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淒慘一刻,血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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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能形容當下一刻。
    天道之下,皆為電螻蟻,更不要說,因為斷龍山上,山下的一道巨大的法陣,將數萬人籠罩在天劫之下。
    數萬人一同渡劫,可以說是萬古以來,從未有過的一幕。
    書院藏書樓中。
    孫老頭默默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久久無語。
    想著倘若換成在那天劫之下,能不能抗得過去?
    皇甫軒轅看著他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四大宗門的太上長老,原來離渡劫隻差一步。”
    孫老頭點了點頭:“然後呢?”
    “沒有然後!”
    皇甫軒轅接著說道:“因為貪心,要將白先生置於死地......於是那一枝竹箭,便奪走了他們一半的生機......”
    “生機被奪,苦修數百年的修為,在天劫之下,直接跌落......境界打落,他們又如何能破境、渡劫、飛升?”
    孫老頭聞言一哆嗦,忍不住跟竹林裏的先生問道:
    “如此,今日之後,隻怕斷龍山上,再難留下一個化神境的修士了?”
    孫老頭非常清楚,這隻是第一道劫雷,便將眾人的境界打落。
    接下來的三九劫雷,隻怕是九死一生。
    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
    便是在劫雷之下,連神海也難保住。
    最後隻怕活下來的,也隻是一些境界打落的金丹、元嬰境的修士了。
    在他看來,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先生默默地望著劫雷下的白幽月跟老袁,以及一臉歡喜的花滿天,幽幽一歎。
    回了一句:“絕望之中,總是會有一點驚喜。”
    連他也沒有想到,白幽月竟然將百花樓的樓主帶來了書院,而且一路帶去了斷龍山上。
    在先生看來,今日數萬應劫之人,最開心的卻是眼見這個女子。
    想了想,衣袖輕揮。
    一抹清風往斷龍山而去,越過千萬人頭,在花滿天的頭上,出現一個淡淡的金鍾。
    既然花滿天決心要留給人間一點希望,他也不在意將這個希望放大一點。
    孫老頭不知先生話裏有話,隻是撫須笑道:“如此一來,書院以後也不用再看四大宗門的臉色了?”
    先生搖搖頭:“難不成,院長想做淩駕於四大宗門之上?”
    孫老頭嚇了一跳:“那不可能?”
    皇甫軒轅歎了一口氣:“以後書院長老若是驕橫行事,難免如今日一般......”
    竹林裏的鐵匠笑道:“那也是自作孽,找死!”
    先生搖搖頭:“鐵匠,你又不是他們,怎麽知道每個人的心思?”
    鐵匠笑道:“我管不了別人,總管得了自己的徒兒!”
    “啊!”
    鐵匠鋪裏的龍驚羽一聲驚呼:“好戲來了,快去石崖上看熱鬧。”
    於是一幫少年男女紛紛衝出,往山門上的石崖而去。
    李玉拉著子矜的手問道:“子矜,為何你睡了一覺,再醒來後就不愛笑了?”
    子矜心裏還想著千年前的斷龍山。
    想著那隻受傷的小鳳凰,想著拿出靈藥救了她一命的少年。
    想著天街上那個沒見過麵的師尊,想著自己身上的那顆靈丹。
    望向斷龍山天空金蛇狂舞,漫天都是不絕於耳的劫雷,她甚至聽到了萬千修士發出的哭喊聲。
    忍不住歎道:“今日,隻怕有很多人活不下來......”
    李玉哦了一聲“唐天不說是,那些人是自作自受嗎?”
    “沒錯!”
    子矜淺淺一笑:“他們就是自作自受,又沒有人用刀子逼著他們去害人!”
    想著王賢有可能在千年之前的斷龍山上,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子矜心裏也有一些激動。
    拉著李玉往石崖的方向飛掠而去。
    站在石崖上,李大路呆住了。
    跟龍驚羽說道:“驚羽,你說如果王賢還在書院,他是會跟我們一起在這裏,還是會跟白先生去斷龍山?”
    龍驚羽想了想回道:“那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怎麽可能留下來看熱鬧?”
    王芙蓉一聽兩人說起了弟弟。
    忍不住插嘴道:“我家王賢就是一個渣渣,怎麽可能跟著白先生一起飛升?”
    王予安想了想,沒有吭聲。
    子矜卻嘻嘻一笑:“王賢跟別的螞蟻不一樣,他背後多了一雙翅膀。”
    唐天一聽樂了,望著天空中的劫雷笑道:“螞蟻飛天,難道不怕這漫天的劫雷?”
    李玉瞪了他一眼:“你猜!”
    這一刻,書院幾乎所有留下來的長老,學員都在抬頭望天。
    望著斷龍山上的天空,想著有一天自己也會有這一刻,不由激動地發出了陣陣歡呼。
    對麵火燒山,與我何相幹?
    又不是我在渡劫?
    這漫天劫雷,又不是我惹出來的。
    連皇城的禦書房裏,兩個王爺連著大將軍陪在皇帝身前,耳朵裏也是恐怖的劫雷之音。
    這樣的變化,讓四人震撼無比。
    前一刻四人還在商議四大宗門會京師,會不會來找皇城的麻煩。
    對四大宗門,他也是們忌憚萬分。
    隻怕窮皇朝之力,都不見得是四大宗門的對手。
    然而,這一刻,眼前四大宗門數萬修士,在一場天劫之後,將會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
    這太可怕了。
    皇帝想著白幽月離開時說的那些話,想著書院裏的先生。
    不由得微微一笑:“今日之後,怕是無人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大將軍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如此,我們可以過一個安穩的大年了。”
    端王卻有些擔心,望向斷龍山的方向,怔怔說道:“明玉帶著那兩個孩子,去i看熱鬧了。”
    臥槽!
    鎮西王一聽,頓時傻眼了。
    一個是大皇子的皇妃,一個是自家的媳婦,這要是出個三行兩短,這個年還怎麽過?
    ......
    “啊......”
    山巔之上的秋明玉在劫雷之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離下一次渡劫,她還差十萬八年裏。
    原來想著來山上看看熱鬧,沒想到被天機鎖定,跟著數千人一起渡劫。
    在她身後,是兩個金鉤賭坊的長老,隻是兩人這一瞬間根無暇自顧,哪裏還管得了秋明玉?
    山下湖邊,納蘭秋萩嚇得魂飛魄散,一頭黑發亂飛。
    馬爾泰血染衣衫,兩人隻是挨了兩道劫雷,便將元嬰轟碎,直接打落到金丹之境。
    就在這時,卻聽到不遠處金鉤賭坊兩個長老的嘮叨。
    “你知道嗎?聽說魔女還有一個徒兒,今天沒來。”
    “那家夥是誰?”
    “聽說是一個從大漠歸來,叫王賢的家夥。”
    “臥槽,那不是在我們賭坊贏了三千萬金幣的少年?”
    “噗嗤!”
    馬爾泰終於忍無可忍,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來到斷龍山,她連魔女的麵容都沒有見到,便被老天劈了二道劫雷。
    這會竟然才得知,原來那個可惡的家夥,竟然還有一個比昆侖老道士還要恐怖的師尊。
    納蘭秋萩更是苦不堪言,自己一身修為跌落,隻怕去了山巔的秋明玉的修為也將不保。
    三人好好的,何苦要來看這個熱鬧?
    在她看來,跟王賢在皇城外的樹下錯過,已是一個無法挽回的大錯。
    沒想到,這家夥的師尊竟然是天下修士追殺的魔女。
    你大爺啊,我隻是沒有出手救你。
    這才過去了多久,你反手就要用魔女之手,來狠狠地教訓自己,連元嬰也保不住了?
    瘋了!
    跟馬爾泰一樣,納蘭秋萩也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仰天發出一聲嘶吼:“王賢,老娘跟你沒完!”
    ......
    這一聲驚叫衝天而起。
    連千丈之上的唐十三等人,連東凰漱玉等人也聽到了。
    眾女原本被數十道天劫劈得生死不知,誰知剛剛歇息一口氣,卻聽到納蘭秋萩的這一聲嘶吼。
    唐十三跟唐青玉,龍清梅喊道:“看吧,她們拿魔女沒有辦法,把所有的仇,都算到了王賢的頭上。”
    龍清梅和唐青玉一聽,嚇呆了。
    兩女萬萬沒有想到,王賢還有一個魔女師尊。
    臥槽!
    龍清梅氣得嚷嚷道:“王賢你大爺,老娘跟你沒完!”
    孟小樓看了西門聽花一眼。
    西門聽花苦笑道:“你現在明白,那家夥為何在要沙城跟我們割袍斷義了吧?”
    李夢白望著澹台小雪,喃喃歎了一口氣。
    “修為沒了不怕,我們重修一回,畢竟王賢的修為也不高。”
    澹台小雪一連抹臉上的淚水,一邊嚷嚷:“師弟,你這回欠了我們很多人的人情!”
    李夢白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問題是,我們都在受苦,他人在哪裏?”
    不遠處,東凰漱玉看著哥哥哭了起來。
    “嗚嗚......哥哥我不活了!”
    “嗚嗚......我好不容易破境渡劫,九死一生,這下又成了元嬰境的修士。”
    東凰明淵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別怕,大家都一樣。”
    白亦君遠遠也安慰道:“師妹別怕,有我陪著你!”
    ......
    天昏地暗,天翻地覆!
    整個斷龍山都是鮮血在飛,漫天的白雪變成了漫天的紅血。
    四大宗門,天聖宗,合歡宗,唐家,金鉤賭坊......幾乎所有煉虛境的大修士,化神境的修士。
    在三九劫雷之下無一幸免。
    一眼望去,斷龍山巔已經被鮮血染紅。
    僥幸扛過天劫的修士,遍體鱗傷,一身染血,境界跌落至少一大重。
    幾個煉虛境巔峰老人,劫後成了化神境初期的修士。
    隻有天聖宗的太上長老白無痕最慘,直接成了元嬰境的修為。
    劫後雲開,天空的雪花驟然停下,連嗚嗚的寒風也停下了。
    一時間,漫天都是金光落下,就像是天上出現有九個太陽。
    萬道金光緩緩落下,撫慰著劫後餘生的天驕。
    這是天道的恩賜,隻要抗過劫雷,就有金光替你撫平身上的創傷......
    隻有三道七彩神光,悄然落下。
    樹下的花滿天臉上盡是歡喜的淚痕。
    原以為將會是九死一生,卻因為老袁的一絲混沌之氣,先生的一縷金光,讓她安然抗過了化神境的天劫。
    老袁伸出雙手,擁抱七彩神光。
    無視身上的傷口,跟白幽月說道:“小姐,我們要離開了!”
    白幽月幻化出一團金光,連著天降七彩神光,將自己籠罩了起來。
    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衣,跟花滿天說道:“記住,你是我擄來的人質,我要飛升,顧不上你了。”
    花滿天重重地點了點頭,問道:“前輩,王賢呢?”
    白幽月搖搖頭:“我不知道......”
    話沒說話,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巨大的光柱,瞬間將老袁和白幽月籠罩起來。
    花滿天抬頭望天,壓抑心裏的震撼。
    喃喃說道:“兩位前輩再見,我們想你們......”
    “再見。”老袁回道。
    “再見。”
    白幽月冷冷地注視著一幫劫後餘生的長老,嘴角輕動:“這一世的恩怨,今日便與各位了結!”
    聞言之下,萬人抬頭望天。
    隻見金色的光柱帶著一個老人,跟白衣飄飄的少女緩緩升起......
    臥槽!
    真的可以飛升!
    真的有人在萬人注目之下,踏破虛空,要白日飛升了!
    書院裏的子矜,站在石崖之上,喃喃說道:“再見了,先生。”
    先生望著金光中的少女,一時無言。
    白幽月嘴角輕動,呢喃道:
    自古多餘恨的是我,
    千金換一笑的是我。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我。
    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
    ......
    話未說完,卻感覺有一雙手死死地抓住了她雙腿。
    一個竭斯底裏聲音響徹天際:“想走,你問過我沒?”
    白幽月蛾眉輕皺,看著癲狂之下的百花婆婆,冷冷喝道:“你要怎樣?”
    百花婆婆尖叫道:“我要拉著你一起去死啊!”
    “住手!”
    就在百化婆婆尖叫聲中,就在數萬修士目瞪口呆之下......
    連書院裏的院長,甚至先生都來不及反應之下......
    自天邊,自星河的盡頭,傳來一聲冷漠的喝斥:“放開你的髒手!”
    一雙血紅的眼睛,出現在所人有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