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她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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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急促地腳步聲遠去,沈越貞從窗縫看到那黑影走了,原是許家進了老賊,不是衝他來的。
    他緩了緩,去了門板後頭穿好衣衫,沒等許涼芩進屋,直接去了外麵院子。
    許涼芩正在修整被破壞的籬笆,月光下看他出來,她隻匆匆瞥了一眼,便去拿了新木頭取代折斷的竹子。
    不管後麵少年什麽反應,她悶聲解釋:“我看你的外傷並不是很嚴重,就去了村裏西邊人家借了草藥回來,我放在了屋裏,你可以抹著用。”
    這個俊美少年對她很有防備心,她感受出來了,盡管對方舉止明麵上沒有問題,但她的直覺不會錯的。
    如今世道艱難,她沒有見死不救已經很好了,等他傷好了點,就叫他自己離開算了。
    沈越貞在她身後頓住,一陣沉默過後,他輕聲說:“謝謝你,二丫。”
    他不想再去細究誤會與否,她進屋之前叫了聲沒有,當時確實是太巧合了,那會兒他確實看到她手裏拿了陶罐。
    這件事上,是他的差錯。
    不過他並不後悔,畢竟經過那些算計,在外多提防著別人總是沒錯的。
    咚咚——
    許涼芩手下修籬笆的動作忙活不停,“不用謝,你在我家住著養傷,需要幫助的地方不少,不必處處道謝。”
    聞言,沈越貞原本蒼白的俊臉暈染出一絲羞愧的紅暈,不禁懷疑許涼芩是不是在嘲諷他。
    可她不是拿了他的銀子嗎?
    長身玉立的少年不吭聲,許涼芩忙完活計,起身向他走去,“早些回屋休息吧,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跟我提。”
    “謝……咳咳,二丫,那你也早些休息。”沈越貞望著她,眸光微閃。
    他跟著許涼芩進了屋。
    看她去打開木頭箱子,是要去外麵大堂睡,把屋子留給他嗎?
    正要感慨這村姑拿錢辦事的態度還行,就聽許涼芩道:“今晚你是留在這屋子打地鋪,還是去大堂睡?”
    她指著箱子裏一床被褥,神色淡定。
    沈越貞:???
    不是,她是在讓他一個渾身有傷的人睡地上?
    沈越貞瞪圓了一雙鳳眸,臉上是明顯的不可思議,可許涼芩覺得自己救了人已經夠了,她又不是多善良的人。
    她采用的是迂腐書生的那套說法,“這是我的閨床,不能讓給外男睡。”
    沈越貞沉默了。
    他眼睛死死盯著床榻,這床榻比府上的任何一張都要破爛,可是,它很溫暖。
    “好的,二丫你早點睡。”沈越貞步伐艱難地挪向那木頭箱子,然後慢騰騰伸手去拿裏麵的床褥。
    不知是扯到腰上哪處傷了,他身子猛的晃了兩下,然後是壓低的抽氣聲。
    許涼芩記得那被褥並不沉來著,估計是他身上的傷很疼吧,心底不多的善良讓她突然覺得不是滋味。
    “我來吧,你先去上藥。”她走過去拿起裝著草藥的陶罐塞在他手裏,又一把撈過箱子裏的破棉被褥,在與床有一段距離的地上鋪了起來,
    晚上的硬泥土地麵確實挺涼。
    鋪完地鋪,她又從灶房裏拿過一捆幹草,齊整地墊在被褥下。
    做完這些,借著窗外月光透進來的光線,她看到沈越貞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手托著陶罐,眉頭緊皺。
    “怎麽了,是身上太疼,不方便上藥嗎?”她想著,再順手幫幫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些小事。
    沈越貞其實並非沒有上藥的力氣,也不是不能忍受疼痛,他在想,若是藥有問題,他該如何?
    經曆了那些事情,又被迫跳下山崖,他沒辦法不處處防範。
    “不是。”沈越貞搖頭,指著許涼芩手背上被草葉割破的淺淺口子,“二丫,你是我恩人,我先給你上藥吧。”
    “不用,小口子,上藥的時間已經夠傷口愈合了。”許涼芩不以為意,且草藥膏珍貴,他這個傷者更需要。
    下一刻。
    沈越貞溫柔的聲音帶上了藏不住的失落,“二丫,就讓我幫你上藥吧,你救了我,我希望自己能盡量多做點事。”
    先給這村姑上藥,若是她拒絕,那便是心虛,是藥有問題,他再並找機會出去將藥倒掉好了。
    他拿著陶罐走向許涼芩,同時打開蓋子,一副必須要幫忙上藥的架勢。
    看出來他的固執,許涼芩這回沒拒絕,她坐在床沿,手放在膝蓋上,默許了對方上藥。
    隻是,那口子並不大,為什麽沈越貞這家夥給她塗了半個手背?
    這也太浪費藥了。
    果然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她想,過幾天還是得盡快把人送出村子才行,不然他大手大腳的,家裏的東西可經不起造作。
    眼瞧著沈越貞還要把膏藥往她手上抹,她趕緊收回手,“罐裏藥膏不多,我這裏不用了。”
    “好。”沈越貞看她那傷口並沒有異樣,點點頭,心裏鬆下一口氣,罷了,藥膏應是沒問題的。
    他去了地鋪那兒,背對著許涼芩揭開衣裳在底下迅速給自己塗了藥,清清涼涼的,疼痛果真緩解了不少。
    等側身睡下,他也隻是淺淺睡著,不敢錯過任何動靜,因自從府裏出事,在外躲避追殺期間,這強烈的警惕性讓他屢屢躲過不少暗害。
    他強烈的心理活動並沒有影響到許涼芩,她累了一天,直接睡了。
    嗒嗒!
    黑夜中,一陣聲音響起。
    沈越貞猛地睜開了眼,起身迅速往牆跟鋤頭那兒退去,當手碰到鋤頭柄,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屋裏的暗。
    他看著許涼芩穿著草鞋,一步步往門那邊走去,她要作甚,是終於要動手了嗎?
    屋門開了一道縫隙,許涼芩鑽了出去,沈越貞拿著鋤頭的手背在身後,忙跟了上去。
    若情況不對,他可以趁黑直接逃,可是,他跟著跟著,為何跟到了村裏一處茅廁?
    沒多久,許涼芩係上粗布裙腰帶出來,迷瞪著眼看著外頭不遠處的少年。
    夜色下,少年五官美如冠玉,隻是盯著這邊,臉色憔悴。
    “你也來起夜啊?”許涼芩趕緊讓路,以為是自己上太久,語氣帶上了歉意,趕緊錯身回去了。
    起夜?
    沈越貞俊臉微微扭曲,拿出藏在身後的鋤頭,方才若是許涼芩回頭瞧一眼,定會發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