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和荀攸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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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曰:“凡料敵有不卜而與之戰者。一曰,疾風大寒,早興寤遷,刊木濟水,不憚艱難;二曰,盛夏炎熱,晏興無間,行驅饑渴,務於取遠。三曰,師既淹久,糧食無有,百姓怨怒,妖祥數起,上不能止……
吳起曾對魏武侯說道:“有幾種情況的戰事,是不需要經過占卜就能篤定取得勝利的。”
“一是在大風嚴寒中,晝夜行軍,伐木渡河,不顧部隊艱難的。二是在盛夏炎熱,出發很遲,途中不休息,行軍急速,又饑又渴,隻顧趕往遠地的。三是出兵已久,糧食用盡,百姓怨怒,謠言屢起,將衝不能製止的……”
現在若是將董卓在河東的士卒調動過來,不和吳起所描述的情況一樣了嗎?
倉促行軍,不讓他們歇息,就在饑寒交迫中與馬騰、韓遂的兵馬進行戰鬥,那根本就是將董卓手裏的那些兵馬送入絕地啊!
現在糧草被燒,軍心不穩,又有士人對董卓不滿,裹挾民意。這種時候,將大軍調回來,迎接董卓的很有可能是一場慘敗!
如果董卓在關中吃了敗仗,那關東聯軍必然群起而攻之!
所以無論如何,董卓在河東戰事沒有取得進展之前,恐怕不能輕易撤退!
而且……
董卓原定的計劃,就是讓李傕、郭汜部搶先渡河,前往河東,分散河東的一部分兵力。
算算時間,李傕、郭汜很可能已經渡過了大河。倘若這個時候董卓回援關中,那豈不是就意味著直接放棄了李傕、郭汜這部分兵馬?
將自己三分之一的兵力丟掉,那是再愚蠢的將領都不會做出來的事情!
所以,鍾繇的建議雖然看似是關中危局的唯一解,但其實是將大漢朝廷徹底送上死路!
不過劉協並沒有慌亂,也沒有因此怪罪鍾繇。
因為他知道。
鍾繇可以慌亂,但是他不能夠慌亂。
如今董卓離去,賈詡也到前線督運糧草,劉協本身就是長安城中最後的頂梁柱。
倘若連劉協都開始慌亂,那其他人再談什麽信心呢?
事實也果真這樣。
鍾繇看到劉協並未慌張,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心中的焦慮竟然也是消散了大半。
“元常,看你渾身酒氣,又疾步而行,衣衫淩亂,哪有半分天子近侍的氣度?”
劉協沒有與鍾繇再聊大事,反而朝左右宮人吩咐道:“去燒些熱水,讓鍾侍郎沐浴一番!”
?
鍾繇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天子卻讓自己去沐浴?
不過鍾繇看劉協渾身上下都透著輕鬆,永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也不敢反駁,而是老老實實跟著宮人前往一側的宮室,真的開始沐浴。
“元常放心泡著!那沐浴的水是朕特別調製的,有安神的功效,不泡夠半個時辰不要出來!”
在最後,劉協還扯著嗓子安頓了這麽一句……
被宮人服侍的鍾繇雖覺得有些荒謬,但是……哎?你還真別說!這水還真挺好聞的!而且似乎真的有股淡淡的藥香!
等鍾繇離開,劉協才看向一旁早已手足無措的張遼。
張遼也聽見了鍾繇的那番話。
相比於不知兵的鍾繇,張遼其實也第一時間明白了此刻絕對不能匆忙調動河東之兵,免得釀造一場慘敗。
所以,張遼此刻其實更加焦急。
但劉協的作為也確實是讓張遼心情稍微平定了一些,至少沒有讓張遼現在就急不可耐的朝劉協詢問對策。
“文遠鎮定自若,果真是有大將風範!”
張遼被劉協誇的難受,臉都漲紅了少許。
明明自己慌張的都快要吐出來,哪裏算的上鎮定自若?
但劉協這話好似春風拂麵,張遼聽後不知為何,還真的就徹底鎮定起來。
“文遠,前去拿人吧。”
“馬宇、杜稟、劉範,還有他那幾個弟弟,好像有個叫劉璋的,都一並拿入詔獄扣押,不要顧忌他們漢室宗親的身份。”
“另外,去將良弼找來。如今長安兵權盡在他手,想要破解關中危局,少不得他相助。”
張遼聽劉協口齒清晰,下令有條不紊,更是篤定了劉協心中怕是已經有了解決的法子,當即便領命而去。
殊不知。
就在張遼轉身後的下一刻,劉協頓時手腳無力,稍稍鬆開一直緊繃的後背,赫然察覺一陣冰涼,顯然是衣物早已被汗液浸透。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劉協緊張的連腳尖都顫抖起來。
馬騰、韓遂!
這兩混賬玩意湊什麽熱鬧?
他們的兵馬,哪怕沒有吹噓的幾萬騎兵,但至少一萬人還是有的!
而以現在關中殘存的兵力,在一萬騎兵麵前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最重要的是,因為現在董卓、賈詡都不在,劉協就連個能夠可以一同探討的人都沒有!
鍾繇長於政事。張遼日後雖能成長為名列武廟的名將,但現在卻都沒有單獨領過兵,根本不可能給出合適的意見。
“漢末英雄何其之多?怎麽如今朕的身邊就沒有一個可用的大才呢?”
劉協現在自己都有些沮喪。
臥龍鳳雛、塚虎麒麟、鬼謀神算、二荀二張,自己身邊是一個都沒有啊!
……
等會?
劉協突然想到一個人!
……
鍾繇按照劉協的吩咐,還真的泡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事實上,若不是鍾繇想起來還有要事等待自己處理,怕是還會一直泡下去。
來不及晾幹頭發,鍾繇直接披著自己一頭長發回到劉協的寢宮,這才發現中郎將牛輔已經提前趕來。
隻不過,這位董卓女婿的狀態看上去實在不太好。
明明是鐵骨銅皮的西涼武將,但麵色卻白的嚇人。
明明有著生撕虎豹的體魄,但手臂卻在微微顫抖。
“看來牛輔果真如傳言中說的那般一樣,膽小如鼠,不堪重用。”
鍾繇又抬頭一看,不由有些詫異——
“陛下為何重新換了一套衣物?”
方才質樸的深衣已經不見,轉而是件顏色較深的襜褕。
而劉協見鍾繇進來,雙目不自覺的睜大了幾分:“元常。”
“汝,和荀攸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