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位於陣型最前列，相當於“黑魚龍”的額頭。
    她身後、身下，皆有妖兵，後方且位置略低的胖孫子，則是“黑魚龍”嘴巴。
    他的一對蟹鉗很鋒利，也很有力量，可以充當“黑魚龍”牙齒。
    現在“黑魚龍”被柔水韌盾裹住下巴，相當於胖孫子躲在“水元力護盾”後方。
    “壓力.”
    小羽稍微一感知，臉上的失落立即化為欣喜。
    “我倒是沒考慮到，水盾可以用來阻擋激流的衝擊力。如果‘黑魚龍’全身裹一層‘柔水韌盾’，我們身上的壓力起碼能降低八成！”
    “啵！”話音剛落，套在“黑魚龍”嘴巴上的泡泡便破了。
    “唉，需要持續消耗妖力，損耗還特別大.不如用妖力支撐妖軀，去硬抗激流。”小羽歎氣道。
    如果沒有軍陣保護，黑金剛和眾妖孫，隻能鼓蕩妖力，硬懟秒速千米的狂暴激流。
    等妖力耗盡，隻剩下純肉身，瞬間被激流碾碎成肉泥。
    現在軍陣還在，可隨著更加靠近“渦眼”，激流帶來的壓力越強，他們已經開始消耗妖力，維持妖軀的強度。
    妖力是有限的，再消耗大量妖力維持“柔水韌盾”，不太劃算。
    胖孫子忽然開口，道：“奶奶，你還記得不，當初在小靜軒水池，你曾用鯉魚玉佩激發了一個泡泡。
    它不需要多少水元力，卻堅持了好久呢！”
    小羽怔了怔，“你若不說，我差點都忘記了。那個水泡的確很詭異”
    金鯉玉佩吐出來的泡泡不僅持久——能持續四五個時辰！
    關鍵是泡泡的來源：源自玉佩內的‘靈符’，那枚靈符結構簡單，卻給她一種近乎於道的“高級感”。
    能量和道法高級，意味著泡泡很強，能扛住強大的衝擊。
    再加上持久.小羽心動了。
    金鯉玉佩吐泡泡的道法，她沒學過，但她識海中的“仙籙之種”（來自《寶籙仙章》）記錄了那枚“靈符”。
    “黑魚龍靈力”在玉佩中轉化泡泡的過程，她親自操控，此時依舊印象深刻。
    還有剛入手的“柔水韌盾”.
    小羽依舊全力推衍“值時功曹滅殺之法”，餘下的心神，分出一小部分來研究“軍陣技·黑龍水盾”。
    她現在身邊一群兒孫，不能隻顧著自己，泡泡一定要大，最好是將其變成“黑魚龍”使用的軍陣技。
    半日之後。
    “昂~~~”一聲嘹亮的龍吟，從遠方傳來，嘯聲中透著明顯的興奮和殺意。
    “糟糕，普善追來了！”
    “娘呀，還真讓你說對了，普善是龍，是真龍啊！天呐，咱們在水裏被真龍追殺，還追上來啦，這可怎麽辦.”黑金剛和眾妖孫們慌了。
    先前小羽一直說普善是真龍，他們聽了，卻沒見到真龍形態的普善，難免心裏犯嘀咕。
    現在親耳聽到龍鳴，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強烈到讓他們靈魂打顫的龍威。
    他們難以控製地驚惶、恐懼起來。
    其實小羽這會兒也有點心慌。
    她同樣是首次直麵真龍。
    “莫要慌，莫要怕。”小羽聲音沉穩有力，“慌沒有用，怕也沒有意義。
    有功曹神綴著後麵，我們不可能逃掉；普善殺我們之心，也絕對不會動搖。”
    “黑魚龍”在她的精細操控下，開始以一種緩慢且艱難的方式提速。
    靈魂受傷後，她隻確保“黑魚龍”穩定逆流而行，並沒將速度提升到自己和軍陣能承受的極限。
    經過半日調養，靈魂之傷沒痊愈，卻穩住了，她明明有能力狂飆，卻故意顯得很吃力。
    像是聽到了龍鳴，知道死亡危機將至，開始拚命掙紮，卻傷勢未愈、力有未逮。
    “奶奶，你這樣說，我們越發慌，越發害怕了。”妖孫子們叫道。
    黑金剛咬牙道：“娘的意思是，怕沒有用，慌也沒用，隻有跟他們拚了，屠了真龍，殺掉功曹神，我們就能活下來。”
    小羽十分欣慰，道：“經過這半年來的大逃殺，你算是曆練出來了。
    你們放心，普善若不來，我有應對之法；普善來了，我也有另一種對敵之策。”
    “有奶奶在，我們不怕。”眾妖孫起身叫到。
    黑金剛也沉聲道：“娘，你也放心，孩兒們吸收了兩枚妖丹，軍陣妖力比之前增強了三成有餘。
    這一戰，黑魚龍對青龍，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很好，我決定先下手為強，你們集中精力，別開小差，認真聆聽我的指令。”小羽道。
    “奶奶（娘），我們已準備好！”
    普善已經進入肉眼可見的範圍。
    她此時依舊是青龍真身的狀態，徹底釋放自我，沒半點隱藏與拘束。
    三十丈長，火車廂粗，身上鱗片閃爍澹澹青光，周圍大量水靈力富集。
    在幽暗無光的天河渦流中，她簡直像一顆青色的流星，朝著這邊激射而來。
    蔡泉鬆了一口氣：普善終於來了，羽鳳仙和風吼灣河妖死定了，他替兄弟消除了“天命易改”的隱患，可以功成身退——
    “好膽！”
    他一直遙望“黑魚龍”的時光之瞳，看到一個呼吸之後的場景：黑魚龍又突然掉頭偷襲他。
    蔡泉既憤怒，又震驚，還覺得十分可笑。
    憤怒羽鳳仙膽大包天，一而再地偷襲他，想置他於死地。
    震驚自己都距離她有數百丈之遙，她依舊能鎖定神道維度中的他。
    老實說，若不用神術和神力，他都看不見偌大的黑魚龍了。
    他比黑魚龍小多了，而且他處於激流與神道維度的夾縫。
    可笑則是覺得她沒腦子，明明失敗過一次，還要重複嚐試。
    當然，她肯定有腦子，她隻是沒了選擇。
    其實蔡泉能理解她的想法和行為。
    在水下和真龍戰鬥，必死無疑。而不除掉他，她必然要在水下麵對真龍。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純屬無奈。
    念動之間，一息時間過去，“黑魚龍”果然猛地一甩尾巴，原地一百八十度掉頭，朝著他極速衝刺。
    此時更靠近渦眼，渦流中的水速超過三馬赫，黑魚龍順流而下，區區兩三百丈的距離，幾乎瞬間抵達.在百丈之外，驟然停下，黑魚龍沒停，時間停了下來。
    在普善抵達前，蔡泉又接連對“黑魚龍”施展時光神術十二次。
    每次不等“時光琥珀”徹底裂開，他便又補上一次時光神術。
    他也無奈。
    他隻想為普善引路，壓根不想下場。可如果他不加固“時光琥珀”，羽鳳仙一得自由，必定再次朝他衝來，要強殺他。
    隻有殺了他，她才有一線生機。
    “蔡功曹，多謝！”
    普善都沒想到這位天庭水部功曹，能為自己、為靈山大業，做到這種程度。
    “我和.金蟬子長老，不會忘記蔡功曹此番大恩。”
    猶豫了一瞬，普善還是沒代表“靈山佛祖”做出承諾，隻說金蟬子長老。
    “師太客氣了先解決羽鳳仙吧。”蔡泉指著剛加固過的“時光琥珀”，表情和語氣很糾結，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懊惱。
    普善遊到“時光琥珀”跟前，仔細打量裏麵的“黑魚龍”一番，扭過頭，笑道：“蔡功曹，現在我已經過來，可以解開時光——”
    話未說完，一股強烈的不安已襲上心頭。
    蔡泉的時光之瞳閃爍燦燦神光，表現變得驚駭扭曲，“小心——”
    “轟——噗哧~~~”
    普善被一股沛然巨力撞在頭上，右眼窩和脖子處傳來仿佛靈魂撕裂的劇痛。
    卻是“時光琥珀”中凝固不動的黑魚龍，忽然虛化了一下，身影變得模糊朦朧。
    “時光琥珀”仍在，時光神術還在發生效果。
    可它已經以超過十馬赫的速度，衝到間隔僅有七八丈的青龍跟前。
    十馬赫的速度，穿過七八丈的距離，這是多麽的迅速，多強大的衝擊力？
    黑魚龍的龍角，頂在青龍眼窩，直接洞穿眼泡，衝擊力未消，繼續狠狠貫穿青龍大腦。
    這是“光棍兒黑魚陣”軍陣戰技——黑魚攻城錘的改良。
    而黑魚龍不僅用“龍角”去頂，它腹下的龍爪，還如同利劍，刺穿青龍脖子下月牙狀的暗金色鱗片——普善青龍的逆鱗！
    直接一抓穿心，將逆鱗下的皮肉捅穿，龍爪伸進去，抓住一坨不知什麽東西，龍趾爆發丈長的流沙劍氣，把裏麵攪得稀爛。
    “不~~~”
    發出淒厲慘叫的是值時功曹蔡泉，而非遭遇“要害暴擊”的青龍。
    青龍被暴擊重創要害，腦袋也被撞得暈暈乎乎，壓根叫不出來。
    蔡泉不僅是驚惶大叫，他還驚慌失措，朝著“黑魚龍”扔出神術，時光靜止。
    一個巨大的金色囚籠，將黑魚龍.以及被黑魚龍纏繞的青龍，籠罩在內。
    青龍更加沒法慘叫了。
    黑魚龍卻再次虛化，龍軀仿佛被一層陰影覆蓋。
    它用龍角頂穿青龍眼窩，直插顱內，腦袋往下，張開嘴巴，朝已經撕開的青龍頸脖狠咬一口，“喀嚓~~~”
    青龍體魄很強、力量很大、龍鱗很硬、筋骨如鐵，但她動不了。
    黑魚龍一口撕下門板大的一塊肉。
    將肉仍在一邊，又一口悶下去。
    “孽畜，住手啊啊~~~”
    蔡泉快瘋了，瘋狂鼓動體內神力，對著黑魚龍使用“時光剝奪”！
    有效！
    短短半日，紫府隻找到他部分神術的缺陷與破綻，並沒完全破解他的時光神術。
    一個巨大的黑魚龍虛影，漸漸從黑魚龍體表浮現，很緩慢、很艱難地被拉扯走，脫離黑魚龍身體，化為一條時光之影，落入蔡泉掌中。
    與此同時，被黑魚龍“老藤纏樹根”的青龍，體表也浮現一條虛幻的龍影，“嗖嗖嗖”飛向蔡泉掌中。
    黑魚龍隻被奪走一個時辰，小羽、黑金剛和四十九個妖孫，都失去一個時辰的壽命。
    而實力更強、境界更高，且壽元無盡的青龍，卻在同一時間失去了成百上千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