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入皇城,夜說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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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離開金陵皇城三年之後,王賢踏進了南疆的天風皇城。
戴上麵具的胡可可,帶著王賢來到離皇宮還有三條街,一處叫做秋風巷的小院裏麵。
小院雜草叢生,顯然是多年無人居住。
好在王賢對住的地方也不講究,隻要一處院子就成。
兩人一起收拾一番,王賢眼前一亮,從屋裏的一桌一凳,就能看出這裏曾經是大戶人家。
胡可可不說,王賢也不會多問。
太陽還沒落山,他便安安靜靜坐在院子裏,桂樹下,煮了一壺熱茶。
看在胡可可的眼裏,樹下的少年像是在等人。
胡可可所住屋裏,烏鴉趴在竹籃裏依舊呼呼大睡,就算天塌下來,也跟他無關。
就在胡可可嚷嚷肚子餓得不行的時候,院子的大門被人敲響,卻是收到王賢傳音的宋天,白雪找上門來。
打開門,胡可可看著白雪嚷嚷:“你們不會空著手來的吧?”
白雪嘻嘻一笑:“那怎麽可能,王賢說要給我分錢呢?”
王賢聞言,隻好咳嗽一聲:“先把吃的端出來,看看胡可可是不是滿意。”
胡可可聞言,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指著兩間緊閉著的房間笑道:“這裏房間很多,一會兒你們自己打掃,不收你們的錢。”
“啊?”
宋天聞言,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邊來挽著王賢的肩膀問道:“你今天去哪裏了,怎麽又有錢分?”
白雪瞪了他一眼,跟王賢埋怨道:“你倒是輕鬆,不知道我們走在街上提心吊膽,生怕青衣樓的殺手,認出我們。”
王賢聞言沒有理他,隻是從白雪手裏接過兩個食盒,將裏麵的飯菜拿出來擱在桌上。
胡可可去客堂搬出二張凳子,四人坐下樹下,聽胡可可小聲嘀咕起來。
一番輕聲細語,王賢給三人倒滿了一杯靈酒。
白雪卻忍不住一聲輕呼,看著王賢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這才過了多久,王賢便獨自一人端了青衣樓的老窩,這,這簡直太恐怖了。
坐在桌旁的宋天,卻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對王賢的實力,他絕對不會懷疑。
既然眼前的危機已經除,他接下來想的便是破境,然後去找一艘大海船,回家。
因為王賢之前跟他說過,不會跟他們一起離開。
仿佛感受到兩人的小心思,王賢淡淡一笑:“安安靜靜在這裏待上幾天,讓胡可可打聽一下,何時有船出海。”
宋天嘿嘿一笑:“在離開之前,你得幫幫我。”
......
月上柳枝頭,秦府花廳卻比白天還要熱鬧。
秦豔玉靜靜地坐在白玉椅中,一顆心神卻往城外的桃花穀而去。
府中的兩名護衛,一個因為重傷暈倒,被人抬走,一個身著盔甲,一身染血的護衛嘴裏的故事已經說到尾聲。
秦玉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像是被護衛口中的慘案嚇到了。
隻有秦豔玉捧著一杯清茶,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幽幽一歎,皇城究竟有多少年沒有發生這樣的大事?他究竟有幾年,沒有像今夜這般痛快了?
秦府兩個護衛,今日卻在皇城禁軍當值。
收到城西雲霧山莊的飛鳥傳信之中,禁軍副統領王大年當即召集了一百人馬,急匆匆出城,往桃花穀而去。
誰知到了雲霧山莊一看。
好家夥,別說山莊裏的亭台樓閣,連山門處的院牆大門都成了廢墟。
最可氣的,山門處的院牆外堆了整整二百多顆人頭。
哪怕是鐵騎馬蹄碾碎了桃花穀,怕也不會,或者不敢將二百多人頭砍下,擱在雲霧山莊山門外。
這算是堂堂正正向皇城的禁軍宣戰了?
身為禁軍統領的王大年哪裏受得了這個氣,當下招呼禁軍去收拾山門外的人頭。
誰知就在眾軍下馬上前,撿起人頭的刹那。
二百四十七顆人頭上的道經,符文瞬間激活,頓時符文化劍,刹那斬出......
幾乎隻是眨眼之間,雲霧山莊門前血流成河。
衝在大門處的王大年直接身首異處。
一百多來自皇城的禁軍,然後僥幸活著離開的不過區區五人。
秦府兩名護衛一個重傷,一個輕傷。
剩下的三個禁軍連夜趕回皇宮,去給大統領報信去了。
......
揮揮手,秦豔玉讓自家的護衛先行退下。
過了良久,才看著麵前的秦玉問了一句:“你知道雲霧山莊裏都是一些什麽人嗎?”
秦玉搖搖頭,畢竟她之前喜歡待在虎門關前的幽冥穀,哪裏關心過皇城的大事。
秦豔玉歎了一口氣,凝聲說道:“這是一個秘密,有些人知道,卻不敢說出來的秘密。”
“啊?皇城裏還有什麽秘密?”
秦玉一聽呆住了,想了想問道:“難道是......女皇陛下的......”
“你想多了。”
秦豔玉臉上露出一抹寒霜,冷冷地說道:“那裏便是青衣樓的巢穴,他們不僅危害江湖,還替女皇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便是秦豔玉也呆住了,青衣樓的存年又不是一年兩年。
皇城從來無人敢挫其鋒芒,誰知道今日卻來了殺神,將其老窩一鍋端了,連整個山莊都成了一片廢墟。
秦玉聞言,喃喃自語道:“這,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秦豔玉點了點頭。
“青衣樓從開山門那天起,殺人如麻,不知得罪了多少江湖人士,隻怕整個南疆的修士,人人恨不得滅了他們。”
“這下好了,從今往後,皇城再無青衣樓。”
春府的護衛平日跟雲霧山莊有來往,認識大長老木青雲。
卻沒有想到,今日城外先是突如其來一聲廝殺,斬了青衣樓的長老和十幾個殺手。
竟然連雲霧山莊的大長老木青雲,一個化神境巔峰的修士,也身死道消。
一顆人頭擱在大門處,死不瞑目。
聽到這裏,秦玉一時怔怔出神,說不出話來。
秦豔玉輕聲說道:“記住,以後皇宮的事,特別是女皇陛下的事,你不許插手!”
回過神,秦玉看著她說道:“大姐放心,宮裏那瘋女人,誰惹了她都會倒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
“青衣樓能有今日,肯定是之前追殺某個大人物......終於,招來了今日的殺身之禍!”
秦豔玉搖搖頭:“此事跟秦家無關,我們更不會做他們的打手,你隻要看好司馬玨就是了。”
秦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就在她剛想說些什麽,秦豔玉沒好氣地說道:“記住,秦家已經死了太多的人,經不起折騰了。”
秦玉有些猶豫。
秦豔玉蛾眉一皺:“我們又不欠她什麽,你怕什麽?”
秦玉哦了一聲,笑道:“好吧,我知道了,估計司馬玨也怕那女人!”
這一夜,姐妹兩人一直聊到深夜。
......
這一夜,宋天和白雪倒是心得灰頭土臉。
因為兩人從來沒做過收拾屋子這種事,宋天以前在書院的時候有母親,去了天聖宗有師兄師姐。
白雪更不用說,她可是天聖宗公主一樣的寶貝。
直到今夜,在王賢的麵前,為了各自的住處不得不學著如何收拾自己的住處。
最後還是胡可可看不過意,一邊教,一邊幫助兩人收拾了一通。
結果就是,兩人忙完已是亥時。
王賢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打發了三杯靈酒讓兩人喝下,各自回屋做夢去了。
胡可可坐在樹下,手裏捧著一杯茶。
卻想到了自己當時從皇城出逃的情形,不由得幽幽一歎。
苦笑道:“還好,當初有烏鴉陪在我的身邊,要不我早就死了......”
王賢一愣,他從胡可可的話裏聽出了不一樣的情緒,不由得想著自己當初被逼離開昆侖山時的情形。
這一路走來,又有誰陪在他的身邊?
敖千語?唐青玉?還是合歡宗的龍清梅?
乍一看,他身邊好像從來沒少過女人,可除了敖千語,根本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裏。
更不要說,這些年他不是在躲避來自四大宗門的追殺,就是還債,跟天鬥,跟地鬥,還不如眼前的胡可可。
還沒等他回胡可可的話,睡在屋裏的白雪突然說起了夢話。
“王賢,你知道嗎,梧桐書院的王予安大婚了,新娘不是子矜......”
“聽說皇宮大婚之日,子矜在書院後山破境渡劫了......”
“天啦,子矜才多大?”
“不對,子矜怎麽可以是鳳凰?”
“王賢,子矜身化鳳凰後,在皇城天空盤旋一番之後,飛升了......”
胡可可聞言,忍不住問道:“子矜是誰?”
王賢一聽,卻禁不住幽幽一歎。
心道自己當初是不是錯了?在書院繡的一對鴛鴦,看來是多餘了。
他不知道這是皇帝老爺的意思?還是王予安沒有抗爭的結果。
既然子矜選擇吞下那顆靈丹,破境、渡劫離開,說明一切都無法挽回,是王予安傷了她的心......
雖然心裏唏噓,臉上的神情卻如往常,沒有多少變化。
淡淡回道:“子矜跟王予安,都是先生的弟子,我算半個......我曾經在梧桐書院生活了一些日子......”
想起書院那些輕舞飛揚的日子,王賢一時間也呆住了。
他甚至知道,曾經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師尊白幽月已經離開,就算自己回到山上的小院,也少了一分生氣。
院牆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少女坐在上麵,看自己繡花、寫字......那樣的日子,跟寒山寺的老和尚,又有什麽分別?
想到這裏,王賢歎了一口氣。
苦笑道:“子矜曾經是王予安的侍女,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最後會在一起......”
說到這裏,王賢除了一絲傷害,還有一絲欣喜。
畢竟這一方世界太小,小到倘若子矜不吞下那顆靈丹,不知還要苦修多少年,才能看到那一線飛升的契機?
更不要說,九天之上還有一個神秘的老頭,在等著這個寶貝徒兒。
想想也不錯,子矜畢竟是鳳凰啊!
鳳凰有自己的驕傲,怎麽可以委屈自己?
難不成,默默地待在皇宮,做王予安一輩子的侍女?
胡可可呆呆地望著頭上的桂樹,臉上的神情變了變。
卻突然笑道:“子矜果然是烈性子......她可是鳳凰啊,怎麽可以做一個凡人的侍女?換作是我,隻怕一刀砍了那負心的皇子!”
王賢聞言,隻覺得脖子一涼。
恍若夜風如刀,往自己頭上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