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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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無人敢言。
    強如城主大人,就跟秋天裏老去的草芥一樣。
    前一刻還是怒放的生命,眨眼之間,就成了將死的野獸,任人宰割。
    不,應該說是王金明的一身修為,隻是電光石火之間,就被白幽月吞噬了。
    便是坐在樓下的花滿天,一時間也覺得自己手軟腳軟。
    這可是一個實打實的化神境啊,不是她這樣的渣渣。
    隻是眨眼之間,就被如少女一般的白幽月吞噬了。
    倘若她此刻再將眼前的白幽月,當成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女,她才是真的白癡。
    看著將死之際的王金明。
    看著靈劍上漸漸泛起的一縷黑霧,白幽月臉上依舊沒有什麽神情。
    隻是淡淡說道:“你死在我的劍下,好過皇上一怒之下,將你千刀萬剮,好過從虎門關回來的天驕,將你五馬分屍!”
    “你所犯下的的罪惡不用我來替你細數,待得大將軍回朝,他自會跟皇帝去一一稟報!”
    “還有,別以為你的主子還能飛黃騰達,他沒那個命!”
    “轟隆!”
    如一道驚雷,將王金明最後一絲僥幸刹那轟碎!
    原以為自己死就死了,大不了身死之後,總有一天有人替自己報仇。
    直到他聽到白幽月最後這句話,才慌了!
    隻是眼下的他,隻是電光石火之際,便隻有出氣,沒什麽進氣了。
    他萬萬沒有料到,跟眼前的少女比起來,自己竟然就跟一個渣渣,沒什麽分別。
    感受到自己的生機漸逝,他不甘心地嘶吼道:“你這是魔道......”
    “那又如何?”
    白幽月靜靜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條將死的老狗一樣。
    冷冷回道:“就算我為魔,可我沒有去虎門關勾結蠻族修士殘殺自己的同胞,我也沒有禁錮自天路回來的天驕,替你和蠻族在幽冥穀中挖礦......”
    “這些年,你在虎門關害死的修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隻不過,我並不關心,我隻想你今夜就去死。”
    “你也別想著重修一回,你沒那個命!”
    “啊......我跟你同歸於盡!”
    最後一刹,王金明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欲要自爆......
    “砰!”
    卻是白幽月一掌拍在他的頭上,刹那間將他拍得神魂俱滅。
    看著眼前漸如枯屍一般的城主大人,白幽月靜靜地收回靈劍,在城主大人的錦衣了仔細擦拭幹淨。
    然後看著納蘭風,看著兩位將軍跟一幫貴人們說道。
    “你們誰想替他報仇?可以現在出手,也可以明天,甚至後天來找我,我叫白幽月!”眼見少女用最殘酷的手段殺死朝廷大員,納蘭風跟幾個官員臉色慘白。
    望著眼前如被僵屍吸幹了一身血肉靈氣的城主大人。
    無盡的恐懼占據了他們的全身,終於忍不住彎下身體止不住地嘔吐起來。
    白幽月收走了王金明的納戒和靈劍,轉身出了雅間,往樓下而去。
    來到樓下,從夥計手中接過熱氣騰騰的毛巾,仔細擦了一把臉,又將小手擦拭幹幹淨淨。
    這才跟花滿天說道:“樓下這些家夥身上錢袋,算是洗地板的費用。”
    “我呢?”花滿天突然問道。
    “別急!”
    白幽月想了想回道:“明天我要去宮裏一趟,完了再來找你。”
    “我等著前輩。”
    百花樓下,花滿天靜靜地看著自風雪中走來的老人。
    看著白幽月跟老人嘀咕了幾句之後,兩人隻是往前踏出一步,便消失在茫茫的雪霧之中。
    不由得看呆了。
    果然,還有更厲害的高手,隱於風雪之中。
    還好,樓上那些官員將軍,沒有白癡到動手跟這個可怕的女人拚命。
    想想好你也不錯,能跟如此奇女子攀上交情,更不要說那個隱身於風雪中的老人了。
    看來,自己怕是真的要不了多久,就能踏進那道門檻。
    就在她患得患失之間,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卻是驚惶失措的一幫貴人終於回過神來,連地上恍若枯樹的王金明都顧不上。
    齊齊衝出雅間,往樓下而來。
    看著坐在樓下目瞪口呆的花滿天,竟然沒有一個老爺想著自己還沒買單。
    而是如躲瘟疫一樣,繞開樓梯上,腳下的死屍。
    頭也不回往門外衝去......
    走在最後的納蘭風看著一臉驚恐的花滿天,想了想苦笑道:“先記賬,改天再說。”
    花滿天喃喃說道:“大人慢走。”
    直到樓上的貴人紛紛消失在風雪之中,花滿天才恢複了清冷的神情。
    想了想跟身後的夥計說道:“把這些屍體拉出去......”
    “送去哪裏?”夥計問道。
    “自然是送去衙門外了!”
    花滿天拍了拍手:“我一個弱女子,哪裏管得了這麽大的事,我也不能讓死人待在樓子裏過夜啊!”
    夥計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得先收了他們的錢袋。”
    花滿天一聽怒了:“廢話,他們弄髒了老娘的地板,又打爛了桌子,酒錢還沒付呢。”
    夥計往後院吼了一嗓子:“都愣著幹嗎,出來洗地了!”
    ......
    這一夜,皇城亂了。
    還沒到亥時,金鉤賭坊的孟無常就收到了消息。
    毫不誇張,此時的他下意識驚呼起來。
    皇城要出大事了。
    死了一個師爺於恨水,可以說在皇城連一個浪花都濺不起來。
    天下修士何其多,一個虎門關的師爺,還入不了老爺的眼睛。
    可王金明不同,那不僅是虎門關的城主,還是老爺的心腹。
    看著於恨水之死,他已經感覺到無比驚恐了。
    沒想到連那個傳說已經是化神境的城主大人,死得更恐怖......
    即便如此,他依舊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因為老板不在,隻要王金明沒有死在金鉤賭坊,便輪不到他去多管閑事。
    皇城的老爺很多,就算亂,那也是別人家的事情。
    想不到,自己也成了看熱鬧的人。
    不知道今天夜裏,收到消息的老爺們,還能不能睡得著?
    不知道明天,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且不說孟無常忐忑不安。
    百花樓的夥計隻是將十幾具屍體,匆匆扔在皇城衙門的雪地,連門都不敢敲。
    便趕著馬車掉頭離去,有麻煩,那也是樓主的事情。
    離天的官員和將軍不敢打擾夢中的大皇子,而是來到了鎮西王府。
    還沒入睡的鎮西王聽聞百花樓中的一幕,隻覺得眉頭一跳。
    臥槽!
    要出大事了!
    老奸巨猾的他,揮手讓來人接著去跟大皇子報信,就算今夜不報,明天一早也得讓大皇子知曉此事。
    畢竟,白幽月可是放出了話,天一亮就要去宮中。
    這要是傳到皇上那裏,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得到消息的慕容如玉來到花廳,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老爺,也犯難了。
    沉默許久,才憋出一句話:“王爺明天不能上朝!”
    鎮西王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跟自己的女人嘿嘿一笑:“沒錯,老子今夜踢被子了......”
    慕容如玉一聽呆住了,心道你竟然想出這樣一個理由?
    鎮西王歎了一口氣,悠悠說道:“大將軍就要回朝,在皇兄得知真相之前,我不能站隊。”
    看著慕容如玉不甘心的模樣,他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這節骨眼上,誰亂誰死!”
    “難不成,虎門關的傳說是真的?”
    慕容如玉也嚇了一跳,畢竟這些日子她也聽到不少傳言。
    鎮西王搖搖頭:“你最好盼著,老二這回沒有去虎門關......”
    臥槽!
    慕容如玉一聽,驚呆了。
    正如鎮西王所說,倘若王賢真的身在虎門關,隻怕鎮西王府跟大皇子便不得不翻臉了。
    沉默半晌才怔怔地說了一句:“那你也得了解明日的情形啊?”
    鎮西王聞言淡淡一笑:“明天讓東來替我去......順便跟皇兄告假。”
    慕容如玉點了點頭:“那你得警告東來,天塌下來,也不許他吭聲。”
    ......
    這一夜,收到消息的左相,右相府,以及朝中的各位大臣都亂套了。
    除了大皇子,除了宮門緊閉的皇宮。
    連著馬爾泰和王東來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右相著急之下,讓人連夜去大皇子府上。
    無論如何,他要讓自己的女兒告訴大皇子,遇事要冷靜,不能亂了自己的陣腳。
    左相倒是樂得看熱鬧,畢竟他的主人是皇上,不是大皇子。
    禁軍大統領吳鑫今夜沒有入宮,從手下將軍口中,得知了百花樓的驚變。
    當他聽到大將軍要不了幾日就要回朝。
    那白衣少女明日就要進宮之時,也嚇了一跳。
    仿佛想起了什麽,看著兩個手下吩咐道:“明日一切,都按規矩來......”
    臥槽!
    兩個手下聞言,齊齊驚呆了。
    按規矩來,那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隻要有牌子的人,都能進入皇宮,那會不會亂套?
    吳鑫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兩人,冷冷地喝道:“你怎麽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皇上派出去的探子?”
    臥槽!
    兩位將軍一聽呆住了。
    這事,他們還真沒仔細想過,倘若那少女真是皇上的人......
    噝......他們也不敢往下想了。
    看著兩個驚慌失措的家夥,吳鑫冷冷地回道:“怕什麽,老子明天親自坐鎮,隻要不死人,隨他們怎麽鬧!”
    兩人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嘿嘿一笑:“那是,要不了一刻鍾,這事就會傳到皇上耳朵裏。”
    是夜,且不說那些驚惶失措的官員和貴人、
    便是端王府的秋明玉,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看著自己的男人,她忍不住憂心忡忡地說道:“王爺,這如何是好?”
    鎮西王想了想回道:“老子偶感興寒,病人,上不了朝。”
    秋明玉一聽,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馬爾泰曦蘭看著有些驚慌的王東來,幽幽一歎。
    仔細吩咐道:“父王跟母親的話你可千萬記在心上,別腦子一熱,別忘了我還在等你回家!”
    嫁入王府,成了王東來的女人。
    這舒心的日子還沒過夠,眼見皇城就要風起雲湧了。
    王東來抱著她嘿嘿笑道:“對麵火燒山,與我何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