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胡可可和烏鴉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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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仙兒很開心,隻因王賢沒有將她當成敵人,而是認同了朋友之說。
    朋友之間有來往,小姑娘決定以後也要找一個,跟飛雲島差不多重的禮物,送給王賢。
    放下心來,小姑娘困了。
    白雪牽著小姑娘的手回屋。
    想了想,回頭跟王賢說了一句:“你要是能讓我跟仙兒一樣,我白雪也欠你一個人情。”
    這一回,少女沒有提天聖宗。
    或許在她看來,王賢的師尊殺得天下英雄生死不如。
    作為弟子的王賢,又怎麽會懼怕一個天聖宗?
    王賢揮揮手:“以後再說。”
    宋天從這句話裏琢磨出一些深意,可仍是不敢置信,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我說,你不會比先生還厲害吧?”
    王賢一愣。
    看著兩女離開的背影,想著自己這一路走得跌宕起伏。
    更是遇到師尊楊婉妗之後,去了一趟時間神河的盡頭,這個機緣,隻怕先生也難得遇上。
    隻是他也清楚先生修行的道理,卻是自己無法比擬的。
    想了想,隻好回道:“我跟先生的經曆不同。”
    且不說他在斷龍山得見真龍,就算他去了黃泉三回,偷吃了三回神花之事,隻怕天地間也找不到跟他一樣,膽大包天的人。
    隻是眼下他已經棄了神龍之體,暫時隻是凡人之軀,想來自然不如先生了。
    誰知宋天倒是聰明。
    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師尊說,每個人走的路不同,心境和修為也會不同。”
    “我娘當初問我為何要離開書院......其實,我想比你多走一些路,甚至比你走得快一點,現在看來,就算從海上飄到了這裏,依舊不如你。”
    王賢聞言,一時無語。
    且不說自己天上地下走了幾回,光是在時間神河裏隨波漂流。
    時間無始終,對於宋天等人來說,那一刻,便不知究竟過了百年,還是千年?
    更不要說,要神棄之地,最後一艘幽冥船離開之際,他送走了千年前的神州仙子楊天虹。
    這種經曆隻怕他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一切,看似巧合,卻跟任何人無關。
    說服秦廣王讓自己回到這裏,為的隻是完成跟胡可可的約定,了結跟皇城老爺的因果。
    這個道理,他甚至無法跟麵前的宋天明言。
    這一路,他見過太多神奇之事,甚至無法用言語一一描述。
    想了想隻好笑道:“你今天喝下了一座山,回到天聖宗往後十年不要出來行走,好好感悟天地之道,好好修行。”
    “真有一座山那麽重?”宋天皺起了眉頭。
    他確實有一點好奇,王賢從哪裏搞來像一座山這麽重的靈茶,需要師姐,需要東海的柳仙兒,欠王賢一個人情。
    王賢淡淡一笑:“我們怎麽說也曾經住在一座山上,所以,你不用欠我的人情,我是自願的。”
    一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宋天一時有些語塞。
    仿佛心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次,兩人再次重逢是在書院?還是在昆侖山下?
    按他的性子,好不容易遇到王賢,總得撈些好處才肯放手。
    可一想到這家夥給自己和師姐,喝了三杯比飛雲島還要重的靈茶,一時說不出話來。
    想著想著,他想到了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夢。
    於是喃喃自語道:“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麵前是一片快要幹枯的田地,突然有一條魚從泥裏鑽了出來,眼巴巴地盯著我看......”
    “我一邊發呆,一邊看它,看也靜靜地看著我,一副可憐的模樣......就在我想著要不要去將它從泥裏撿起來,扔到前麵小河的一瞬間。”
    “一條,二條......漸漸地,有無數條快要幹死的魚兒,出現在我的麵前......這個夢,我做了很多次,每次都突然驚醒。”
    “還沒等我出手救它們一命,我就醒了,昨天夜裏,我又夢了一回......”
    王賢聞言,一時呆住了。
    他也曾夢見自己是一條魚兒,隻不過,像宋天這種詭異的夢,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嘴角動了動,卻冒出一句:“你有空去書院問問孫老頭,還有那個不怎麽靠譜的院長,好像也回去了......”
    “哦!”宋天也沒有失望,像是早就預料王賢會這樣回答。
    畢竟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王賢哪裏知道?
    想了想又笑道:“這次遇到你,我和師姐都很開心......往後很多年,我宋天也不再是一個窮人了。”
    雖說沒撈到太多的好處,可王賢給兩人分的納戒,就夠他和師姐驚喜好多年了。
    王賢也很開心,遇到宋天的一刹,他的眼前全是書院的點點滴滴。
    曾經的雞毛蒜皮,有心無心的禍事,甚至師尊離去之際的悲傷,跟唐天李玉遇到老頭時的歡喜。
    這一刻,都出現在他的眼前。
    想想,在書院坐在窗外旁聽的日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那些輕舞飛揚的日子,何時再來一回。
    看著麵前這個一片青葉入體,坐在山泉邊上一日築基的家夥,王賢笑了。
    淡淡笑道:“以後天聖宗要來找我的麻煩,你不用為我出頭,記住了,我們各交各的,你不用站隊。”
    宋天笑道:“我保證師姐也不會站隊。”
    說完一邊碎碎念,一邊打起了哈欠。
    王賢笑道:“你先去歇息,喝了三杯茶,明天起床,你就不再是曾經在書院撒野的宋天了。”
    宋天嘿嘿一笑:“明天,你會去送我嗎?”
    王賢揮揮手:“肯定送啊!”
    宋天這才滿意地站了起來,伸了伸腰,笑道:“有柳仙兒在,想必她姐姐也不會為難我。”
    ......
    這一夜,是宋天三人逆天改命的一夜。
    雖然三人不相信一杯茶,比一座飛雲島還要重。
    倒在床上的宋天,隻覺得自己的眼皮,比一座山還要重。
    他要去夢裏跟那些魚兒說話了。
    按說,經曆了神龍穀的風波之後,王賢一顆心堪比鐵石,不再為人間的悲歡離合動心。
    不知怎的,卻終是於心不忍,破例給了三人一個逆天的機緣。
    至於以後三人能不能踏上大道,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事情了。
    抬頭望向夜裏,想著宋天講的那個夢,那些眼巴巴看著宋天的魚兒,這一刻,恍若也在看著他。
    幽幽一歎,喃喃自語道:“師尊,我要怎麽辦?”
    神海中,浮現出楊婉妗的影子。
    看著王賢不動聲色地問道:“於天地來說,眾生皆是魚兒......就算你出手,能救幾條?”
    王賢一愣,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師尊出現了。
    心裏微動,忍不住問道:“倘若我是那泥地的魚兒,怎麽辦?誰來救我?”
    度己及人,這是先生當日教的道理,王賢雖然不會時時想起,隻是今夜聽了宋天這個故事,他突然把自己想成了那將將死的魚兒。
    楊婉妗聞言一驚,隨即淡淡一笑。
    “我相信你,就像你在神龍穀裏被人抽去龍筋,放幹了龍血,也沒有跟我開口求救一樣,你也要相信自己!”
    說話之時,三間緊閉的屋子裏突然湧出淡淡的金光,眼看就要往夜空而去。
    王賢心道不好,這些家夥要是鬧出的動靜太大,隻怕會引來有心之人。
    更不要說,柳飄飄把妹妹扔給自己,肯定也會時刻盯著自己,這可如何是好?
    眼前一幕,打斷師徒兩人的思緒。
    王賢小心翼翼問道:“師尊,能不能替他們遮住天機......我可不想再打一架。”
    楊婉妗幽幽一歎,揮手卷起院子裏的落葉飄向夜空。
    隻見幾片葉子瞬間變大,變得如一片雲朵,將小院上空方圓百丈的天幕遮擋得密不透風。
    輕歎一聲:“那隻烏鴉,還有胡可可,怕是要沉睡很久......你要怎麽辦?”
    “啊?”
    王賢聞言,瞬間呆住了。
    他沒想到,胡可可還沒喝本杯靈茶,竟然又要沉睡了。
    想了想,卻撓頭問道:“那怎麽辦?明日我答應了宋天,要送他們去碼頭,還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麻煩......”
    楊婉妗凝視夢裏的胡可可和烏鴉,莞爾一笑:“那還不簡單!”
    說完一揮手,隻見胡可可的屋裏飛出二道金光,刹那往自己而來。
    就在他呆住的刹那,楊婉妗笑道:“你當初在巨龍城,不是將那女人偷偷帶出了圍城,現在也可以帶著他們......”
    王賢再驚。
    他沒想到,師尊竟然揮手之間,將胡可可和烏鴉扔進了自己玉璧空間裏麵。
    想想,自己如果不能時時照看兩個家夥,唯有如此,才安全。
    楊婉妗看著王賢發呆的模樣,淡淡一笑:“這隻烏鴉再醒來,隻怕會跟神龍穀那小家夥一樣,你要做好助他渡劫的準備。”
    “啊?這麽快?”
    王賢聞言,再次深深地被震住了。
    烏鴉要化形?
    破境之後,就要立刻渡化形之劫,豈不是比小泥鰍還要逆天?
    如此,胡可可是多了一個弟弟?還是妹妹?
    想到這裏,忍不住嘿嘿一笑:“無妨,大不了橫豎挨一刀,在這裏跟他們再打一架,誰怕誰?”
    楊婉妗歎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王賢還要助烏鴉渡化形之劫。
    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倒是胡可可,她這一覺醒來,隻是體質有了逆天的改變,我說,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許胡亂為之。”
    “為什麽?”
    “你問天啊?”
    “好吧,我盡量不做逆天之事了。”
    “沒事,你盡管做,看看最後自己會不會事事如意!”
    不知怎的,楊婉妗已經湧到嘴邊的話,瞬間又吞了回去,而是靜靜地說道:“給我看看你那把刀。”
    王賢嗬嗬一笑,取出割鹿刀。
    楊婉妗接過,輕彈刀身,就在一聲清呤聲中,拿出一個刀鞘......試了試,正好。
    看得王賢一呆:“師尊早就知道這把刀了?”
    “不知道!”
    楊婉妗顯然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將割鹿刀輕輕拔出,仔細打量起來。
    王賢想了想說道:“難得師尊喜歡,就拿著用吧。”
    “你倒是大方......連那把神劍,說送人,就送了。”
    楊婉妗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你若不想帶著胡可可離開南疆,這把刀就留給她吧。”
    王賢聞言,皺了一下眉頭。
    想了想回道:“弟子隻是答應幫他報仇,拿回自己的東西......我還要回金陵皇城,去書院看看,還有昆侖山上的師父......”
    恍然間,王賢發現就算自己誰都不理。
    可依舊還有一些人和事放不下,至少也得回去看上一眼,他才能放心離開。
    楊婉妗卻看著他笑了笑:“這把刀既然來自南疆,便讓它留在這一方世界吧。”
    “為什麽?”王賢笑了笑。
    楊婉妗瞪了他一眼:“難不成,你還想用這把刀,去逐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