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夜驚雷,清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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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一刻。
    金陵皇城的夜空,突然莫名其妙地響起一陣陣恐怖的劫雷。
    過了子時便是大年,誰在這時破境渡劫?
    一時間整個皇城的修士都沸騰起來了,紛紛打聽到底是哪家王爺,是不是四大宗門的長老,在這樣一個日子裏,吵得大家心神不寧。
    要知道,打從斷龍山一戰之後。
    天下化神境的修士,可以說是如鳳毛麟角,少年可憐。
    除了端木曦替馬爾泰等人,替秋明玉和納蘭秋萩等人恢複到化神境,替王東來破境之後。
    整個皇城這幾年就沒有聽過劫雷的聲音。
    馬爾泰上回在端木曦麵前,沒有渡劫便直入了化神境。
    夜裏聽到天空傳來的轟隆聲,嚇得跟王東來問道:“這誰,半夜裏嚇人?”
    王東來想著妹妹說的那些話,突然也嚇了一跳。
    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捂著額頭嚷嚷:“芙蓉說,老二有可能回來了,難不成是他搞的鬼?”
    “王賢?天啦!”
    馬爾泰也猛地坐了起來,驚呼道:“不好,皇城要出大事了。”
    “關你屁事,關我何事?”
    王東來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睡吧,老爹天亮了要去南山寺,我們還得準備過年的事情。”
    馬爾泰卻笑了起來。
    拉著王東來的手說:“妹妹一直在書院,他應該跟王賢說得上話......話說,李大路不是你妹夫嗎?”
    “嗯!”
    王東來點了點頭,笑道:“大路師兄明天要來家裏過年,正好,你把這事給他們捅破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馬爾泰聞言,深吸一口氣。
    揉著眼睛笑道:“他王賢再厲害,也得喊我一聲大嫂。”
    王東來沒有吭聲,隻是抱著媳婦,閉上了眼睛。
    心裏卻在嘀咕:“那家夥認不認我這個哥哥,還不一定呢?”
    端王府裏的秋明玉,也被吵醒了。
    想了想跟端王說道:“王爺,明天去南山寺,跟皇上說說王賢的事,我這兩天眼皮老跳,怕是要出事了。”
    “出什麽事?有什麽好怕的?”
    端王翻了一個身,嘀咕道:“就算是怕,也是別人。”
    煙雨湖邊。
    唐家的別院。
    唐十三披著衣裳走出了房門,望著夜空中那一束緩緩落下的神光,輕輕歎了一口氣。
    喃喃自語道:“小樓,你說王賢是不是回來了?”
    孟小樓想了想笑道:“你想知道還不簡單,明天一早,去湖對麵的院子裏敲門。”
    唐十三一聲驚呼:“明天大年三十,臥槽,這家夥要是回來......天啦,那可太熱鬧了!”
    “睡吧!”
    孟小樓打了一個哈欠:“我有預感,明天大姐和西門聽花有可能來皇城,估計也是為了王賢。”
    唐十三淺淺一笑:“她們倆啊?王賢若是真的回來,怕也不想見他們。”
    “為什麽?”孟小樓有些迷惑。
    “不為什麽。”
    唐十三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斷龍山一戰,唐家出人又出力;煙雨湖連一戰,唐家又一腳踩了進去。”
    說到這裏,孟小樓呆住了。
    沉默半晌才苦笑道:“沒錯,換作是我,怕也不想再理會了。”
    隔著一方煙雨湖,兩人遙望湖對麵的那座小院。
    怎奈夜色迷蒙,湖上是濃濃的雪霧,小院更是半隱半現,恍若陷入了雲裏霧裏一般。
    便是兩人拚了命瞪大眼睛,也看不見站在院子裏,抬頭望天的少年。
    少年眼裏沒有唐十三,也看不見孟小樓。
    王賢的一顆心在師兄李大路和福伯身上。
    正如李大路所言,福伯福氣深厚,或者說厚積薄發,竟然在大年的第一個時辰,破境渡劫。
    有師兄在,自然不用王賢去操心渡劫之事。
    他要等著天亮,去南山寺看看,佛前的皇帝究竟意欲何為?
    ......
    一夜風雷動,驚了整個皇城。
    離辰時還有一刻鍾,福伯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的雙手,忍不住歎了口氣。
    果然,少爺回來隻是揮手之間,便讓他返老還童,成了神仙。
    出了房門,來到客堂。
    不見王賢隻見李大路手裏捏著一卷書,正在沉思。
    福伯想了想問道:“公子,我家少爺呢?”
    李大路淡淡一笑:“師弟出門辦事,你不要管他,我們準備好飯菜,等他回來就是。”
    有了李大路這番話,福伯放下心來。
    畢竟,王賢並沒有跟他說要離開皇城。
    就在老人尋思著一會兒要不要燉一鍋肉,燉多少才合適的時候,小院的大門砰砰砰響了起來。
    “這麽早?”
    福伯搖搖頭,一邊笑道:“少爺,你怎麽快就回來了?”說完,一溜煙去開門。
    李大路卻看著門外兩人,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心道,你們倒是狗鼻子,挺靈啊?
    開了門,福伯卻嚇了一跳:“小姐,公子,你們找誰?”
    唐十三嘻嘻一笑,福了福,拉著孟小樓往院子裏閃了進去。
    一邊嚷嚷道:“王賢你大爺,回來也不告訴我,還搞得滿天的劫雷也嚇老娘,你信不信我一巴掌......”
    話沒說完,卻呆住了。
    想了想,又福了福,嘻嘻一笑:“書院的師兄,怎麽會在這裏?”
    孟小樓跟著進來,看著客堂裏的李大路也呆住了。
    忍不住問道:“師兄,王賢呢?”
    李大路歎了一口氣,笑道:“進門便是客,進來坐吧。”
    福伯一看是少爺的朋友,有李大路招待,自然也見怪不怪。
    畢竟,誰會跟一個懂禮節,長得又漂亮的少女生氣?
    想了想,走過來問道:“公子,今天這年夜飯如何安排?”
    李大路正想說些什麽,耳邊卻響起王賢的聲音,先是一呆,然後笑了起來。
    揮了揮手道:“先煮一鍋白粥,年夜飯的事,聽師弟安排。”
    “那好。”
    福伯笑了笑:“三位稍坐,我去煮粥。”
    唐十三聽著李大路這番話,更是驚得不得了,衝進去拉著他的手問道:“臥槽,他真的回來的?人呢?”
    李大路搖搖頭:“暫時不能說,時辰一到,你自然明白。”
    師弟要去南山寺見皇帝,這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便是麵前這兩個,跟王賢稱兄道弟的家夥,也不行。
    孟小樓坐在李大路對麵,哈哈一笑:“昨天那一場劫雷,所為何事?”
    李大路也不想隱瞞,指著門外笑了笑:“福伯修行多年,終於一朝聞道破境。”
    唐十三聞言,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什麽時候,連一個來自會文城的管家,也比她和孟小樓的修為還要恐怖了。
    仿佛感覺到唐十三憤憤不平的心思,忍不住淡淡一笑:“福伯隻是空有一身境界,卻不會多少道法。”
    孟小樓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指望他能讓我上天,隻要替我恢複斷龍山上失去的一身修為,就行了。”
    唐十三嫣然一笑:“看來,沉寂多年的皇城,終於要熱鬧起來了!”
    ......
    不管最後會不會讓自己情緒頹廢低落。
    早起的王賢,毅然踏出了家門,頂著一城的寒風,要往南山寺而去。
    四年過去,他長高了。
    一襲白衣走在寒風中,天空中飄著零星的雪花,沒有人能認出當年的殺神,回了皇城。
    這種感覺很不錯,於是他走在曾經的街頭,吃了一碗牛肉麵。
    想了想,又去市集找到最後還在開門的鋪子,買了一些素餅糕點,想著帶給佛前的皇帝老爺,嚐嚐人間的煙火味。
    多年之前,便已經縱橫天下的少年。
    再回來,臉上從來沒有露出太多的情緒,好的壞的,他都要一一去麵對,然後揮揮手,將麵前的一切抹去。
    心裏尋思著今日要麵對的人和事,想著兩位王爺會不會也去南山寺的當下。
    就在他走出店鋪的瞬間,卻跟匆匆而來的人撞了一個滿懷。
    嗅著一抹淡淡的幽香,王賢嚇了一跳。
    抬頭一看,驚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驚呼道:“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一張秀臉先是漲得通紅,正欲破口大罵,卻刹那跟見到老鼠的貓兒一樣,向前湊了過來。
    使勁地嗅了嗅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仿佛想到了多年前那個六尺高,一臉胡須的魔王......猛然嚇了一跳,一把抓住王賢的手。
    一聲低吼:“臥槽,你回來了?”
    ......
    來人的腰就像是蛇一樣,甚至比蛇還要柔軟,渾身都透著女人的幽香。
    臉上一抹詭異的笑容,帶著一種原始的誘惑。
    臉上的皮膚就像是緞子一樣,透著幹淨的光澤,卻沒有當年那般刺眼,就好像時隔多年,換了一個人似的。
    就算罩著一件狐皮襖子,也遮不住一雙修長的秀腿,一種野性和誘惑就這樣直接衝進了王賢的眼裏。
    一種可以讓每個男人都心跳不已的誘惑。
    甚至比慕容婉兒還要誘人的美,直接撲進了王賢的懷裏。
    於是,他隻好歎了一口氣,假裝問道:“姑娘,你是誰?”
    “我是你大......”
    一個“爺”字,被來人生生憋了回去,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又好像感覺不能用一句粗話,煞了眼前的風景。
    挽著王賢的手臂,幽幽一歎:“雖然我比你大,雖然白前輩不曾收我為徒,可仔細想想,我應該是你的師妹,對吧?”
    聞言,王賢仿佛想起斷龍山上那一幕。
    那個坐在師尊麵前,坐在樹下破境渡劫,嚇要半死的女人。
    那個在先生和師尊的幫助之下,連破數境,成了斷龍山上唯一渡劫成功,踏入化神境中期的女人。
    不由得眼前一凝,搖搖頭道:“師尊好像沒跟我說過,我還有一個師妹。”
    “我想起來了。”
    來人叫了起來:“一定師尊飛升之後,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不對啊?他們都說,那斬天斬地,斬去了所有人道行的一劍是你斬的,你若沒看到我和師尊,你又怎麽知道我是誰?”
    “還是說,你消失了四年之後,跟某些人一樣學壞了,也學了一身欺師滅祖的本事?”
    王賢忽然也不說話了。
    因為他忽然想起了龍清梅,唐青玉,還有唐十三和孟小樓等人。
    麵前隻是一個算不上厲害的女人。
    卻是一個他不想惹,好像也不能惹,甚至惹不起的女人。
    那一年,在百花樓裏,被胖頭陀擄走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