
風過,於恨水幹屍遇上寒風。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化為一地的塵埃。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幻覺。
殺人了!
殺的還是朝廷命官!
虎門關的師爺,在城主王金明沒有被皇上問罪之前,依舊是朝中的權臣!
而師爺也不是一般官員可以比擬!
這是皇城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所有人根本都反應不過來,隻是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就像是在看一出鬧劇。
終於,女荷官尖叫一聲,雙眼一翻白,立刻昏了過去。
老人將於恨水押大的金票取了過來,放在孟無常的麵前。
淡淡一笑:“今夜弄髒了金鉤賭坊,這張金票,就算是我家公子賠償。”
孟無常喚了幾個侍女過來,將昏死過去的女荷官帶走。
又跟老人拱手問道:“王賢也要跟將軍一起回皇城嗎?”
老人搖搖頭:“不知道,我家公子神龍見首不見尾,連主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孟無常聞言,鬆了一口氣。
還好,隻要殺神不回,就算天塌下來,也不關金鉤賭坊的事。
禁軍首領一哆嗦,忍不住問道:“那誰,真的要殺虎門關的城主?”
老人眉梢一挑:“普天之下,無人能讓他活過子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