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分罪都要打成十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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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琢磨起了桑氏。
這一旬裏,她同桑氏與姚嬤嬤也打了些交道。
無論是先前說好的供奉單子、廚房口味,還是阿薇新想出來的細枝末節的麻煩,姚嬤嬤都極其配合。
一顆石頭一聲響,事事有回應,能辦的立刻辦,暫時辦不妥的也有章程、擱幾日就有進展。
姚嬤嬤的態度,也就是桑氏那兒的態度了。
就算阿薇和陸念故意想尋桑氏的事,這一時半會兒間都尋不出來。
何況,她們目前還是以拉攏桑氏為目的,沒想著破壞關係。
唯一停滯著,隻有那五千銀票與三箱藥材。
說法也是有的,要尋底檔翻看,尋辦事的人問話,前後要費工夫,一旦問出結果了立刻報過來。
做事嘛,這個章程也合情合理。
等這會兒聽了聞嬤嬤的消息,阿薇就更明白其中緣由了。
“舅娘若動了手腳,她少不得收拾幹淨才給答複,若她全然無辜,那十有**就是岑氏下的手,”阿薇道,“偏當時正值交接,她算是被秋碧園架著走的,難保岑氏沒給舅娘的人手挖過坑,舅娘得自查一遍才能交給我們,免得我們查了、坑裏埋著她的人。那她是錢沒撈著還擔了罪。”
陸念抿了一口茶“我追究的也不是銀子,就算桑氏全吞了,礙著我什麽了?”
阿薇笑了下。
從她們這兒來判,自是這般。
所有的貪與錯全是岑氏的,一分罪都要打成十分罪!
她們爭的是家務事,又不是衙門裏斷案子,能給岑氏多添一條罪名就絕對不能少一條。
不過,桑氏顯然不能這麽來。
倘若錢是她貪的、抹不平,再怎麽甩給岑氏,等陸念母女收拾完了岑氏,說不定就捏著把柄來收拾她了。
桑氏一位遠嫁入京的婦人,行事落了下風,孤掌難鳴。
勢單力薄的苦,陸念吃得太多了,也太懂了。
“她有能耐手段那是最好,”陸念放下茶碗,指腹撫過盞沿,頗為用力,“我們不指著一定要借誰的力,就怕有傻子拖後腿!”
阿薇想了想“舅娘嫁進來十年多,又有兒子,卻也是等到前年才掌家,如此來看,她做事絕不激進。”
陸念明白阿薇的意思“阿駿看起來不煩她。”
陸駿是孝順兒子,桑氏如果與岑氏狠鬧過,他們夫妻關係早壞了。
“是,”聞嬤嬤繼續往下說,“這些年唯一讓世子夫人頭痛的隻有大公子。”
大公子指的是陸致。
阿薇在靈堂和接風宴上見過他,聽說文武都馬馬虎虎。
好像夠用了,又沒那麽得用,尤其是作為定西侯府的嫡長孫,桑氏隻盼著他能更爭氣些。
比不了外頭的神童,起碼不能輸給府裏的弟弟陸勉。
陸勉是岑氏的嫡親孫子,剛七歲,功課上有模有樣,叫定西侯很有麵子。
岑氏有一兒一女。
女兒陸思沒養活,兩歲時夭折了。
兒子陸騁,便是陸勉的父親了,除了這七歲長子外,他與妻子另育有四歲的女兒和才滿周歲的兒子。
比起隻有一子的陸駿,陸騁可以算是子女緣不錯。
不過,用陸念的話說,陸騁與母親岑氏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平庸的嫡長孫與聰慧的次孫兒,”陸念把玩著手指,指甲鋒利,當即在指腹上劃出一條紅印,她不覺得痛、也不在意,繼續往下說著,“岑氏失了中饋,還不得把寶壓在陸勉身上?
她一個填房,為了拉攏父親與阿駿,早年間一直裝賢惠和善,好名聲是她的立命之本,也就做不了養廢阿駿、扶陸騁上位這種自毀長城的事。
可要是陸致不成器,遠不如陸勉,那就怪不到岑氏頭上去了。
陸致是阿駿夫妻倆自己管教的,教不好隻能怨自己。”
“隻是平庸,還不足以奪爵,”阿薇不動聲色握了陸念的手,“教好難,教壞易,舅娘若不管得緊些,遲早會出問題。”
陸念沒有手指玩了,倒也不爭,思緒全在陸致的事情上,臉上全是嘲諷與嫌棄“說白了就是阿駿沒用!兒子教養,當娘的住在後院就隔了一層,再上心也總有不周全的地方。要教好了還得靠爹,偏當爹的自己就拎不清。”
阿薇很是讚同。
幼年在京中的事情,多數都已經記不起了,隻隱約有些細微片段從記憶深處翻出來。
她是金家的寶貝疙瘩,但她的玩伴很少,隔房的幾位堂兄長她許多歲,早就開蒙念書了。
她記得想找哥哥們分享新得的玩具時,他們不是在學堂,就是在被伯父們考校功課,要麽就是被祖父叫去指點。
如此就給阿薇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長大了就要讀書、整日不得閑。
慌得她一點不願長大,這份“怕”讓她記住了。
如今大了,看待做學問自然也與從前不同。
擱在陸致這裏,勤學不一定能出彩,但管教不嚴、平庸絕不會是終點。
“舅娘有能耐手段,但她不敢撕破臉,”阿薇想了想,繼續道,“不敢與岑氏撕,也不敢和舅舅撕,瞻前顧後、投鼠忌器。”
陸念聽得直樂。
“前怕狼後怕虎,這種脾性的、我在餘家見得多了,”她眼中含光,“那就由我們替她撕了,別的都是虛的,捏在手裏的利益才是真的。她隻要不是愚不可及,就該知道握哪把刀。”
陸念從不怕拿刀,也不怕當刀。
舔到舌尖上的血才是最真的!
翌日是個難得的晴天。
日頭高照,驅散了前頭一旬的雨氣,陰霾一散,人也舒坦許多。
阿薇從屋裏出來,就見院子裏做事的丫鬟嬤嬤們各個顯得鬆快不少。
這些都是桑氏撥過來的。
要說與阿薇她們有多少忠心,肯定談不上,但做事不躲懶、不怠慢,眼前夠用了。
而外頭得用且順手的人才,一時半會兒能指望的隻有聞嬤嬤一人。
阿薇輕聲與她交代“嬤嬤這幾日盯一盯陸致,他被雨水悶了一旬,好不容易放了晴,八成沒有耐心老實待在書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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