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潮義酒家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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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別學差佬叫我棠少,二世祖的綽號不好聽,給麵子的人叫聲棠哥就好聽了。”
尹照棠在旺角警署門口,戴好頭盔,挎上已經戰損的摩托車,個性張揚的道“不過我們生意人,還是最鍾意聽人稱呼一聲尹先生。”
旺角距離銅鑼灣有一段距離,要先從尖東天星碼頭坐輪渡前往中環,或者直接走紅磡海底隧道過海。
尹照棠回到出租房,洗一個澡,換上一身幹淨利落的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隨意拿發泥用手打理了一下造型,讓人看起來更加精神。
跟兄弟們坐在客廳一起簡單吃著叉燒,燒鵝飯,盯著牆上的時鍾,沒幾分鍾便起身說道“我先銅鑼灣見阿公,再晚來不及了。”
蔣豪馬上放下筷子起身“棠哥,我送你去。”
阿樂,蛋撻,左手也望向大佬。
敬忠義一千多號四九仔,大多數隻能夠在開香堂的時候見到阿公一麵。
對社團坐館貓叔的印象,隻有身上一層層的肥肉,和噸位十足的份量。
現在阿公卻親自要請棠哥喝茶!
這代表棠哥入了龍頭大佬的眼,馬上有機會出人頭地。
“棠哥真是巴閉,帶著我們兜風,輕輕鬆鬆做掉泰國仔!”蛋撻見到棠哥帶著阿豪離開,眼裏是藏不住的羨慕。
左手滿臉欽佩的道“怎麽會是輕輕鬆鬆?”
“棠哥肯定是提前踩好點,早有打算!”
阿樂微微頷首,深以為然的道“對!”
“趴車威那幫人裏,肯定有棠哥的人。”
蛋撻一臉震驚,旋即用引以為豪的口氣道“一定是。”
“要不然,棠哥時間怎麽算的那麽準?說是請我們食早茶,其實是在等消息,難怪結完賬,還要去上廁所。”
“噓……收聲!”左手拿手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跟同門爭功勞,說出去不好聽的,口風緊點,小心趴車威找麻煩。”
“趴車威那個蛋散,搞不定的人我們來搞,辦不好的事,我們來辦,仲有臉跳出來找事?”蛋撻不服氣地把筷子丟到餐盒裏,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罵道“不服氣,老子帶人斬死他!”
“蛋撻,別太囂張,趴車威打不過大佬,打你足夠啦。”阿樂開著玩笑。
左手卻沉聲道“總之,棠哥為了做點事情給社團看,冒著得罪同門,被警察抓的風險,也要幹掉泰國仔!”
“為乜?是為保住雜誌帶客的返水,保住兄弟們飯碗。我們從觀塘走出來,為的就是搏富貴,誰敢找棠哥的麻煩……”
蛋撻,阿樂都毫不猶豫的振聲道“劈了他!”
“賓果!”
左手打了一個響指,非常讚同的道“大佬帶我們走出觀塘,往後還要闖進中環,大佬付出那麽多。”
“做小的就要撐到底。”
在江湖上,能跟一個講義氣,會搵水,又能打,夠膽量豁出去的大佬。
其實是當小弟的福氣
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銅鑼灣,清風街的潮義酒家。
兩層樓高的老式唐樓,門麵隻有一米半,兩人並肩的寬度,裝的卻是電動卷簾門,有一個很明顯的電機位。
門楣上掛著潮義酒家的四字招牌,牌匾斑駁陳舊,經曆過歲月的衝刷和風吹雨打,左下方是一個迎賓台,旁邊還放著一個燈筒和幾個疊起的雪糕筒。
昨天在祠堂門口看門的兩個同門兄弟,正站在迎賓台旁,叼著香煙,說笑不斷。那輛邁巴赫也幹幹淨淨,嶄新漂亮的停在路旁,看來是坐館貓叔的座駕。
尹照棠隔窗接回司機的找零,單手插兜,轉身朝著潮義酒家的門口走去。酒家後頭的左手邊是新蓋的榮華大廈,右手邊是曾經輝煌的昌盛洋樓。
大廈的霓虹燈牌閃爍,光鮮亮麗,洋樓外搭著施工架,曾經的繁華已然落幕。
銅鑼灣的高光大氣,生動活潑,好似與街邊這座老唐樓都沒有關係。
它就靜靜的屹立在這兒,接待屬於它的客人,不管時代怎麽變化,總有一個位置屬於它!
柳傳宗見到昨天在祠堂見過的兄弟又來,臉上沒有不耐,反而是大為感興趣,很熱情的叫道“上海街阿棠,沒記錯吧?”
尹照棠看到熟悉的麵孔也覺得輕鬆些,點點頭“師兄,阿公讓我來酒樓見他,煩請”
“自報家門就算了。直接進去吧,今晚隻你一個客人,阿公已經等很久了。”柳傳宗沒有再要求他念入堂詩。
站在一旁穿著工字汗衫,戴著鴨舌帽,紮著丸子頭的年輕同門也點點頭“騎車當警察麵撞死泰國仔,還有本事平安走出差館的人才來著,阿公今天可是讚不絕口,敬忠義上下邊個不知上海街阿棠?請啦!”
“多謝。”尹照棠規矩的拱手抱拳,對兩位同門言語間的認可有些自信。隻因潮義酒樓是社團坨地,照規矩迎來送往的小弟都是社團門麵,由各堂口大佬,紮職人推薦來的人才,幾乎全都是敬忠義的中流砥柱。
以前混在觀塘的吉祥別說推薦人才來坨地,連親自來坨地站崗的資格都無。畢竟社團坐館,各位堂主整日進進出出,日日守門,開車門,人情世故的好處便點點滴滴積累起來了。
能獲得兩位同門的認可無疑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柳傳宗則等尹照棠走進酒樓大門,便拿起旁邊“今日客滿,暫停營業”的燈牌擺在正門口。
今晚,阿公說隻招待一個人,那麽整間酒樓便隻候一人!
尹照棠步入一樓大廳當中,隻見六張茶桌旁,坐著三桌正在打牌,抽煙的同門兄弟。年齡普遍都三十多歲,身材十分精壯,手臂上描龍畫鳳,是標準的江湖打仔,一看就是整日跟著阿公的保鏢。
幾人桌邊也都泡了壺茶,有花生瓜子和已經吃完的西瓜皮。有個穿著黑西裝的人顯而易見是他們大佬,看到尹照棠進門點了點頭,出聲道“歡迎啊,阿棠,左邊樓梯上二層,阿公正在飲茶,有胃口就點一份千層酥皮蛋撻嚐嚐,根生叔的招牌好貨。”
尹照棠跟平常一樣點頭致謝,和往常不同的是,真的每一個人好似都認識自己!
一戰功成,聲名鵲起!
噠噠噠。
踏上一節節老舊的木板樓梯,轉過拐角,麵前先是一排打開的木製窗欞。
牆邊掛著很多老照片,琳琅滿目,有一個大長框裏站著一兩百人,左側有一張鋪著紅布的長桌,上方供奉著一座關帝像。昏暗的燈光其實照得閣樓有些死氣沉沉,但窗外大廈高低不平,交錯輝映的各類燈牌,卻把一絲絲鮮活的生氣注入酒樓。
肥貓穿著白色唐裝,單手拿著手杖,站在窗前望著街道風景,扭過頭慈眉善目的笑著,像是一尊彌勒佛。
“阿棠,今晚酒樓單為你一個人開,不趕時間的話,過來同我站一起,慢慢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