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猙獰，居高臨下地看著福全公公。
    “你，居然背叛朕，你竟然敢背叛朕！”
    “你怎麽敢的？”
    嘉元帝能夠順利登基，有福全公公的一份功勞。
    他是先帝太監總管，在先帝的幾位小皇子子嗣中，經常為嘉元帝美言說好話。
    讓先帝心中偏向了嘉元帝。
    嘉元帝頗為信任他，不僅是因為他美言有功，還因為他救過幾次嘉元帝。
    福全公公的有自己關係脈絡，一旦有人準備刺殺還是皇子的嘉元帝。
    公公便幫忙通風報信，甚至出謀劃策。
    讓他佯裝被刺殺成功，受了重傷，在把證據呈到先帝麵前。
    先帝責罰刺殺幕後皇子，不管是貶為庶民還是流放，都失去競爭皇位資格！
    嘉元帝是皇子時，用此手段處理了幾個皇子！
    至於福全公公為什麽幫他。
    據說福全公公有一個侄子，被派遣到嘉元帝身邊，還頗受重用。
    當然，這個侄子最後被嘉元帝砍死，沒能活下來。
    而福全公公卻扶持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上位，內心有愧，對不起百姓，對不起先帝。
    他也看不過眼嘉元帝。
    可是，有什麽辦法。
    天下百姓困苦，許多人活不下去。
    皇帝卻收刮民脂民膏，掏空大啟，建立摘星樓……
    這樣的帝王，倒不如死了算了。
    福全公公並不怕死。
    他更怕死後麵對先帝，愧對大啟皇朝列祖列宗！
    嘉元帝立在他麵前，眼尾猩紅，大聲質問他。
    “為什麽？”
    “為什麽要背叛朕，朕自認待你不錯，為什麽要這樣做？”
    福全公公是嘉元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沒想到，會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
    他的背叛，比當初徐貴妃給他下毒還要痛心。
    他從出生開始，沒有一個人對他好！
    他的母妃為了上位，逼讓父皇來看他，從小就折磨他！
    大冷天，把他泡在涼水桶裏，隻為讓他發燒。
    把他踢進湖裏，差點溺斃才撈起來，讓他病了三個月！
    把他吊起來毒打，臥床兩個月！
    甚至為了給後宮有孕的妃子下藥，逼迫他吃一模一樣的毒藥。
    還撒謊是妃子給他下藥，沒想到自己會中招，所以孩子才沒留下！
    這樣的事情很多，多到數不清！
    他從小身體不好，沒有人對他好。
    他六歲病的奄奄一息時，母妃為了逼父皇來看他，把他丟在宮道上下跪。
    他覺得自己快死了。
    死了或許就解脫了！
    再也不會受母妃折磨！
    他昏倒在宮道上，是福全公公發現了他，給他一件衣裳。
    還上報給父皇，請了禦醫。
    是福全公公看出是母後逼迫他，讓人去查，找出證據交給父皇。
    後來，母後被廢，打入冷宮。
    不久後被折磨死了。
    他被墨皇後撫養，福全公公的侄子來伺候他。
    從此，他在墨皇後娘家和福全公公支持下，幾名皇子中殺出重圍，登臨帝位。
    福全公公對他有知遇之恩。
    他信任福全公公，比信任墨皇後更勝。
    要不是福全公公，他早已死了。
    可為什麽？
    “誰都可以背叛朕，唯獨你不能！”
    他猛地把福全公公從地上撈起來，抓住他的領口，眼神猙獰如同惡鬼。
    “你，不能啊！”
    “為什麽？你告訴朕為什麽呢？”
    鬱思明將軍見狀，心提到嗓子眼。
    嘉元帝脾氣暴虐，反複無常，瘋瘋癲癲的是個瘋子。
    他真怕福全公公這老人受不住。
    亦或者被皇帝捅了一刀。
    誰料，福全公公滿臉不在意。
    他氣若遊絲說：“陛下，您知道咱家最後悔的事，是什麽嗎？”
    “我後悔扶持你稱帝啊！”
    “若不是你，咱家幾個侄子不會死！”
    “若不是你，百姓不會這麽苦，華夏六國，加上蠻族七國……”
    “所有國君的都會為了自家百姓活下去，想盡辦法，哪怕入侵別國，把別國百姓當兩腳羊吃了，他們不怕被天下人唾棄恥笑，隻想讓國民活下去！”
    “您呢，天下大旱，百姓一年顆粒無收，您殺忠誠，逼死老戰將軍，逼大將軍交出兵權！”
    “你不惜與蠻族合作，和造反黃旗軍合作，隻為殺了戰家軍！
    “大啟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千裏無人，你卻為了摘星樓，讓大啟雪上加霜！”
    “七國國君，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荒唐！”
    “咱家錯了，咱家是罪人！當初就不該救你，不該扶持你上位，但凡換一個人，大啟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陛下，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咱家認了！”
    嘉元帝第一次見福全公公說出心裏話。
    他不認同他。
    他後悔扶持他上位了。
    為什麽，就連追信任，最親近的人，都看不起他。
    都在怪他。
    說他做錯了？
    他有什麽錯。
    從小不被愛，被最親的人折磨。
    墨皇後收養他，但對他放養，不關心他是死是活。
    隻有福全公公關心他，查看他功課，教他如何在父皇麵前爭寵，如何上位。
    可，他為他做了這麽多。
    今天，福全卻說後悔了。
    做錯了。
    寧願扶持其他人上位。
    他猛地扒出佩劍，劍架在福全脖子上。
    福全沒有躲，岣嶁著身體，脖子迎上去。
    “咱家老了，已經活夠了，陛下要殺要剮動手吧！”
    “咱家做的事情，不後悔！”
    皇帝在最瘋癲，最神誌不清時，都沒有傷害過福全公公。
    把他當成他人生的引路人。
    而現在，他為了背叛他，為了戰承胤，居然脖子主動伸過去。
    他在赴死！
    哐當……
    嘉元帝的配件掉落在地上。
    他鮮紅唇瓣笑了，猩紅眼眸看向福全公公。
    “你，你會後悔的，戰承胤朕一定會殺了！”
    “朕就讓你看清楚，你不惜背叛朕也要偷的武器，會把你的新主炸死！”
    “你等著給你的新主收屍吧！”
    他腳步虛浮不穩，仿佛抽幹全身力氣，轉身走回去。
    禁衛軍統領問。“陛下，這鬱思明怎麽辦？”
    “殺！”
    “除了福全全部都殺了！”
    禁衛軍統領：“是！”
    禁衛軍抬起手，準備下令動手……
    忽然，不遠處傳來動靜，天空密集的無人機，散發點點亮光。
    無人機在他們頭頂上盤旋，嗡嗡作響！
    尚未走遠的皇帝停下腳步，他眼眸陰鬱抬眸，看向無人機。
    密密麻麻的無人機，全攜帶炸藥，有上百台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