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龍神廟。
    和老爹一樣，老廟祝同樣在等著海裏那個怪物的到來。
    然後一等也是許多天。
    因為吳生被他趕出去避難了，龍神廟裏隻有他一人守著。
    廟裏香火不斷，時不時就會有江湖人或者村裏人前來祭拜，畢竟古時候是沒有加班，也沒有調休這個說法的。
    幸好大多數來上香的信徒都不用老廟祝招待，就會自己乖乖上香然後走人，全程一言不發，虔誠得很。
    老廟祝通常這種時候隻要在旁邊坐著，臉上帶著滿是歲月的笑容，一副得道高人模樣，那就可以了。
    都不用說話，人們就會覺得心安，畢竟這裏有得道高人。
    有時老廟祝這樣笑得無聊了，也會到處走走，逛逛，反正隻要他時不時出現在信徒麵前就可以了。
    “真是樸實無華的退休生活。”老廟祝感慨著。
    他等海裏那怪物等了這麽多天，怪物依舊沒有出現。
    剛開始老廟祝還把龍神廟給關了，生怕若是出了什麽事，會傷害到無辜百姓。
    到後來發現那怪物怎麽都沒來，於是隻能把龍神廟再次打開，讓香客們進來上香。
    隨著香客陸陸續續湧入，老廟祝也開始了職業假笑。
    就這樣營業了十幾天。
    今日，老廟祝照常早上洗漱，擦拭供桌，然後打開神廟門，迎接著今日的香客。
    隻是往日裏早就該來上香的香客，今日卻是一個都沒來。
    那大門外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影。
    老廟祝眨眨眼，瞅了眼門口，還是沒有任何人影。
    難不成海角小鎮現在封了？
    也就在這時，神廟門口出現一道人影。
    陽光照在那人的影子上，映在神廟的地麵，蔥蔥鬱鬱的，像是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恍惚間，老廟祝像是聞到了春天的氣息。
    那是寒冷冬天裏一道溫暖的風，
    是破土而出的嫩芽，
    是萬物蘇醒的生機。
    老廟祝的臉色凝重了起來，微微坐直身子。
    一個少年出現在神廟門口，一腳跨進門檻。
    那少年十四五歲模樣，看起來很稚嫩，一頭綠發，身上穿著水藍色的皮夾，雙手戴著翠綠的手套，腳下是一雙雲紋靴子。
    老廟祝一眨不眨盯著他，呼吸逐漸放緩，渾濁的眼眸裏不斷閃爍著光。
    少年見到老廟祝後，眼睛頓時一亮，快步走近，眼睛熾熱得就跟見到自己親人一樣。
    老廟祝呼吸越發沉重，身子也緊繃起來，
    “老人家，敢問茅廁在哪兒？”少年急切開口。
    “啊？”
    老廟祝眨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
    應芒生疏的拱手行禮，苦笑道：
    “在下吃錯了東西，突感身體不適，急需茅廁方便一下，在周圍找了幾圈都沒找到，才唐突來龍神廟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老廟祝古怪的看了祂一眼，愣了兩秒，才明白他在說什麽。
    不是，你在逗我玩呢？來龍神廟你說是要拉屎？都啥階位了還拉屎呢！
    老廟祝腦子急轉，已經回想起上古年代那些怪物有沒有通過糞便侵染吞噬巢穴，或者留下標記的例子……
    不過他又想，這龍神廟啥都沒有，真就是個破廟，也沒必要大費周章通過拉屎這種手段來進攻。
    所以，祂是真想拉屎？
    “很急？”老廟祝試探性問道。
    “很急！”應芒用力點頭。
    “有多急？”
    老廟祝露出了好奇之色，到了祂們這個階位，屎都快不用拉了，很少聽說誰快憋不住的。
    真想把祂留下來看看能憋多久……
    應芒神色嚴肅，認真道：
    “快要飆出來了。”
    “……”
    真要飆出來了？我有個朋友想看看……
    老廟祝臉色古怪，這話怎麽都沒說出口，這大把年紀怎麽都是要臉的。
    想到讓祂在這兒拉個屎問題也不大，就擺擺手道：
    “廟後麵就有茅房，你自便就是。”
    應芒頓時大喜，正要離開，又頓了頓，猶豫道：
    “老廟祝，我……量有點大，你忍著點。”
    你在說什麽屁話呢？
    老廟祝看著這少年，滿眼都在說你不對勁。
    二階段能吃多少東西？量能大到哪兒去？都登階了大多清心寡欲，總不會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各種胡吃胡喝吧？
    反正老廟祝那個年代，沒見過。
    那年代吃的少，大家為了能少吃點，給需要食物的族人多省點吃的，都在拚命進階。一旦可以靠西北風過日子就堅決不吃，若是饞了就聞聞味兒，自然也不會拉屎了。
    “笑話！”
    老廟祝笑道：
    “你一個一百斤不到的小夥子難不成還能拉出三百斤的屎？快去吧。”
    “那行吧。”應芒拱拱手，捂著肚子就朝廟後麵匆匆離去。
    老廟祝坐在椅子上，半眯著眼，他還是沒想通，人家過來咋是來借廁所的？
    沒過一會兒，廟後麵就傳出“稀裏嘩啦”“噗通噗通”“啪啦啪啦”的聲音……
    這量是挺大的……老廟祝淡定的喝了口茶。
    過了小半炷香，這聲還沒停止。
    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風，把味兒吹到廟這邊。
    “劈裏啪啦！”
    味兒剛過來，廟裏的蠟燭就蹭蹭蹭漲了好幾下，就跟得了助燃劑一樣。
    老廟祝不慎吸了一口，差點惡心得快吐了！
    不是！
    你這是吃的什麽啊！像是便秘三天拉出來的味兒！
    難不成你這卑鄙的海中人覺得打不過我，先用毒氣霍霍我一把？
    老廟祝捂著鼻子，實在受不了，就跑到院子裏拿著扇子不停的扇，還一陣幹嘔。
    過了差不多一炷香吧，那綠發少年才神清氣爽的從廟後走了出來，然後撓撓頭，訕訕道：
    “那個，我不小心把茅房拉堵了……”
    老廟祝臉頓時就綠了，憋了半晌，很想噴幾句，不過想到自己得維持高人風範，最後隻能憋出一句：
    “無妨。”
    “那要得！”
    應芒眉開眼笑，然後祂揮揮手，一股不知哪兒來的春風拂過，帶來草木般的清香，吹走這難聞的味兒，轉眼間龍神廟內便如同春意般滿是花草香。
    老廟祝看著祂，臉色古怪，忍不住噓著眼問道：
    “你是不是存心惡心我？早些時候為啥不吹走這味兒。”
    “哈哈哈哈哈！廟祝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可不是那般人。我出來前是聞不到臭味的，不然你也拉屎試試，在拉的時候不會覺得你拉的屎味道很臭，甚至覺得還能接受。”
    應芒撓撓頭，哈哈笑道。
    老廟祝目光炯炯有神，咄咄相逼道：
    “你不是因為我多年來一直守在龍神廟，對你來說是個威脅，才特意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