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天地之道,少年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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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咧嘴笑道:“我也不會。”
可南宮雲翔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哀愁。
喃喃自語道:“四大宗門好不容易齊聚昆侖劍宗,天上還下著雪,也不知道王賢有沒有回到道觀,會不會來劍宗單刀赴會。”
這一路走來,他算是走得戰戰兢兢。
隻覺得自己空有一身好武藝,而無半點施展之處,實在是可惜。
若不是跟在掌門身邊,他相信自己不一定有勇氣走到這裏。
畢竟,當年在虎門關的秘境之中,他已經見識過絕境之中,王賢的手段。
眼下便是天下英雄齊聚昆侖,那又如何?
想到這裏,忍不住喝了一口酒,嘖嘖說道:“你們真是心胸開闊,若沒有王賢打退蠻族大軍,隻怕四大宗門在皇城的長老,早投降了。”
龍清梅聞言,一時竟然笑不出來。
細細一想,莫不如是。
在她心裏,且不說四大宗門的掌門多麽厲害,光是一個風玲瓏,便是絕代風華,無人能敵。
便是這樣一個絕代天驕,不一樣被王賢打發走了?
還是在斷龍山上,在白幽月曾經飛升過的地方,破虛而去!
沉默良久,才喃喃自語道:“我好像有些明白,為何花樓主不願意來昆侖看熱鬧,或者在她心裏,早就有了結論?”
諸葛遇春微微躬身,回道:“我隻是來看看熱鬧,不敢多言。”
宋天白了他一眼,拍了拍南宮雲翔的肩膀問道:“你猜,那家夥哪天會殺上昆侖劍宗?”
南宮雲翔想著王賢在皇城的風采,搖了搖頭。
淡淡笑道:“那誰,為何遲遲沒有出現?怕是怕了你們不成?”
身為合歡宗的長老,龍清梅無奈說道:“總之,像我這樣的渣渣不配出手。”
白雪愣了一下,旋即嘻嘻笑道:“姐姐這樣的高手都不能出手,我豈不是一隻小小的螞蟻?隻能跟師弟遠遠看一眼熱鬧?”
宋天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了主意,稍作權衡,小心回道:“師姐,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麽意思?”白雪急了。
“快說,別賣關子!”龍清梅也急了。
宋天說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你們是否知曉?王賢這一戰,怕是最後一戰......”
諸葛春聞言,笑而不言。
龍清梅想了想,仿佛已經有了答案。
白雪嘖嘖說道:“難不成,他要跟風玲瓏一樣?”
她雖然沒能前往金陵渡目睹王賢大敗四大宗門的長老,見識那萬劫不複的恐怖一幕,沒有看到鎮南王揮師退卻蠻族十萬大軍的情形。
光憑皇宮裏的那一場大戰,總覺得宋天這話是對的,一時間,她變得忐忑不安。
甚至有一些期盼。
盼著這家夥能看在當年的情分上,在飛升的刹那,能如當年白幽月帶著那老頭一樣。
將自己也攜帶一起,破碎虛空,離開這方世界。
想到這裏,便是有七巧玲瓏心思的女人,也不由得呆住了。
臥槽!
看來,見到王賢的第一件事,她就要將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告訴他。
不對,應該是除了王賢,她誰都不相信。
突然間,白雪發現龍清梅臉色古怪,忍不住問道:“姐姐怎麽了?”
龍清梅汗顏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宋天笑道:“師姐,你是不是怕王賢把四大宗門掀翻,斬了......”還沒等他說完,白雪瞬間捂住了他的嘴巴。
怒道:“不許說!”
少女不愧是天聖宗的小公主,提到即將到來的大事,臉色刹那變得凝重起來。
宋天猛然回過神來,點點頭,不再多說。
南宮雲翔更是知趣,沒有刨根問底。
且不說天聖宗要麵對王賢,便是東海飛仙島也躲不過眼前一場大戰,甚至有可能是六大門派的劫難。
諸葛春直截了當道:“你們也不用自欺欺人,倘若王賢真的來了昆侖劍宗,隻怕最後還得是一場驚天之戰。”
龍清梅捏著裙角,望著窗外梅樹上的花苞,輕輕地搖搖頭。
呢喃道:“所以,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若是四大宗門,六大門派連一個小魔頭都戰勝不了,又何來邪不壓正一說?”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沉默良久,南宮雲翔才一聲輕歎:“別的道理我也不會講,我這條賤命,卻是他救的!”
白雪看了一眼宋天。
蛾眉輕輕一皺:“我和師弟的命,也是他的。”
......
道觀裏。
捧著一杯靈茶,東方霓裳心湖之上,漣漪微漾。
默默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想著王賢說的一番話,她甚至從來沒有想過,一卷天書竟然一分為二。
如此之下,她跟師兄的修行,甚至命途都將連結在一起。
看著王賢問道:“陰陽之道,你又悟了多少?”
“不知道。”
王賢老老實實回道:“對於陰陽之道,我還沒有找到一個衡量的標準,也不知道自己悟了多少,更無法為師叔述說。”
“大道不可說。”
老道士淡淡一笑:“若是大道可言,也不會有人終其一生,困死在某一個境界不得破境,最後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東方霓裳對此倒是沒有覺得絲毫不悅,反而對王賢的這種直率,很是欣慰。
最多,王賢隻能把自己的心得說出來,能不能體悟陰陽之道,隻能是她個人的事情。
或者說,眼下的她還沒有推開那扇法則之門。
除非她已經看到陰陽之道,麵前的少年方可有一絲可能,在聊天之中,無意識跟她某一句言語,捅開那不可說的境界。
好在她也不是什麽扭捏的少女,畢竟陰陽兩卷已經跟師兄,和她的神魂化為一體。
往後慢慢感悟,修行即可。
想到這裏,隻好自嘲笑道:“想想當年你來的時候,隻是一個掙紮在生死之間的少年,這才過去了多久......”
“師叔,這不對。”
王賢搖搖頭,糾正道:“佛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那隻是相對於凡人而言,倘若你機緣巧合,站在偉人的身邊......”
東方霓裳聞言,渾身一顫。
老道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
王賢笑道:“我曾跟師尊楊婉妗去過時間神河過去的一刻,也曾獨自一人在未來的一天,苦苦掙紮,還曾經曆過時間靜止,不知徘徊了百年還是千年一瞬......”
“你們看到的我,隻是短短不過十年,其實我已經在天上地下,不知曆練了百年?還是千年,連我自己也忘記了。”
“所以?”東方霓裳問道。
“所以。”
王賢頓了頓,正色說道:“師父,師叔你們要盡快離開這方世界......哪怕百年之後,再想辦法回來。”
“外麵的世界很大,大到你不敢去想象,大到你一眼看不到盡頭......弟子若不是去過外麵的世界,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說完,伸手入杯,一滴茶水在指間旋轉,化作一道虹光自大殿裏飛出,去往雪山之巔。
一道磅礴無匹的劍氣,刹那往天際而去。
一刹那,老道士跟東方霓裳麵麵相覷。
王賢看似漫不經心的彈指之間,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可指間的劍意,卻驟生風雷,斬向九天之上的某一處,單此一招,便勝卻了老道士當年那破天一劍。
這一滴茶水化劍,令道觀蓬蓽生輝,替老道士長臉。
東方霓裳更是震驚不已。
她花了半輩子,才有了今日成就,以為天書入體之後,自己變化為了一卷天書。
隻怕要不了幾年,便能大功告成。
卻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隻是彈指間,便有風雲雷電,劍斬天穹,隻怕世間真的無人能敵。
至少她不能勝。
或者說,王賢在她麵前並無避諱。
願意將天書中的道理,天地間的陰陽之道說得仔細,而且雲淡風輕。
老道士望向那斬向天際的一劍,沒有吭聲,隻是看了徒兒驚天一劍,甚是歡喜。
王賢卻淡淡一笑:“一滴水而已,我不會多想,師叔也不用多想。”
“我這一劍,在你們眼裏可能有些驚豔,可是在聖人眼裏,卻像那井底之蛙,還沒有跳出那一方天地......”
說完這番話,王賢喝了一口茶,輕輕捂住胸口。
仿佛當日站在青雲山的巔峰之上,身邊站著雲淡風輕的東方雲。
那可是,離開了三千世界,去往大千世界的傳奇啊......
可以說,在王賢眼裏除了東方雲,再無他要去追趕的高手,連自己的師尊楊婉妗,好像也被東方雲比下去了。
那是唯一,無人能夠與其媲美。
想到這裏,王賢一手拈花,想要為師父師叔,在昆侖山間開拓出一座,創造出一片天地。
刹那間,一時神光閃耀,差一點要祭出神海深處的盤龍神劍。
且不說東方霓裳,便是老道士也聽呆了。
原來世間諸人,皆不是自己徒兒追趕的對象,自己不是,師妹更不可能,如此,四大宗門的長老,掌門更不可能。
東方霓裳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在雪山之巔上漫步。
試著去感悟天地之意,眼下的她跟王賢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
當自己還在想著如何征服這一方世界的時候,眼前的少年的眼裏隻有聖人之劍,甚至是更高境界的神仙。
看來,跳出這一方世界的少年,無論心境還是眼界,都是自己等人無法比擬的存在。
當此之下,她想要喝一杯酒。
老道士埋怨道:“好小子,你跟師叔講了一通道理,卻不知道你師叔喜歡喝酒,趕緊的,把酒拿出來,今夜我們好好喝一杯。”
東方霓裳瞪眼道:“這麽好的一個徒兒,師兄提什麽要求都是天經地義的了。”
王賢卻在心裏幽幽一歎。
看著兩人笑了笑:“有酒心歡喜,弟子就陪師父,師叔醉一回。”
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取了三個酒杯,一邊在心裏盤算,既然四大宗門齊聚昆侖山,自己到底去?還是不去?
少年臨近飛升,心境便是天高地遠。
一壺酒能讓天地醉倒,自然也能讓師父,師叔歡喜。
東方霓裳捧著天上地上,獨一無二的靈酒,或者說改變她命運的一杯神酒,雖然不解酒中意,眼裏卻有了一絲醉意。
少年一襲雪白長袍,手握紫金酒壺,風姿綽然。
少年眼中無邪,最是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