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台階下，跪了十多名大臣，他們全部跪在地上低著頭。
    皇帝龍袍腰帶未係，龍袍鬆鬆垮垮掛在消瘦的身體上。
    他麵色猙獰，眼珠子奪目而出，那樣子想要吃了人。
    “鬱思明叛變……”
    “哈，朕如此信任他，他居然叛變了？投靠戰承胤……”
    他指著台下跪著的一眾大臣，“你，你，還有你們，竟然為了給他求情，讓朕不要殺他，跪了一天！”
    “如今，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鬱思明根本不需要你們的求情！”
    “他，他有自己道，通敵叛國，投了戰承胤！”
    “而且，去抓他的是禁衛軍，全都沒有回來，一個都沒有回來？”
    嘉元帝派遣了兩撥人去找鬱思明。
    第一波是殿前護衛楊盛帶隊，如今沒有回來複命。
    他和楊盛失聯後，派遣五百人的隊伍。
    這隻隊伍出了皇宮，就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京城就這麽大，人沒了，一點聲響都沒有。
    要麽，全部都被殺了。
    要麽，全部都被收買了。
    嘉元帝不信自己最信任的殿前護衛被收買……
    他認為，全部都被殺了。
    結果呢，福全公公和兩個小太監一身傷得回來複命。
    他們都有大小不同程度的傷，福全公公一隻手更是脫臼了。
    拖著殘缺身體回來，哭訴道：“鬱思明反了，他和兩名副將王默和林誠投靠了戰承胤！”
    這還不算，他拒絕上交虎符，抗旨不遵，拒絕麵聖。
    福全公公帶兩名小太監去宣讀聖旨。
    他一劍劈開聖旨不說，福全公公更是被他抓住，吊著鞭打。
    他手上還有繩子吊手腕的勒痕，以至於一個年邁老人，手被吊脫臼了。
    兩個小太監隻剩下了一個，他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身上還有細密的鞭傷。
    是福全公公帶來消息，說楊盛被殺，禁衛軍大半被策反。
    皇帝太生氣了。
    加上第二次派遣出去的五百人，沒有一個人複命，更加確定了這個消息。
    晚上天黑後，有人傳話，三萬禁衛軍全部都投靠鬱思明。
    城牆不少護衛撂挑子不幹了。
    以至於城牆失守！
    大量百姓拖家帶口逃出城牆。
    嘉元帝自己也萬萬沒想到，不過是讓鬱思明去抓戰承胤的，僅僅一天一夜的時間……
    京城的天就變了。
    他沒想到，自己重用且栽培的鬱思明會叛變。
    他最仰仗和信任的禁衛軍，會這麽快投誠。
    如今隻剩下宮中一萬禁衛軍。
    鬱思明手裏三萬人。
    都不需要戰承胤攻入京城，他就要被鬱思明給滅了。
    他抽出配件，發瘋的砍桌子，砍殿上龍柱，砍龍椅……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為什麽！”
    難道，大啟真的氣數已盡。
    他最終被滅在戰承胤手裏。
    他不服。
    他不服輸啊！
    原以為被戰承胤殺死罷了。
    結果，卻被自己最信任，最親近，最重用的鬱思明給擺了一道。
    他沒有對不起鬱思明。
    鬱思明父親是壽終正寢。
    鬱思明官職是他連連破格提拔起來。
    他唯一做過對不起鬱思明的事，就是收他父親兵權，給了高位閑職。
    但不久後，鬱思明父親便去世了。
    是他身體不好，怪不得別人！
    為什麽鬱思明叛變。
    為什麽對不起大啟皇朝？
    他想不通啊！
    他亂劍砍到力竭，癱坐在龍椅上，瞳孔猩紅猙獰，看起來像個吃人惡鬼。
    “沒想到，朕會落到如此下場，被隻信任的人背叛！”
    “哈，哈哈哈……當真可笑，可笑啊！”
    “如今，整個京城都在鬱思明掌控下，諸位大臣可有話說？”
    “你們別以為，朕死了，大啟被滅了，你們就能全身而退！”
    “戰承胤的性格剛正，你們以前做過的事，他一定會翻舊賬，他不是文臣，是滿手沾滿鮮血的武將，殺人絲毫不手軟。”
    “他一定會清洗朝堂，殺了你們！”
    “別妄想著，改朝換代後，你們依舊世襲官宦，戰承胤提倡普通百姓孩子人人讀書，你們壟斷學識……一定會被窮人孩子給打破！”
    “幾百年世襲傳承的世家，輝煌到此為止！”
    “哈哈哈哈……”
    “你們啊都和朕一樣，沒什麽好結果！”
    皇帝瘋瘋癲癲地走了，他麵色灰敗，覆蓋一層死氣。
    龍袍敞開拖行在地上，頭發散亂，往後宮走去。
    拿著劍，看見一個人就要殺。
    宮人們瞧見，驚叫四處亂串。
    後宮亂作一團。
    福全公公滿臉冷汗，他的傷是真的，為的就是方便和鬱思明裏應外合。
    但他回宮複命，要讓皇帝相信他真的被鬱思明捆住。
    勒痕是真的，手臂脫臼也是真的。
    他五六十歲的老人，拖著脫臼的身體，跪了兩三個時辰，後背早已被冷汗的浸濕。
    他臉色灰白，再堅持下去就要暈倒了。
    好在，皇帝走了。
    他想站起來，結果兩眼一黑，暈倒在地上。
    暈倒之前，他覺得完了。
    天黑了，鬱將軍要進攻偷武器庫，要把戰家大郎帶出去。
    他要失約了。
    好在，大臣見公公暈倒，立即上前把他扶起來。
    宮中沒有禦醫，被一名會點醫術的年輕文臣接了手。
    福全公公醒來後，十幾名大臣都在望著他。
    他們七嘴八舌詢問福全。
    “鬱思明將軍真的叛變了嗎？”
    福全公公點頭，“是的！”
    “他有糧食嗎？”又一名大臣問。
    福全公公點頭，“有！”
    那大臣鬆了一口氣，“有就好，有就能活下去就好！”
    “可是，他未必會給我們？”
    福全公公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加入就給了！”
    十幾名大臣麵露出驚愕神色。
    這是在大啟大殿上，皇帝剛走。
    公公卻說加入？
    讓他們所有人都通敵叛國嗎？
    這，這~
    他們可是大啟的朝臣！
    不知哪個大臣肚子餓的咕咕叫。
    那位大臣臉色窘迫，氣若遊絲，“快三天沒吃東西了，實在餓得慌！”
    大臣坐在地上，已沒力氣站了。
    福全公公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紙包。
    打開紙包，裏麵是一疊薄餅。
    大概有二十多張。
    十幾名大臣看見紙包裏的博餅，一個個都吞咽唾沫，眼神如狼似虎的盯著，都想搶了過去。
    卻不料福全公公大方的，一人發了一張。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咱家有個計劃，不妨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