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夢裏的王賢恍若被一道春雷驚醒。
    揮了揮手，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哪個敢吵老子睡覺，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
    睜開眼，恍若喝醉酒一樣，醉醺醺走過一座石橋，繞過一片雲霧彌漫的荒野，不知不覺，來到一片荒無人煙的渡口。
    望著眼前白茫茫一片，忍不住念叨：“明日就要麵臨一場大戰，我說大爺你能不能讓我睡個好覺？！”
    怎奈野渡無人舟自橫，不對，這裏連一艘小船都沒有。
    氣得他蹲下來，用河水洗了一把臉。
    大約是一捧冰涼的河水洗刷了睡意，又或者猛地喝了一口水，發現味道不對勁。
    嚇得他驟然抬頭四望，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你就算看不慣我，也不要來嚇我啊！”
    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來到了神河渡口。
    心道難不成，你還能把我師尊楊婉妗變出來不成？
    要真是那樣，你倒是給我變一個戲法看看啊？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過了半晌站起身，歎了一口氣。
    想著即將麵對的一戰，也不知道蠻族除了那兩個已知的家夥，還會不會再一個如風玲瓏那樣的怪物。
    自己倒是不怕，倒是真的來這樣一個怪物，隻怕金陵渡前的將士，隻怕要死傷無數。
    畢竟大將軍身在皇朝，這些年養尊處優，何時經曆過鐵血戰火的洗禮？
    更不要說那馬放南山的五萬大軍了。
    積鬱難消，隻想喝一口酒。
    猶豫不決，一番天人交戰之後，四處張望一番，喊了一聲：“我說師尊，閻王把我這修禁錮了一半，眼前一場大戰，不如你下凡來幫我？”
    天空白霧茫茫，哪有楊婉妗的回音？
    說到這裏，王賢莫名其妙地又說了一句：“聖人不救！聖人無心？還是聖人不器，要不，前輩你從三千世界穿越回來，幫幫我？”
    嗚嗚！
    一陣旋風卷來，恍若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打了他耳光。
    好在王賢皮厚，以為聖人真的來了。
    嘿嘿笑著，幹脆破罐子破摔，掏出紫金葫蘆，放在耳邊晃了晃。
    大聲嚷嚷著東方雲的名字，一邊苦著臉嘮叨：“早知道，我當初就應該跟前輩一起離開，去往大世界......”
    “前輩，你也太小氣了，給我一個葫蘆，三兩杯酒怎麽夠我喝？”
    “看在我明天就要行聖人之舉，替天行命的份上，給我再來一壺美酒，或者借你一絲聖人之力，讓我拯救蒼生如何？”
    嗚嗚！
    風中響起一陣嗚咽，眼前金光閃耀，亮得他瞬間閉上雙眼。
    跟著耳邊響起清朗的笑聲：“你不是很能打嗎？”
    “啊？”
    聞言，王賢猛地一驚。
    睜開眼，怔怔地望著出身妖界的聖人，忍不住上前訴苦：“前輩，你還不如我的另一個師尊，怎麽說她也給了我三道劍氣！”
    雖然師尊楊婉妗在王賢神海中封印的三道劍氣，他一道也沒用過。
    可是轉眼想到麵前的十萬大軍，甚至連四大宗門也有可能突然跑出來搗亂，王賢就有些鬱悶。
    三道，哪裏夠啊？
    四大掌門，加上天聖宗，合歡穀，還有蠻族大軍，怎麽也得來個十道、八道聖人之力吧？
    誰知一襲青衣的東方雲根本不想理他。
    就像是對一個喜歡耍無賴的孩子一樣，早就習以為常。
    依舊沉默寡言，直到王賢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這才皺起了眉頭。
    望著眼前的茫茫神河，說道：“你連這裏都能來，還會想著求人？”
    王賢一愣，像個市井無賴一樣碎碎念叨起來。
    “前輩，我後悔了，要不你現在帶我離開吧......我隻有一個要求，隻要你答應我，我立刻就跟你走。”
    “上次你離開之後，我想了又想，不能讓我遇到你，然後空歡喜一場，你說是不是？你可是聖人，不能做這種事。”
    “所以，請你幫我一巴掌拍死蠻族大軍最厲害的那些家夥，我也不想殺光他們，隻是想讓那些不知死活的家夥，乖乖回家，好不好？”
    說到這裏，王賢對著聖人展顏一笑。
    仿佛東方雲就跟師尊楊婉妗一樣，隻要他提出要求，眼前聖人肯定會滿足。
    東方雲搖搖頭，來到河邊一塊光滑的石凳上坐下。
    語重心長地回道：“你果然笨得一塌糊塗，明明已經身在妖界，還真的不管不顧跑回了曾經的小世界。”
    “最可笑的是，還化身英雄替你的兄弟也好，紅顏也罷來一場王朝爭霸的大戲，你為什麽不留在那裏，做一回皇帝？”
    “你難道不知道，這君王爭霸便是上演了千萬年，最後的結果都是悲劇？”
    “你不是自稱悟了天地之道？難道你不知道天意如鐵這個道理？”
    “白癡！”
    罵了一通之後，終於輪到王賢說話：“前輩罵完了沒有？你是打算給我幾百斤靈酒？還是可以替我擺平這一場戰事？”
    說完拿著紫金葫蘆，晃了晃。
    苦笑道：“沒酒了！”
    東方雲顯然沒有想到王賢全來這一招，剛才還嚷嚷著要離開，這會兒居然掏出了酒壺。
    當下接過紫金葫蘆晃了晃，然後打開塞子喝了一口。
    就在王賢肉痛得不行的當下，隻見東方雲竟然將葫蘆倒轉過來，看得王賢又驚又痛。
    一邊嚷嚷道：“你就算沒有靈酒，也不用將我這可憐的一點倒進了河水......”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卻瞬間呆住了。
    隻見已經落進神河裏的靈酒，卻在刹那間，如一道天河倒掛，又好似虹吸一般......
    就在王賢目瞪口呆之中，一掛神河之水綿綿不斷，飛進了東方雲手中的紫金葫蘆之中。
    看呆的王賢，苦笑道：“好嘛，這神河之水也好，回頭我找一個酒坊，拿去釀酒。”
    前一刻，他還惦記著妖界七仙嶺的酒癡還欠他千斤美酒。
    沒想到，東方雲竟然用這小小的紫金葫蘆，裝了不止千斤的神河之水。
    惹得他喃喃自語道：“這下我請人喝酒，再也不用肉痛了？”
    少頃，東方雲收起了紫色葫蘆。
    在手裏晃了晃，想了想，又掏出一株靈藥塞進了葫蘆裏麵。
    拿在手裏晃了晃，然後遞給王賢。
    笑了笑：“嚐嚐這酒的滋味？”
    “啊？”
    王賢聞言大吃一驚，神河之水一滴便能壓塌一方世界，毒死世間的大能，誰敢喝？
    隻是有了上回跟師尊楊婉妗的經曆，自己又不是沒喝過這河水......九天十地，估計他是唯一例外，能喝這神河之水的修士。
    當下抱著葫蘆嗅了嗅，聞著淡淡的酒香，不可思議地喝了一口。
    跟著，驚叫道：“臥槽，這就變成靈酒了？”
    五花馬，千斤酒，可自己手裏卻不止千斤美酒，王賢真的呆住了。
    看著聖人嘿嘿一笑：“要不，你收我為徒算了？”
    東方雲笑了笑：“喝酒歸喝酒，收徒歸收徒，既然你上次拒絕了我，這一回自然我也不能如你的意，否則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此話一出，王賢隻覺得胸口被人重重地轟了一拳。
    打得他差一些吐血，心道果然聖人無情，跟老天一樣。
    可以揮手間給自己千斤美酒，也可以翻臉如翻書，瞬間不認人。
    這才過去了多久，就報了在青雲山上的一箭之仇。
    氣得他手一晃收起了紫金葫蘆。
    冷冷喝道：“晚輩替你，替青雲山扛下神龍穀的因果，最後卻是在那裏被人拆骨放血，連我的龍心都被人挖了去......”
    “九天十地，沒有哪個能像我這樣，替前輩，替你的後人擔下那個大到無人敢去認領的因果......”
    “我就算跟前輩多提幾個不講道理的條件，好像也說得過去！”
    誰知東方雲卻不為所動，隻是淡淡一笑。
    回道：“我收弟子，不看天賦，不看靈根，隻看重其心性......隻可惜，我們已經錯過了。”
    王賢聞言，氣憤嚷嚷道：“就知道你會用這樣一個措辭，不用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不想聽，也聽不懂。”
    他想到了無數個理由，沒想到東方雲竟然用一句輕飄飄的錯過，就把他打發了。
    想到這裏，幹脆翻天躺在石板上。
    喃喃自語道：“這是我聽過，最荒唐的理由。”
    東方言一愣，破天荒笑道：“那你真的想做我的徒兒？要知道，做我的徒兒很辛苦的，苦到你懷疑自己，是不是天下最笨的人。”
    閉上眼睛裝死，王賢在想著師尊楊婉妗，想著青雲山的老師秦珺，想著天路沙城的張老頭。
    這一路上，他的師尊老師好像不少，卻沒有幾個能一直陪在身邊。
    沉默半晌，撇嘴回道：“算了，我還是離你遠一點，省得你又扔來一口黑鍋，讓我替你背！”
    神龍穀裏的一幕，他再也不想重來一回。
    他是誰，他是金陵皇城最大的老爺，大到連皇帝老爺都可以不用理會的老爺，豈能動不動就替人背鍋？
    東方雲也不生氣，笑道：“你這是被女人迷花的眼睛，為此，寧願花上四年的時間，替那丫頭奪回皇位？”
    “她不算，那是一個意外。”
    說起胡可可，王賢笑道：“我從天下掉下地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初具人追殺的可憐蟲，我好不容易救活了她，總不成半路扔下不管吧？”
    “再說了，直到我離開南疆，也沒見過她恢複女兒身的模樣。”
    “就算天下男人好色，唯獨我王賢不會。”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一個要你命的女人。”
    東方雲歎了一口氣，望著茫茫的神河說道：“記住了結因果立刻離開，那一方小世界已經容不下你了。”
    “如果你以後還想看看星辰大海，看看大世界的模樣，就趕緊離開......拚了命地修行，我在諸天等著你。”
    聞言，王賢一時間垂頭喪氣。
    嚷嚷道：“話說我的肉身之力也算是逆天，卻被閻王給禁錮了起來，要不你行行好，幫我解除這個封印好不好？”
    東方雲懶得理他，就像看白癡一樣。
    沉默半晌，才嘴角輕動：“隻可惜我真身離得太遠，太遠了，否則我抓著你跟我做五百年的跟班，煮五百年茶，洗五百年衣裳......”
    “打住！”
    王賢聞言嚇了一跳，猛地坐起來。
    指著天空嚷嚷道：“昆侖山上的師父，我還沒侍候他兩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