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阿歲。”
    黎歲和穆梨花聊完天，到了晚飯時間。
    上學的人不回來，家裏麵除了外公外婆就是黎承和楊寧俞夫妻倆。
    “阿歲啊，我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按照夏城當地的口味給你做了一桌，你喜歡什麽吃什麽。”
    外婆蘇秀雲慈愛的招呼黎歲。
    專用來吃飯的飯廳中，大圓桌上擺滿了夏城口味的飯菜。
    那份量別說五個人了，再來十個人都不一定能吃完。
    黎歲覺得有些誇張：“外婆，我隨便吃點什麽都行的。”
    主要是太浪費了。
    向來節儉的黎歲還沒那麽快體會墮落的生活，隻記得當初黎屏帶她去鄉下踏青，黎歲吃了半個饅頭就不吃了。
    黎屏說了一番農民伯伯多辛苦，咱們國家有現在的生活多不容易，不能浪費雲雲……
    最後直到黎歲翻白眼了才發現她是吃太快噎到了。
    蘇秀雲嗔怪道：“我問你媽你喜歡吃什麽，結果你媽說你吃什麽都行，哪有她這樣當媽的，自己女兒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
    黎歲愣了一下：“可我確實吃什麽都行啊。”
    飯菜吧，她是有自己的口味，但其實不怎麽挑。
    她挑口味是根據時段來的。
    偶爾喜歡吃酸的，偶爾喜歡吃甜的，也有可能喜歡吃苦的……
    主打一個莫測。
    這話落在蘇秀雲耳朵裏更心疼了。
    那就是從小沒吃過什麽好的，所以什麽都不挑，就沒自己最愛吃的。
    蘇秀雲當時就眼淚花一抹：“我可憐的孩子啊！這跟著你媽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黎歲：“……”
    好好的咋又開始抹眼淚了？
    她是哪句話沒跟上節奏？
    “外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黎歲打斷蘇秀雲施法：“來來來，吃飯了啊外婆，我有些餓了。”
    “好好好。”
    蘇秀雲拍了拍黎歲的手背，旁邊的外公黎家山也露出笑來：“歲啊，這次來福城，打算待多久？”
    “就這兩天吧，我夏城那邊還有點急事。”
    阿蒙過都過來了又不能不管，小孩子心理最是脆弱，自己要是不回去看她誰知道這心眼子一堆的會生出什麽歪主意。
    但是畢竟都說好了要讓大家出來旅遊玩個開心，黎歲估計自己半路得提前回去。
    讓其他人自己去玩吧。
    黎家山頓時不高興了，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麽快就要走：“我不是聽你媽說你沒上班嗎？怎麽還忙成這樣？”
    “上啊，工作不一樣而已，我進編製了。”黎歲張嘴就來：“事情多。”
    進編製大家都知道什麽意思。
    黎家人麵麵相覷，黎承和楊寧俞也有點驚訝。
    這什麽時候考上的編製？
    黎承關心道：“進的什麽單位？我看看有沒有我認識的老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找關係關照關照黎歲。
    黎歲：“保密的，我不能說。”
    一句話就能替她解決太多麻煩，果然，外公和外婆都不問了。
    倒是黎承和楊寧俞還很驚訝。
    實在想不到黎歲能進什麽保密單位。
    這也……看不太出來啊。
    一頓飯大家吃的還是挺愉快的，畢竟飯桌上就黎歲一個小輩。
    倒是黎家山忽然提起了溫家的事：“阿歲啊，你對溫家那邊，了解多少啊？”
    黎歲埋頭幹飯：“不太了解。”
    蘇秀雲捅了捅黎家山，有些埋怨：“孩子不都說了不願意回去，現在還提這事幹嘛？”
    蘇秀雲肯定是不想自己女兒和外孫女再和溫家有什麽牽扯。
    她當初還是知道黎屏受的刺激有多大的。
    黎家山的想法還是不太一樣，他在商場上當初也是一路廝殺過來的。
    始終認為，自己該有的東西就是要去爭取的。
    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黎家山緩緩說道：“溫家那邊，你認不認，和我們黎家都沒什麽關係，外公心裏麵是不會有什麽想法的，隻是覺得，你的人生該由你自己做主，你不用想著你父母那一輩的事情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黎歲忽然抬起頭來：“有影響，當然有影響。”
    她痛心疾首的說：“我在夏城，在我們小區那好歹也是個知名人物，平時看見隔壁鄰居出點私德上的問題我都要站在道德高地指點兩句，這要是被人知道我有一個劈腿出軌還已經三婚了的親爹，我這張嫩臉往哪擱，我將來在小區裏麵還怎麽做人？”
    “我還有何麵目理直氣壯的去責備他人！”
    黎家老兩口：“……”
    黎承和楊寧俞：“……”
    這是他們第一次切實體會到，黎歲的精神狀態有多麽美麗。
    他們想過黎歲不認溫家的理由，但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以至於飯桌出現了長達好幾分鍾的沉默。
    最後還是黎家山手一揮：“吃飯。”
    這話題沒人繼續提，看起來以後也不會再提了。
    晚上黎歲被安排了房間休息。
    黎承和楊寧俞也回房間休息，楊寧俞被黎歲飯桌上那話震驚的不輕：“你那外甥女心裏麵真是這麽想的？”
    “那我怎麽知道？”黎承也搞不清楚黎歲：“不過黎屏是我妹，我還是了解的，她能二十多年硬著氣不回來，這孩子隻要像她幾分，說不認那就肯定不會認的。”
    黎承話語裏對黎歲還是滿意的：“我這外甥女骨頭硬啊。”
    楊寧俞感慨：“溫家家大業大，回去了起碼有一部分會是她的，說不要就不要……我當年還覺得是你妹妹……”
    說來可能有些慚愧，她竟然會覺得黎屏是因為矯情。
    楊寧俞想到了當年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正式嫁進黎家來，可婚事已經被安排好了。
    黎屏和溫皓天離婚的事情鬧的很難看很大，那個時候誰都無法理解黎屏會那麽堅決的離開。
    楊寧俞這樣和她同樣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的，都無法理解黎屏的想法。
    現在想來，隻是黎屏有自己的堅持。
    她有自己的底線。
    而這樣的底線，是這個環境中很多人所沒有的。
    楊寧俞自己都想過，若是有一天自己和黎承鬧翻呢？
    怕是同樣會麵和心不和的過下去。
    畢竟結婚這麽多年，利益早已分割不清。
    這母女倆……
    楊寧俞想到母女兩人灑脫的姿態。
    有的時候突然就覺得。
    那樣過，是不是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