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母和蔡木匠被葉采蘋看得一臉懵圈。
便是再遲鈍，也察覺出葉采蘋的眼神不對了。
難道……這秀秀有問題？
蔡母急道：“大妹子，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你們都是好人呀！”葉采蘋道，“全村都知道，秀秀有七個弟弟。彩禮還老高，要二十兩呢！”
蔡母道：“對，七個弟弟，這種姑娘呢，天生有福氣，是帶子命！”
葉采蘋從善如流地點頭。
“娘，啥是帶子命呀！”葉歡兒仰著小腦袋，“為啥要二十兩呀，我丫丫姐成親才要了五兩。”
蔡母聽著這話，很不開心。
她原本就覺得20兩彩禮有些高了。
但架不住黃媒婆左一句帶子命，右一句好生養。昨天秀秀娘還打了包票的，說包生兒子的！
蔡母皮笑肉不笑的：“這種事你就不懂了。人家是帶子命，包生兒子的，當然貴了。”
葉歡兒回頭道：“娘，那丫丫姐以後就不能生兒子嗎？要是秀秀姐將來不生兒子，那怎麽辦？”
此言一出，蔡母和蔡木匠的笑容便僵在臉上。
“傻孩子，胡說什麽。”葉采蘋笑著望向蔡母二人：“你們花了這麽多錢，秀秀一定會生兒子的。咱們村，誰不知秀秀這個好名聲。”
“既然這樣，為啥咱村沒人願娶？拖到十七才才找到人家？”
“噓，閉嘴！”葉采蘋說著，一臉尷尬地看著他們：“抱歉呀，孩子胡言亂語。”
蔡母有點笑不出來了：“沒事沒事。”
“大姐，孩子的話你千萬別放心上。”葉采蘋一把抓住蔡母的手，語重心長：
“秀秀是個好孩子。她爹死得早，幾個娃兒都是她拉扯大的。”
“最大的兩個弟弟又是個懶鬼，天天隻知道睡覺，不願幹活，否則秀秀就不會這麽命苦了。”
“幸好她遇到你們這樣的好人家，將來她幾個弟弟就指望你們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走了。不好意思呀！”
葉采蘋一臉窘迫，拉著葉歡兒往外走：“死丫頭，再亂說話，就打爛你的嘴！”
“我哪亂說了？”
母女倆逃也似的跑了。
蔡母和蔡木匠看著消失在人潮中的母女，嘴巴都有些合不攏了。
“娘，咱們花了足足二十兩！要是那個胡秀秀不生兒子，咱不是虧大了嗎？”蔡木匠皺著眉。
“行了，閉嘴，現在說這個啥都晚了！”
“不說以後就不會發生嗎？”蔡木匠本就不是個大方的，覺得二十兩貴死了，“有這個錢，我都能娶三個媳婦了。”
蔡母瞪她：“你覺得貴了，昨天定親時咋不拒絕？”
蔡木匠一噎，當時看那胡秀秀長得漂亮，身條好，便有些昏了頭。
而且他還真對包生兒子這事有點信心，腦子一熱，就應下了。
“現在想想……這世上也不是女人都死絕了，隻有她一個能生兒子，別的女人也能生。而且……剛那丫頭說，村裏沒人敢娶她……她十七歲了……”
說著，母子二人臉色很難看。
他們……不會是千揀萬揀，揀了個爛燈盞吧？
別人都看明白了，不願意娶的人，他們竟然當成了寶，還花高價買下了！
母子二人越想心裏越不得勁。
還有最後葉采蘋的話，讓他們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胡秀秀的大弟二弟不頂事，是個懶鬼？還得指望他們？
蔡木匠臉黑得像鍋底一樣。
當時黃媒婆介紹說，胡秀秀勤快漂亮，包生兒子！
大弟二弟已經十五，三弟十三，都是大小夥了，剩下的雖然小，但全都乖巧懂事。
他們便自動腦補，十五和十三的少年了，已經能頂門戶了。
哪料，竟然是這樣的！
蔡母知道兒子心胸窄，連忙安慰他：
“別想太多了。雖然……但是……秀秀娘是真的生了七個兒子！秀秀生兒子的機率會更大。”
現在，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好吧，他們花了二十兩，隻買了一個機率大！
……
出了木匠鋪後，葉歡兒長長出了口氣，低聲道：
“嚇死我了……總覺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這樣做……是不是壞了蔡木匠的姻緣？”
葉采蘋拉著她的手，悠哉地走在街上：“你回想一下，剛剛我們哪一句的錯了？”
葉歡兒皺眉想了想，搖頭。
葉采蘋說：“看反應，這對母子應該是被媒婆給忽悠瘸了，我們不過是點明了真相而已。”
“要是他們這都能接受，並且願意堅持到底，這人品便真的沒話說。要是接受不了，也無可厚非。”
“娘，你說這事成了沒有？”
“成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就看胡小四他們了。”
一時動衝消費，事後都會越想越不值，越想越覺得買貴了！
……
自遇到葉采蘋母女後，蔡木匠整個早上都陰鬱寡歡，越想越氣。
要是將來這胡秀秀真的能生兒子，還好些。
要是生不出……
便是到時想休，也劃不過來！
哼，那他二十兩巨款不就打水漂了嗎？而且還會成了親戚口中的笑柄。
蔡木匠用力地打磨著地上的椅子，好像這樣，就能把心裏那股不忿發泄出來一樣。
“蔡木匠在家嗎？”一個稚氣的聲音響起。
“在在！”以為來生意了，蔡母從後堂走了出來。
接著便怔住了。
隻見一、二、三、四、五個男娃，從高到矮，排著隊走進來。
“你們是……”蔡木匠站起來。
“姐夫！”五個男娃整齊而響亮了嗷了一嗓子。
蔡木匠母子一個激靈，差點沒摔著了。
“我們是胡秀秀的弟弟。”
“我是小三！”
“小四！”
“小五小六小七！”
蔡木匠母子目瞪口呆，打量著五個男娃，全都穿得破破爛爛的，還麵黃肌瘦，像街邊的小乞丐一樣。
蔡木匠臉當即就變了，這才反應過來，這五個……就是他未婚妻的弟弟！
他未來的小舅子！
蔡母才回過神來，皮笑肉不笑的：“哦，原來是秀秀的弟弟們呀。你們這是……”
胡小四說：“我們到鎮上賣柴。口幹了，想到姐夫你們的鋪子在這裏，所以上門來討口水喝。”
“渴了，姐夫！”幾個男娃，全都雙眼閃亮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