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風中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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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戰在即,白幽月卻看到了子矜臉上的淚痕。
    王予安近在眼前,正跟龍天羽,李大路等人煮茶談笑。
    如此,少女的眼淚斷不可能為了眼前的公子,唯一的可能,便是杳無音信的王賢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先生看著麵前的鐵匠,喃喃自語道:“有一些事情,隻怕是陰差陽錯,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定?”
    鐵匠虎軀一震,笑道:“沒錯,這一戰還沒開打,就死了兩個天驕,他娘的,太刺激了!”
    一縷清風,恍若白幽月伸手,抹去了子矜臉上的淚痕。
    在少女麵前呢喃一句:“別急,他會回來的......”
    “不可!”
    先生一聲斷喝:“你想要做什麽?”
    就在這時,白幽月卻慘然一笑。
    靜靜說道:“自苦多餘恨的是我,千金換一笑的是我......”
    “如此,便將那所有的是是非非,全都留給我吧,便是天下人刀劍向我,那又如何?”
    說完,揮揮衣袖,斬斷望向書院的神識。
    看著冰雪中一步一步,往前而來的猥瑣老人。
    一襲錦衣,她並不知道那老人的姓名,卻敢搶在四大宗門之前,往老袁跟自己而來的老人,怒了。
    她從直覺判斷。這個老人是今日一戰的大人物。
    所以她決定首先殺死此人。
    嘴角輕動,跟老袁說道:“殺了他,不要留手!”
    老袁聞言,跟花滿天都呆住了。
    她沒想到,隻是眨眼之間,小姐突然便怒火衝天,卻不知道這一道火氣因何而來。
    因為眼前四大宗門的太長上老,還沒有出手。
    花滿天也沒想到,好好的,突然間白幽月不怒了?
    難道是生那兩個少女的氣,氣她們拋棄了自己的徒兒?
    不像啊?
    來人也不知道,風雪中這個不起眼的老人,瞬間便殺死兩名化神境的修士。
    隻不過,他的眼裏自然看不見這些化神境的家夥,他要搶在所有人前麵動手,隻是為了從魔女的身上,搶走王賢從東凰禁地帶走的天書。
    而且他堅信,王賢一定將天書,跟王荒劍都送給了自己的師尊。
    因為從大漠回來的少年,從來沒有在人前出示過那把神劍,在他看來,少年不是用不了,而是不敢用。
    唯一能替他保住神劍天書的,隻能是眼前這個魔女。
    所以他也決定首先殺了老頭,再斬魔女。
    下手要快,還要狠。
    白幽月卻在這時想了想,問道:“來者何人,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姓王,來自大漠,你自然不認識我!”
    一臉猥瑣的老人搖搖頭:“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皇城的王家,我隻是......”
    說到這裏,老人突然放低了聲音,跟白幽月嘮叨了起來。
    白幽月聞言一凜,她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王賢一直追殺的東凰族叛徒,這家夥竟然要打天書,神劍的主意。
    想到想,卻沒有立刻理會眼前的王多魚。
    而是跟風雪中的東凰漱玉冷冷喝道:“這家夥是你們東凰族的叛徒,難不成,你們先祖沒有告訴你們嗎......”
    東凰漱玉聞言嚇了一跳,將這番話告訴了身邊的哥哥,跟身後的長老。
    東凰明淵一聽,也呆住了。
    他這才想起來,若要真的計較,王賢卻算得上是東凰族的師叔祖了。
    他甚至絲毫不懷疑白幽月這番話。
    隻不過,他也不敢十分肯定,因為老爹並沒有將東凰族的一些隱秘說出來。
    他跟妹妹,跟東凰族當年的驚變都不清楚。
    他隻是想著,倘若東凰族今日出手,來年王賢回來,會不會以師祖的名義,向東凰族要一個說法?
    到那個時候,東凰族能擋下王賢的怒火嗎?
    眼見兄妹兩人呆住了,白幽月絲毫沒有意外。
    畢竟這事連她都不知道,若不是王賢說出來,她哪會知道當年東凰族的隱秘之事?
    收回望向兄妹兩人的目光,看著老袁說道:“殺了他!”
    老袁靜靜地回道:“好!”
    白幽月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殺了他,王賢會感謝你一輩子!”
    臥槽!
    沒等老袁回話,沒等王多魚出劍,人群裏的修士已經炸天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不最不應該提起那個殺神的當下。
    風雪中的少女,竟然毫不避諱將王賢的名字說了出來。
    看上去,風中這個顯得有些猥瑣的老人,要將對王賢的仇恨,撒在魔女的頭上。
    連東凰漱玉也呆住了。
    且不說之前白幽月說的那句話冰冷沒有一絲的溫度。
    而這一句話說出來,卻是在無聲地向天下修士宣告:“你們今日來襲擊我,來日將要麵對我徒兒王賢的清算!”
    瘋了!
    她感覺到自己要瘋了!
    唐十三,唐青玉也要瘋了!
    甚至連龍清梅也要瘋了,她們萬萬沒有想到,白幽月竟然毫不隱瞞師徒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大白於天下。
    這是向天下修士宣戰?還是想害死那個不知蹤影的家夥?
    他感覺到那個姓王的老頭,一身殺氣比身高六尺的老袁,還要恐怖。
    心道,人家就要取你們性命,你竟然還想著讓王賢回來替你們報仇?
    瘋了啊!
    這樣一句話,如果王多魚的嘴裏說出來,哪怕他毫無情緒波動,都會被所有人認為是驕傲的流露。
    隻是從將死的眾人圍困,恍若困獸的白幽月嘴裏說出。
    就算她刻意平靜,在讓數千化神境的修士忍不住嘲諷,甚至生出一絲輕蔑的意味。
    這樣隻會讓那個姓王的老頭更加瘋狂。
    老袁拍了拍長刀,冷冷喝道:“過來,讓我砍了你的腦袋!”
    他隻是慢條斯理說出這番話,卻顯得異常平靜。
    像是在簡單陳述事實,讓所有聽到的人,根本無法不相信老人下一刻,就會砍下王多魚的腦袋。
    王多魚抖了一下衣袖。
    說道:“雖說我記不清多少年沒有出手,可是為了東凰族的天書......便是拚了這條老命,我也隻好殺了你們。”
    東凰漱玉聽到這裏,呆住了。
    附在哥哥的耳朵輕聲說道:“他想要師弟給我的那......”
    “住嘴!”
    東凰明淵歎了一口氣:“記住,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回家也不要告訴老爹!”
    被自己的妹妹一說,東凰明淵嚇了一跳。
    生怕妹妹腦子一熱,將這本經書傳給天聖宗的白亦君,倘若給王賢知道,隻怕會仗劍殺上天聖宗去!
    東凰漱玉聞言歎了一口氣,心道我也不可能傳給別人啊?
    話雖如此,眼睛卻死死盯著一步一步往前而去的王多魚。
    原本要出手的白無痕,眼見有人先出手,當下也不再著急。
    在他眼裏,今日的魔女就算是插上翅膀也休想從眾人眼皮底下,再次飛走!
    老袁沉默片刻,望向風雪中的數千修士,歎了一口氣。
    冷冷說道:“按說老頭跟你們並沒有仇怨,不過你們想要小姐的性命,如此,我隻好親手挖坑,埋了你們。”
    “請你們相信,我能殺死人們所有的人。”
    說完這句話,老人靜靜地向前踏一步!
    當下,他離王多魚已經不足二十丈的距離。
    看著老人堅毅的臉龐,王多魚的神情漸漸變得落寞起來,喃喃問道:“我真的很多年沒有殺人了,你真要逼我?”
    老袁沒有回答他的話,再往前踏了一步。
    王多魚身上的錦襖微微顫抖,握在手裏的靈劍,也在輕輕地發出鳴叫。
    靈劍出鞘,等不及要飲血。
    仿佛知道眼前老人的心意,王多魚左眉微微一挑。
    跟老人一樣,他也再向前踏出一步。
    樹下的花滿天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寒風拂起她的發梢,她要看得再仔細一些。
    等著那個叫王賢的少年,等著那個身化六尺漢子,來百花樓尋找胖頭陀拚命的家夥回來。
    將今日發生在斷龍山巔的一幕,細細說給他聽。
    她在等。
    等著白幽月和老人石破天驚的一刻,等著兩人解開她身上的禁錮,等著那一片劫雲的到來!
    ......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這是老袁對王賢的評價,不說別的地方,單單王賢在會文城,在沒有他的情形之後,斬敵如麻麵不眨眼。
    他就知道,終有一日。
    等著公子回來,便是今日這些幸存,活下來那些家夥的末日。
    想到這裏,老人向前一步。
    如此,他跟王多魚,已經不足十丈的距離。
    這也是兩人一刀,一劍的距離。
    王多魚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老人,冷冷說道:“那麽,我要動手殺你了。”
    老袁眉頭一挑,衣袂微飄。
    “轟隆!”風雪中響起一道雷鳴般的轟鳴!
    王多魚搶先斬出如山的一劍,直斬老袁而來。
    老袁舉刀斬出,一刀一劍在半空發出一道恐怖的巨響......
    老袁往後退出一步,他有一種錯覺。
    感覺自己猛然間撞到了敵人的靈劍上,頭顱被王多魚砍了下來。
    就好像奔跑的妖獸,被人一劍斬下了頭顱一樣,老袁甚至看到了沾滿了自己鮮血的靈劍。
    而此時他斬出的長刀如電,剛好將敵人的靈劍擊飛。
    深吸一口氣,老袁相信眼前這個猥瑣的老人,是真的想殺自己,就像他想斬下對方的腦袋一樣。
    同樣的,王多魚臉上也露出了極為古怪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他斬出了最為得意的一劍。
    十年磨一劍,竟然沒有斬下眼前這個老人的腦袋。
    在他看來,這真是莫大的嘲諷。
    揣摩了一輩子的人心,最後竟然把自己給算計死了?那是絕對不可能是,他是誰?他是皇城最有錢的人,他是金鉤賭坊的主人。
    就在他手裏的靈劍驟然收回,顯然對麵的老人的長刀還在半空之中,來不及收回的刹那。
    如蛟龍一般,王多魚雙手握劍,刹那再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