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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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夏穿越後,一直就在江都城的西北角一帶活動,活動半徑隻有一裏左右,雖然出了兩次城,但北城門距離武館很近。
    實際上,江都城真正的繁華地帶他都沒有去過。
    次日一早,蕭夏揣了幾兩銀子,出門逛街去了。
    按照蕭祝融提供的線路圖,他很快看到了紅黃相間的冠雲大酒樓。
    好像老六下午就在這家酒樓當夥計。
    這一帶的人明顯變多了,兩邊都是密集的商鋪,花色款式繁多的招牌和旗幡掛滿了頭頂,各種各樣的貨物在商鋪內堆積如山。
    還有酒館、客棧、青樓、賭館等等,十幾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倚在花橋上嬌聲向他招手。
    還真是‘年少青衫薄,匹馬過斜橋,滿樓紅袖招。’
    鶯鶯燕燕的笑聲讓蕭夏臉紅心跳、血脈賁張,忍不住摸了摸口袋中的銀子,自古文人多風流,對吧?
    可是又看看自己細胳膊細腿,還是算了吧!
    一個十四五歲的身軀裏隱藏著二十幾歲的靈魂,這種心理和生理的落差滋味不好受啊!
    走過冠雲大酒樓,他一眼看見了斜對麵的縣衙,便快步走上去。
    雖然之前他來過縣衙,但他是躺在大車內,並沒有見到縣衙的真容。
    現在他才第一次看到江都縣衙,和影視劇中差不多,門口站著幾名衙役,役的地位比較低,屬於沒有編製的臨時工。
    官差就有編製了,捕快、牢子、倉子等等,就屬於官差。
    官差上麵是縣吏,押司、六曹、縣醫、縣學、捕頭,縣令的幕僚也屬於吏一級。
    最上麵就是官了,縣令、縣丞、縣尉、主簿,一個縣裏隻有這四個官。
    “這位大哥,我想找劉縣醫,麻煩幫我通報一下。”
    劉縣醫在牢中關鍵時刻救了他性命,蕭夏一直心懷感激。
    衙役打量他一眼道“劉縣醫已經辭職回鄉了。”
    “啊!什麽時候的事情?”
    “幾天前吧!”
    劉縣醫已經走了,蕭夏心中有點失落,又問道“劉縣醫是哪裏人?”
    “好像是關中那邊人吧!我也不太清楚。”
    “多謝了!”
    無奈,蕭夏隻得轉身離去,這時,一名三十餘歲的道姑從他身邊走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佛塵向遠處一甩。
    順著道姑的拂塵甩去的方向,蕭夏才發現大街對麵好像有一家書鋪。
    這倒不錯,蕭夏連忙躬身道“謝謝道姑指點!”
    道姑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蕭夏振奮精神,快步向書鋪走去。
    書鋪名字有點意思,叫未名書鋪,店麵很小,但裏麵頗為狹長,不過好像書籍並不多,主要都是些文房用具。
    隋朝還沒有發明雕版印刷,主要是手抄和石板印刷,像魏晉的碑刻拓本,實際上就是早期的印刷,演變到隋朝的雕刻小石板,塗上油墨印刷,主要印刷經書、佛經等等。
    得益於社會穩定,文化得以迅猛發展,印刷品的需求量增大,成本更低,也更加便捷的木雕版便在唐朝出現了。
    目前石板的印刷量不大,絕大部分書籍還是手抄為主,這也是低層文人最重要的謀生手段。
    高層文人自然是做官,中層文人沒有雄厚的財富,但有一點人脈關係,一般要麽成為豪門權貴的幕僚,要麽進學校當教授,或者進官府做文吏。
    低層文人主要就是抄抄寫寫,好一點給世家名門當當管家,管管帳之類,落魄一點就是抄書、抄經、寫信、寫狀紙等等,孔乙己就是以抄書為生。
    書鋪掌櫃迎上來笑道“少郎想買點什麽?”
    蕭夏想了想道“買一套便宜點的文房四寶,再買幾本書,《千字文》、《論語》、《孟子》、《莊子》,先買這四本。”
    掌櫃微微笑道“糾正一下少郎,書是論卷,不是論本。”
    “啊!我習慣了。”
    “不知少郎是要拓印書,還是手抄書?”
    “要字寫得好一點的,要楷書,有現成的嗎?”
    “有好幾個抄書人寫的,字都寫得很不錯,我拿出來給少郎挑選。”
    蕭夏付了五分銀子,拎著一個很大的書袋子出來了,用粗布縫製的,裏麵裝得滿滿當當。
    五分銀子不少了,能買三百斤麥子,購買力相當於後世五百元錢。
    由此可見文具和書都很貴,要想學有所成,不說讀書破萬卷,至少也要破千卷,還有文房四寶這種昂貴的耗材,更不要說天價的名師學費。
    所以剛才聊天中,書鋪掌櫃給蕭夏估算一下,要想從縣學讀書讀出來,十年寒窗至少要花費上千貫錢。
    一般的人家哪裏負擔得起?所以貧文富武這個詞也並不恰當,至少在戰亂剛結束的隋朝不恰當。
    絕大部分貧寒人家子弟隻能一天複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
    但也有極少部分貧寒子弟能成大器,隻能說他們從小就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成為神童,從而得到了豪門世家的青睞和資助。
    對人才進行長期投資,從來都是世家名門屹立千年不倒的秘訣,呂不韋就曾經總結過人才投資的收益率。
    像劉備出身貧寒,他應該從小就表現出過人的天賦,從而得到了族人資助,少年時頭角崢嶸,被範陽盧氏看中,進行培養,家主盧植更是親自教授他才學。
    再比如,我們都曾學過《傷仲永》一文,仲永是神童,他父親帶他到處去炫耀,因此毀了他。
    其實不然,他父親並非炫耀,而是在拉流量,博名聲,想吸引豪門對他兒子進行投資。
    或者是仲永自身資質不夠,或許是他父親要價太高,最後沒談成,沒有權勢資本的助力,仲永再有天賦也沒用,最後泯於眾人。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沒有風,普通人是起不來的。
    剛走到酒樓門口,蕭夏一下子停住了腳,眼睛眯了起來,隻見劉二虎帶著一群人正迎麵走來,躲都沒法躲,還真是冤家路窄。
    一名武士一眼看見了蕭夏,立刻怪叫一聲,“奇了怪了,大街上居然有野狗!”
    眾人也看見了蕭夏,頓時一起哄笑,蕭夏冷笑一聲,“確實沒錯,剛才有條野狗在狂叫!”
    武士大怒,正要衝上來,劉二虎卻攔住了他。
    “小七郎是我的老朋友,不得無禮!”
    劉二虎笑眯眯走上前攬住蕭夏肩膀,卻不露聲色捏住他的肩胛骨,勁力透出,壓低聲音冷冷道“吳三因你而死,就因為我們出身低賤,你們蕭家就可以像螞蟻一樣踩死我們?我告訴你,我劉通不信這個邪,遲早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你給吳三償命!”
    蕭夏的肩膀疼痛得差點慘叫,他拚命咬緊牙齒,渾身發抖,臉色變得慘白,劉二虎眼中透著濃濃殺機,“你怎麽不說話了,不如先廢了你吧!”
    蕭夏忍住肩頭強烈的疼痛,顫抖著聲音道“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再毀屍滅跡,這樣沒人知道是你殺的!”
    劉二虎右肩忽然一痛,像針刺一般,勁力急泄,他立刻知道自己中暗算了,眼角餘光向後一瞥,不遠處的大樹背後有個拿著拂塵的道姑。
    他鬆開了蕭夏的肩膀,冷冷道“你提醒得對,傷了你,蕭家不會放過我,下次我一定直接宰了你!”
    他又迅速瞥了一眼遠處道姑,一揮手,“我們走!”
    劉二虎帶著一群武士快步走進了酒樓。
    蕭夏捂住疼痛難消的肩頭,眼睛噴射出怒火盯劉二虎的背影消失,他卻沒有注意到站在大樹後麵的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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