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人在空中，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一道恐怖的劍氣已經斬到老人身前三尺，卻戛然而止，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樣。
    人在空中的蕭恨水稍稍停滯了一下，跟著重重往地上跌落。
    在王賢看來，卻是老頭在最後刹那收手。
    否則隻怕蕭恨水隻會血濺當場，想不到老頭竟然放過了這家夥。
    “老東西，你竟然給我下毒藥......”
    一瞬間，蕭恨水臉色大變，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指著老人，卻忍不住望向夜幕裏的王賢。
    看著濺在蕭恨水胸口的鮮血，老頭也為之變色。
    就算他一身修為非蕭恨水所能比擬，隻是中毒太深，他眼下根本不是這家夥的對手。
    否則，蕭恨水也不會一路尾隨，一直等到今天夜裏才向他出手。
    不，應該說，老人也深深地震驚住了。
    他不敢說能在蕭恨水的毒酒下活過來，而眼前的少年卻沒有一點反應。
    “為何你沒事？”
    蕭恨水說完，臉色劇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老人知道，眼下意味著什麽！
    雖然蕭恨水的境界不如老人，可是一身是毒的蕭恨水，同樣讓老人忌憚，畢竟九幽斷腸草，世間無人能與之抵抗。
    連他這樣的修為都不行。
    “人說過的話，你好像不信！”
    王賢淡淡一笑：“我說過，你現在立刻離開，或許還能活著回到家，隻要三年不動怒，也許能活下來。”
    拍了拍衣袖，王賢看著一臉淩亂的老人笑道：“我的酒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喝的，之前已經毒死了一個。”
    當下的王賢，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跟兩人身上帶著一縷的絕世威壓，足可壓塌一方天地比起來，簡直連螞蟻都算不上。
    可就是這樣一隻螞蟻，卻讓連老人都心驚膽寒的蕭恨水。
    一個號稱毒醫的家夥，身中劇毒。
    甚至連王一賢也不知道，這家夥能不能活下來、
    一瞬間，老人和蕭恨水齊齊顫抖起來。
    出於內心的恐懼，畢竟九幽斷腸草，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抵抗的。
    “小子，你竟然往我的酒裏下毒！你不怕死嗎？”
    蕭恨水說完，又指著老頭罵道：“周昌老賊，你不要以為有小賊跟你撐腰就能活下來，此毒莫說你，連我都沒有解藥！”
    “你是不是白癡？”
    冷笑一聲，王賢冷冷喝道：“我也喝了你的三杯毒酒，大家各憑本事而已！”
    “這隻是一場公平的賭局，而且在你動手之前，我就已經警告過你，是你白癡，不相信大爺的毒。”
    說完一步往前踏出。
    這一刹那，天地為之變色，日月星辰，頓時黯然無光。
    看了一眼胡須直抖的老頭，王賢靜靜地說道：“要麽滾，要麽死，隨便你選，大爺我奉陪到底！”
    “噗嗤！”
    蕭恨水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手裏的靈劍指向王賢，恨恨地說道：“你信不信，我隻要一劍，就能斬了你！”
    “滾！”
    王賢冷冷喝道：“不要威脅我，我也沒有解藥，你是死是活，且看老天的意思吧！”
    老人聞言，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
    “蕭恨水，你老爹當年又不是我害死的......今夜你也身中劇毒，我們數十年的恩怨今夜便一筆勾銷，否則，老夫不妨在死之前，先一劍斬你！”
    王賢點了點頭，轉身往小鎮裏一步而去。
    就像這一刻，他才是這一方世界的王。
    老人看著欲要拚命的蕭恨水，搖搖頭，一邊嘀咕，一邊跟在王賢的身後，往小鎮而去。
    終於，眼見一老一小離開之後，蕭恨水一屁股坐在地上。
    又吐了一口血。
    ......
    長路漫漫，一路往前。
    一夜之間多了一個老頭，上官若煙並沒有感到太過吃驚。
    畢竟有王賢這個妖孽在，就算天塌下來，她好像也不用擔心。
    老人周昌也沒有問上官若煙來自何處，對他來說，王賢喝了蕭恨水的毒酒竟然沒有一點反應，已經逆天了。
    甚至顛覆了他對生死之間的認知。
    即便如此，王賢也沒跟老人解釋。
    隻是告訴上官若煙，可以跟著自己去神龍穀的山下轉轉，然後再往北走。
    老人甚至沒有問王賢到了神龍穀，究竟能不能替自己討要一株救命靈草。
    好像隻有少年到了神龍穀，一切都能輕易解決。
    巨龍城。
    一場驚變，讓陳明誠勞心勞神，身形消瘦的許多。
    站在城主府的花廳前，卻抬頭靜靜地遙望天穹深處，仿佛想要看穿這片天空。
    不知何時，慕容明珠走了過來。
    看著他問道：“三城危機已除，夫君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陳明誠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花廳，隨口回道：“南宮龍死了。”
    慕容明珠聞言一驚，悚然問道：“怎麽可能？誰能殺了他？夫君你胡說什麽？”
    陳明誠內心苦不堪言，卻無法將緣由說出來。
    難不成告訴自己的夫人，因為不放心那少年，因為懷疑少年帶走了大將軍的夫人，所以派出南宮龍去截殺？
    可是，少年不僅是女兒的救命恩人，還是授業師尊。
    而且虛空一戰，他也不能肯定偷窺之人，就是王賢。
    沒想到，最後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氣得他扯了扯嘴角：“我讓他出城尋找上官若煙......三日未歸......結果今日一看，他的魂玉毀了......”
    慕容明珠聞言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氣得她扶著桌邊的椅子緩緩坐下，沉默了良久，才怒道：“我跟若煙說過，不會害她性命！”
    “那又如何？”
    陳明誠苦笑道：“她偷偷跑了，倘若去找那些家夥來對付我，以後終究是一件麻煩事。”
    除了他，眼下無人知曉，派出南宮龍出城的真正目的。
    想來想去，也無所謂了。
    死一個將軍，對他這個城主而言，大不了再花上幾年，重新培養一個大將軍。
    慕容明珠幽幽一歎，揮揮手道：“算了，你還是想想如何安撫那幾位將軍吧，巨龍城，不能亂。”
    在她心裏，巨龍城就像是她的家，就算偶爾飄些風雨，也不能讓世間百姓塗炭。
    陳明誠嘴角一抽，想了想說道：“等到夏天，我去三城轉轉。”
    慕容明珠搖搖頭，無力地說道：“這事要好好處理......我去看看香兒。”
    陳明誠臉上的神情變了變，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
    長路有多長，長到王賢離苦水河還有一天的路程。
    老人就倒下了。
    上官若煙不明就裏，嚇得花容失色，讓王賢想辦法。
    老頭臉上漸漸蒙上一層灰色，看著王賢喃喃說道：“救我一命，我答應你所有的條件。”
    於是，王賢做了一件老頭和上官若煙都想不到的事情。
    將那座來自斷龍山的石棺搬了出來。
    王賢有兩口棺材，一座來自斷龍山，一口來自那神秘的神棄之地，一口玉棺，這是他的寶貝，絕不會示於人前。
    拍了拍石棺，王賢淡淡一笑。
    “老頭，你想躺進去也行，不得有一個條件......”
    老人一愣：“你想埋我？”
    “你想多了！”
    王賢笑道：“這石棺你買不起，我要用它去神龍穀交換靈草。”
    老人聞言，驚呆了。
    眼睛眨了眨，有氣無力地回道：“說吧，不管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王賢先讓老人躺在石棺裏，然後笑道：“你落在我的手裏，隻怕想死也難。”
    “我有兩個條件，一是你收下上官若煙做你唯一的傳人；二是你欠我一個人情，等我有空了再找你還，如何？”
    “還有，你要發一個天道誓言，因為我不相信你！”
    此言一出，別說老人，連上官若煙也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王賢竟然帶著一口石棺，更沒有想到，王賢出手救人的條件，竟然是讓老頭收自己為徒。
    瘋了。
    想想，自己跟王賢真的不熟，兩人甚至連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僅僅是因為少年同情自己，竟然不惜去神龍穀為老人求藥？
    老人卻沒有意見，而是在王賢注視之下，默默地許下兩個天道誓言。
    聽著天空隱隱的雷聲，王賢笑道：“成交！”
    說完合上一半棺蓋，哈哈一笑：“等我解決你身上的麻煩，再行拜師大禮！”
    姥姥默默感受著石棺裏的氣息，不由得嚇了一跳。
    臥槽，這是神龍的氣息啊？
    ......
    轉眼過了一天。
    一行人來到了苦水河邊，天將暮，棺材裏的老人告訴王賢，先找客棧投宿，明天再說過河之事。
    隔著一條細細的棺材縫，王賢忍不住問道：“過河很麻煩？”
    “沒錯！”
    老人有氣無力地回道：“何為苦水河，有道是彼岸在前，苦水難渡......必須找人想辦法，才能過得去。”
    上官若煙一聽，驚呆了。
    她也沒有想到，隻是一條河，竟然如此神秘。
    王賢看了一眼天色，淡淡笑道：“那就在此歇息一夜，老頭，對麵還有鎮子嗎？”
    老人回道：“對麵是落花鎮，往前不遠就是神龍穀。”
    “落花流水？有點意思！”
    正說話間，王賢趕著馬車，來到了一家客棧門外。
    抬頭一看，客棧屋簷下掛著一個燈籠，上麵寫著“平安”二字。
    將馬車交給客棧的夥計，王賢扛著石棺走進了客棧，身後跟著一襲素衣的上官若煙，看得掌櫃驟然一驚。
    這他娘的，這年頭若不是出了大事，誰會帶著棺材連夜趕路？
    老子這是活人客棧，不是給死人住的。
    誰知不等夥計拒客，王賢直接喝道：“老子包你客棧一夜，不差錢！”
    上官若煙聞言，忍不住淺淺一笑。
    掏出一把金幣，連著靈石放在櫃台上，嚇得掌櫃一哆嗦：“公子，小姐請坐。”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說，今天平安客棧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送上門的靈石，誰能拒絕啊？
    王賢將石棺擱在客棧的大堂，跟夥計招手道：“切一盆肉，來一壺酒。”
    上官若煙歎了一口氣：“再來一壺茶，一碟瓜子。”
    夥計打了一個響指：“沒問題。”
    掌櫃想了想問道：“公子這是欲往何處？”
    王賢靠在桌邊坐下，靜靜地回道：“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