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流沙河的黑蛟魔王.”小羽對他有點印象。
    “他莫不是一條三爪蛟龍，自稱‘傲天龍君’？”
    水猿立即點頭，道：“沒錯，我家大王就是傲天龍君，你既然曉得我家大王是誰，還”
    對上小羽譏誚的眸子，剛昂揚起來的蠻橫之氣，又迅速萎縮。
    “聽說你家大王異常酷烈，每天要吃兩百個活人，麾下成千上萬凶悍妖兵妖將。”小羽道。
    水猿脫口而出，“哪個王八蛋竟敢如此詆毀我家大王！區區兩百人，也就.呃，傳言也不算錯，隻是我家大人若餓極了，可能會多吃幾個人。”
    話說到一半，他又想起自身的處境，連忙改口。
    小羽道：“你先把‘也就’後麵的話說完，或者我送你去凶虎肚子裏好好回憶一番？”
    “吼~~~”
    巧實劍已歸鞘，凶虎主神卻坐鎮小羽識海，朝水猿發出一聲靈魂之嚎。
    連邊上的李仙芝都眼前一花，看到小羽俏麗臉龐浮現一顆虎頭，他的意識有點恍惚，思維都有些凝滯。
    水猿虛幻的魂體，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顫抖，嘴裏慌忙說道：“小畜是說，兩百人僅僅是水府妖將的飯量。
    妖將之上還有各大妖王，妖王之上才是黑蛟魔王。
    黑蛟魔王那廝胃口很大，要麽不開口，一旦開口吃飯，沒有五百人難以抵饑。
    將來可能吃得更多。
    因為他還在成長，十年前十五丈長的身子，吃四百多人，現在快十八丈了，吃五百多人。
    這還是正常的進食。
    若閉關修煉幾年未進食，或者外出征戰疲累了、受傷了，他能吞下半座城的人，成千上萬！！”
    小羽神色平靜，道：“你呢，你一頓吃多少人？”
    “我小畜身子小，吃得少，一頓隻吃三五個。”水猿小聲道。
    小羽沉默片刻，問道：“你家大王真的養了成千上萬妖兵？”
    水猿道：“足足一萬八千水妖，算上陸地上的妖兵妖將，總數超過兩萬五千！”
    李仙芝麵色發白，“我也聽說過南方黑蛟魔王的名聲，二十年前他還率領眾妖進犯玄龜河神的領域。
    當時他僅有八千妖兵。
    僅僅二十年，竟發展到這種程度嗎？
    如此聲勢浩大，幾乎不輸於通天河西方的絕代妖王了。”
    水猿聞言，猴臉上又露出自矜之色，一股衝動從肛門直達喉嚨口，想要噴出些刺激性強的自誇宣言。
    可瞥見邊上“一生專做絕戶事兒”的羽鳳仙，他臉上的自矜立即變成謹慎，那股強烈的衝動，又被憋回肛底。
    “你似乎想說什麽？”小羽卻沒放過他。
    水猿猶豫再三，還是不敢欺瞞她，“大仙可聽說過‘西方九妖神’？黑蛟魔王那混蛋，前年的時候已成為第十妖神。”
    “西方九妖神聽著倒是挺唬人。”小羽瞥向李仙芝。
    李仙芝麵色凝重，道：“我沒聽說過，但就像暴露前的妖蟬。
    他們不是不存在，而是我們目前尚未接觸到。”
    小羽看著水猿，淡淡道：“你來說說看，西方九妖神都有誰。”
    水猿道：“有‘通天鼠王’、‘遮天金雕王’、‘碧水夜叉王’、‘萬壽狐王’、‘獨角犀魔王’、‘孔雀小明王’、‘托山大力王’、‘吞月天狗王’、‘北荒地龍王’，加上黑蛟魔王，一共十大妖神，他們號稱‘西方十凶’。”
    “別光說名號，他們原形、神通、事跡、老巢位置，都詳細跟我說一說。”小羽道。
    水猿道：“我在龍宮雖擔任‘分水先鋒’一職，算是比較得黑蛟魔王信任。
    可他也是剛結識那九大妖神。
    隻說兩年後的九月九，要提前預備一千對童男童女，請九位妖神來龍宮過重陽節。
    那時將是西方十凶第一次齊聚流沙河‘魔蛟宮’。”
    李仙芝問道：“你先前說黑蛟魔王就在附近，可有撒謊？”
    水猿道：“你為何帶人圍殺我？”
    李仙芝冷冷道：“你自己幹了什麽，心裏沒數？”
    水猿道：“我是殺了不少人，可我抓走的女子和幼童，都是為黑蛟魔王，以及一眾妖王妖將準備的。
    他在迎祥府境內的山脈中，選了一十八處山洞。
    要我每隔兩天，送一批女子和幼童到山洞，供他們淫樂與享用。”
    李仙芝麵色一變，“為何是迎祥府境內？十八處山洞都在哪？”
    水猿道：“你還是李家人，難道不曉得黑蛟魔王為何在這種時候來迎祥府？”
    李仙芝瞥了下小羽，嗄聲道：“因為上古龍宮即將在迎祥府境內的黑龍河流域現世？黑蛟魔王也想獲得龍宮傳承？”
    水猿道：“上古龍王的傳承，連人類都想要。他身為魔蛟，豈有不動心之理？
    反正你父親已死，你們李家鐵定失去了天命。
    如今古龍傳承究竟屬於誰，天下有緣人共逐之。
    別說我家咳咳，別說那頭魔蛟。
    你身為地主，難道不曉得最近有多少人和妖，悄然進入了迎祥府？”
    李仙芝麵色陰沉。
    小羽奇道：“老王爺仙逝，和李家天命有何關係？之前李家有天命？什麽天命？”
    水猿看了李仙芝一眼，見他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就說道：“去年秋，李靖宇從雒都調集三萬鹿野衛，進駐迎祥府北方的‘龍頭鎮’。
    在龍頭鎮附近設置營寨與哨卡。
    派遣大量哨騎巡視方圓百裏，不許任何武者靠近。
    當時已有消息傳出，將有上古仙寶在龍頭鎮附近現世。
    後來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李靖宇被一群人仙圍殺，連人頭和靈魂都不知所蹤。
    他死後，上古龍宮和李家天命之事，也徹底傳播開。
    連遠在萬裏之外的‘魔蛟宮’，也有巡河夜叉收到消息。
    夜叉說李家原本得天獨厚，獲得了獨占上古龍宮傳承的天命，卻因為李靖宇愚蠢自大，沾染了太多惡業，被上天厭棄，徹底失去了福緣。
    這應該是事實，因為李靖宇被人活活打死。
    若他還有天命，豈會輕易被人打死？還死在水府開啟之前？”
    小羽看著李仙芝，道：“我打算除了那條惡蛟，你怎麽說?”
    李仙芝愣了一下，才神色複雜道：“小鳳仙你嫉惡如仇，仙芝欽佩不已。
    若真能殺掉他，我當然願意杖履相從，陪你一起替西蜀、替流沙域清除大害。
    隻是黑蛟魔王為‘西方十凶’，是一位妖神。
    絕對比當年的‘河陽真仙’強大十倍甚至百倍，你確定打得過他？
    不如咱們先回迎祥府，詢問玄隱真人的看法。”
    小羽問道：“這六年裏，玄隱真人殺過幾個妖仙？”
    李仙芝搖頭道：“沒殺過，妖仙曉得他的厲害，不敢去迎祥府搗亂。”
    小羽又問：“這六年裏，玄隱真人出手過幾次？”
    李仙芝想了想，遲疑道：“反正迎祥府城內沒出過事，他有沒有出手，我不太清楚。”
    他是靖妖司大都督，這幾年很少回迎祥府。
    大多數時候，都在西蜀各地清除妖患。
    即便要常駐某地，也是雒都靖妖司總部。
    小羽沉吟道：“這裏距離迎祥府不遠，你我兵分兩路，你去找玄隱真人，我去那十八個山洞瞧一瞧。”
    李仙芝擔憂道：“如果驚動了魔蛟，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水猿道：“黑蛟魔王不在那十八個山洞裏。我用妖氣將女人和幼童迷暈後，扔在距離作案點最近的山洞，之後自有黑翼蝠將尋過來，將他們帶走。
    帶到哪裏去，我也不清楚，我隻負責擄人。”
    小羽驚訝道：“都成為‘西方十凶’了，黑蛟魔王還如此謹慎？
    可看他的作風，隔天擄走幾百人，不像是低調小心的人呀！”
    李仙芝道：“小鳳仙，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為好。迎祥府除了玄隱真人，還有靖妖司的除妖師。
    若有必要，可以組織數百真元境武者的除妖隊伍。
    到時候無論是尋找魔蛟，還是絞殺魔蛟，都更加從容不迫。”
    小羽歎道：“我不是沒耐心的人，可你沒聽這隻水猴子說嗎，他每隔兩天要送數百女子和幼童供魔蛟享用。
    也就是說，每一天要死兩三百人，一個時辰等於二三十人。”
    她轉向水猿，“除了你，可有別的妖怪為魔蛟尋找女人和幼童？”
    水猿搖頭道：“這一趟黑蛟魔王帶了三百精銳來到西蜀，兩百精銳藏在黑龍河附近的水域內。
    他自己帶著一百來號人，不曉得在幹什麽。
    或許有人幫他們尋找口糧，但找女人的水妖隻有我，因為我也性好漁色。
    黑蛟魔王要尋找的不是粗俗村婦。
    他愛美人，尤其喜歡青年婦人，對相貌、氣質都有很高要求。
    別的河妖壓根不會選女人。
    找來的女人膘肥體壯，堪為食糧，卻不能讓他滿意。
    隻有我！我和他算同道中人，興趣與品味相同，能投其所好，包他滿意。
    我還經常吃他留下的‘剩飯’，一粒米都不浪費。”
    說到最後，這家夥又忍不住露出得意與自傲之色。
    小羽忍住了將他直接捏魂飛魄散的衝動。
    ——這王八蛋還有用！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鏘！”巧實劍出鞘，化為凶虎，“吼！”
    水猿麵色大變，哀叫道：“羽大仙，饒——”
    凶虎將他吞入腹中，再次開啟“純陽煞氣熔爐”。
    “走，我們回迎祥府，去尋鬼神幫忙。”
    小羽一把扯起李仙芝，腳下迅速凝聚一團清風，朝著南方呼嘯而去。
    “對了，新城隍可上任了，城隍爺來自哪裏，姓誰名誰？”
    看著腳下大河、農田快速後退，李仙芝瞧瞧估算了一下速度。
    一個時辰起碼六百裏！
    她氣息平穩，還能說話，顯然還有餘力。
    “小鳳仙，你一直這樣飛，能堅持多久？”
    “我沒怎麽用力，能直接飛到大秦鹹陽城呢。”
    小羽得意一笑，又將剛才問題重複了一遍。
    李仙芝心中驚歎，嘴上道：“新城隍來自大秦，名叫‘趙刻’，是一位軍功封侯的‘關內侯’，廣陵侯。
    他為大秦戰死在北方匈奴戰場，似乎和趙太後有點親戚關係”
    他遲疑起來，“小鳳仙，你可還記得，六年前你殺了大秦劍仙的愛徒？”
    “你是說賀玄？咋了，他的劍仙師父找過來了？”小羽問道。
    李仙芝扯了扯她的袖口，歎氣道：“你還是留在黑龍河，別進迎祥府，別讓趙城隍看到你，我一個人進城找玄隱真人。
    雖然你已在靈關縣城暴露身份，你回歸的消息早晚傳入趙城隍耳中。
    可僅僅知道你回歸、不知你在哪，和你入城後一直被鬼神盯著，到底不一樣。”
    小羽心中一動，“難道趙刻和蟲達是朋友，要把我回來的消息傳遞給蟲達？”
    “嗯，他們交情頗深。”李仙芝點了點頭，歎道：“當年你離開後沒幾天，蟲達親自來到了迎祥府，要找你報仇。
    找了幾個月，隻探聽到你進入了深淵激流，消失不見。
    如果不出意外，他將無功而返。
    偏偏新上任的趙城隍和他是舊相識。
    那時我父親還活著，他也在找你。
    故而知道蟲達曾托付趙城隍，讓他留意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