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被友軍可能存在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誤傷，小羽繞了一大圈，到了匈奴軍隊的後方。
    隔著十來裏，還飛在千丈高空。
    還別說，她的謹慎小心，很快就被證明十分有必要。
    蘆淩子老道應該在雁門關待了很久，對蒙家軍和匈奴左穀蠡王都很了解。
    他判斷對了，眼見黑狼騎兵一個個凋零，始終不能傷到蒙毅分毫，左穀蠡王休各立即下達了新的命令。
    小羽隔著老遠，自然聽不到什麽。
    隻看到他麵色狠厲，朝著黑狼軍陣中的蒙毅做了個手勢。
    然後她都沒反應過來，一束血光已經命中了蒙毅。
    太快了。
    而且借助黑狼軍陣演化的巨大黑雲漩渦遮掩，小羽一時間無法分辨血光的來源。
    “啊~~”
    蒙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左手捂著腰腹，趴在麒麟馬背上，仿佛支撐不住了。
    幸而那匹被長青散人稱為“天馬”麒麟馬，夠靈性，速度也很快。
    立即馱著主人，追趕飛走的那一線血光。
    它在追化血神刀，但目的不是追上化血神刀。
    化血神刀所過之處，“黑雲”主動向兩邊分開。
    黑狼軍陣中的騎士主動避開，原本封鎖嚴密的軍陣，有了一條縫隙。
    所以說麒麟馬很聰明、很機敏。
    它抓住了這一轉瞬即逝的機會，從軍陣中逃了出來。
    然後調轉方向，朝著雁門關狂奔。
    這會兒蒙毅已經歪倒在馬背上，一隻手都快拖到地麵。
    眼見此景，匈奴騎兵隊伍中的張元忍不住了。
    “蒙毅，哪裏逃！”
    煮熟的鴨子不能飛走！
    尤其是這隻鴨子還是“帝國北疆雙壁”之一的蒙毅。
    “竟是個侏儒！”
    小羽終於見到了張元本人，身高大概三尺半，長相看不太清楚，因為他個頭雖小，金盔銀鎧紅披風，是一樣也不缺。
    他雖頭大腿短，身子矮小畸形，卻使用了一門厲害的遁術，化為一束金色的虹光，眨眼便越過三四裏，來到蒙毅後方。
    手中的丈二鬼頭刀，就要朝蒙毅頸脖劈下去。
    蒙毅在馬背上翻了個身，原本趴在馬鞍上，且身子歪向左側，這會兒避開了劈向左側的一刀，來到了馬背右側，單腳立在馬鐙上，手中長戟刺向侏儒。
    “好一招回馬槍，老子正防著呢！”
    張元身在半空，身子滴溜溜旋轉了兩圈，避開長戟，手中鬼頭刀收回來，奮力劈向麒麟馬——他單手揮動鬼頭大刀，另一隻手冒出淡淡血光，悄悄掐了個印訣。
    掌心血光中，飛出一柄寸長小刀。
    小刀仿佛飛毛腿導彈，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繞圈到後方，射向蒙毅後心。
    在飛行途中，小刀變大了數倍，有三尺長。
    隻是刀身血光繚繞，小羽瞧不清它具體什麽模樣。
    而此時張元的鬼頭刀已經和蒙毅長戟碰撞在一起。
    “當~~~”聲震八方，十分響亮。
    因為張元位置比較高，他是從上往下劈，小羽能看到麒麟馬驟然矮了一截。
    力量太強，神駒也腿軟。
    “張元，你看我是誰！”雞冠仙姑震撼登場。
    她突然出現在蒙毅頭頂，及時抬手射出一張黃符。
    黃符徑直射向疾馳而來的化血神刀。
    化血神刀是一件靈性十足的法寶，驟然見到“對頭”出現，立即偏轉方向，想要逃跑。
    可兩者距離太近，之前又相對運動，躲不掉。
    黃符展開，變成個紙袋，直接將化血神刀套了進去。
    “啊，雞冠師叔祖！”張元驚呼。
    但也隻驚呼了一聲，他就咬牙切齒道：“好好好，蒙毅果然將你請來了。
    可你能降服靈寶山的化血神刀，還能降服這件寶貝嗎？”
    他應該是對此時的局麵早有防備。
    神刀被套住後，完全沒一丁點的遲疑，立即從懷裏摸出一枚珠子，朝著師叔祖腦門丟去。
    “嗖~”珠子剛飛出去，便有一輪大日和一輪明月從珠子內部透出，日月大放光明，環繞著珠子。
    相隔十多裏，都讓小羽眼睛微感刺痛，更別說近在咫尺的雞冠仙姑。
    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左前額便被珠子擊中。
    “啵~~~”額頭被打爆了，爆開一個三寸大的窟窿，玉一樣晶瑩的骨頭碎片、瑪瑙似的血珠，還有白花花、黏糊糊的物什，全都一起往外噴射。
    “好賊子，你竟敢欺師滅祖！”雞冠仙姑沒了半張臉、毀掉半個雞冠頭，腦汁兒都噴出去一大碗，可她竟然還在怒吼。
    隻是吼聲中除了極端的憤怒，還有虛弱、痛苦與惶恐。
    她也隻吼了一聲，轉身往雁門關上跑。
    張元卻是個狠角色，都把師叔祖打成這樣了，還不肯放過。
    嘴裏念咒，驅動珠子追趕沒了小半個腦袋的雞冠仙姑，左手掐印召喚化血神刀，右手單手持鬼頭刀，與馬背上的蒙毅對砍。
    這都不算完。
    也不曉得他使用了什麽神通，左邊的肩膀上竟快速長出一顆比他身材還要畸形的人頭。
    那顆人頭青麵獠牙，麵皮上布滿雷符，嘴巴大聲念咒，一道道雷霆憑空產生，落在張元周圍，漸漸演化成一個巨大的法陣。
    “嘶~~~”小羽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懼不已。
    有一小部分是對張元的強大和凶殘，更多是後怕。
    她吃了仙桃，功力大增，頗有些小瞧天下英豪的心態。
    在麵對匈奴大軍時，別說敬畏了，連嚴肅認真都很少。
    她覺得自己稍微用出手段，必定能輕易建功。
    “這就是神州中華！”
    老百姓不一定有多富裕，她見到的代縣居民，生活狀況還不如天門鎮鄉下村民。
    高端戰力或者說上限，太高了。
    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隻是成為“神州”的基本標準之一。
    擁有仙人的數量和境界，才是神州令八方“蠻夷”敬畏的主要原因。
    就這麽一個張元，已經拿出多少至寶，使用了多少神通秘法？
    隻在邊上看，不下場親自感受，都看得眼花繚亂。
    這要是放在流沙域好像除了妖神入侵，人間的軍團戰鬥，完全用不到這種狠人出手。
    即便排除法寶與神通，單看張元的道行，“內力”之雄厚（總量），絕對不弱於此時的她。
    精神之強大，也不比修煉《多心經》、使用兩次魔念奪神的她差多少。
    小羽還在反思，臥虎山四仙已經含怒出手。
    “畜生，你怎敢這麽對待你的師叔祖！”
    北方驟然掀起滔天巨浪，南方烈火熊熊，西方升起高山，東方狂風大作。
    地水風火，起！
    這會兒張元的“五雷陰陽陣”隻初具雛形。
    他的“五雷”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雷。
    五行之雷加上陰陽變化，能演化出一個相當於小世界的陣法空間。
    將敵人控製在小空間內，不停用雷霆轟擊的同時，他的化血神刀還來無影去無蹤，任憑敵人再強大，都要中招。
    可地水風火同樣在演化天地。
    不用說，這就是在針對張元。
    就像雞冠仙姑用一張黃符，輕而易舉降服化血神刀。
    臥虎山四仙的“四象陣”，也幹脆利落地克製了張元的五雷陰陽陣。
    雷火四濺，法陣崩塌，張元肩膀上的畸形腦袋，發出淒厲的慘嚎。
    “砰”的一下，直接爆開，比他師叔祖雞冠仙姑還要慘。
    “老匹夫，你們破我神通，傷我法體，我要你們死死死~~”
    雖然很慘，他卻更凶悍了，嘴裏噴出一大捧精血，精血凝聚成團，直接飛向黃色符袋。
    這會兒寫滿符文的黃色紙袋，依舊套著化血神刀。
    化血神刀想逃，符紙袋牢牢束縛它，兩者在半空激烈僵持。
    被張元碰了一口精血，黃色符紙袋立即融化了。
    “嗖~~”
    化血神刀重見天日，吸收張元的精血後威能更強，化為十丈長的淩厲匹練，在周圍空間瘋狂絞殺。
    “啊~~~”小羽看不見陣法內的情況，隻聽到臥虎山四友中的“中山公”，在絕望又高亢地慘嚎，嚎叫聲短促尖銳。
    然後地水風火四象法陣演化的混沌世界，開始緩慢崩塌。
    “當——————————轟！！！”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強烈的兵器碰撞聲，在崩塌的四象陣內傳出。
    緊接著四象空間從內部爆開一個三丈方圓的窟窿。
    一坨爛肉從窟窿裏飛出來。
    是張元！
    他身上的金盔銀甲，並非用來增強自尊、自信的裝飾品。
    它們也是寶物，這會兒卻是直接四分五裂，可以看到有殘片勒進張元肉裏。
    “嗖~~”
    一道黑影緊跟著張元，從窟窿裏跳出來。
    是騎著麒麟馬的蒙毅。
    這會兒他仿佛進入了狂暴模式，周身三丈內，充斥著血紅色的煞氣。
    他體型沒有變化，遠遠看去，腦海裏卻出現了百丈巨人的幻象。
    “這是.武道法相？”小羽有些不確定。
    她沒得到過修煉武道法相仙武秘籍，西沙域壓根沒這種高級貨。
    但她能推導出“武道法相”的存在。
    因為仙武五大要素心神意氣體，之前都是各修各的，各要素之間的聯係很少。
    七年前，已經是仙武大宗師的小羽，已經敏銳察覺到，五大要素能“五行合一”。
    讓五要素融合的“催化劑”，就是地煞之氣。
    故而小羽能根據蒙毅周身濃鬱的煞氣，猜測他激活了武道法相。
    隻是她之前以為，武道法相會以仙武主神的樣子出現。
    比如，她凝聚武道法相，會出現回祿大神，或者百花主神，或者五雷將軍等形象。
    可這會兒蒙毅周圍隻有血煞，力量卻極為內斂，極為強橫。
    “防風祭是對的，知道武道法相的原理，和真正了解武道法相，差距很大。
    或許我得抽空去一趟鹹陽，找皇子高弄幾本‘完整’仙武功法，好好研究一下。
    或者，拜幾個凝聚武道法相的義父？”
    隻念動之間，小羽已經看到好幾個開啟武道法相的人仙。
    有秦將，也有匈奴將領。
    跟隨蒙毅一起出城關的五千鐵騎，在副將的帶領下，已經衝下山坡。
    羅開、懷山侯等幾位人仙，也帶著軍隊衝出城門，殺將過來。
    匈奴左穀蠡王休各，同樣選擇了梭哈：帶著身邊兩萬匈奴騎兵，衝向蒙毅。
    他及時出手，阻止蒙毅繼續追殺張元。
    先前在陣法中，張元雖極限反殺，讓自己的師叔祖與一位臥虎山仙人下線，可他當時還麵對著蒙毅。
    他努力操控化血神刀，劈向蒙毅的鬼頭刀自然不如之前犀利。
    最終被爆發武道法相力量的蒙毅，一鐵戟打飛，差點打廢.好像已經廢了。
    小羽看到他癱在地上，隻吐血，掙紮不起來。
    蒙毅還想補刀，被休各親自攔住。
    匈奴這邊有個老薩滿，瞬移般來到張元身邊，兩人化為一團黑煙，消失在戰場上。
    小羽也很快轉移目光，轉向蒙毅與休各，因為這兩位人仙觸碰到了力速雙極。
    果然和長青散人說的一樣，力速雙極的異象，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