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威道：“昭兒，你跟十二殿下的感情如何？”
    “甚好。”楚致淵頷首。
    楚宏威笑道：“這便好。”
    楚致淵皺眉看他，打量著他英俊照人的臉龐：“九叔怎關心我跟公主的感情了？”
    楚宏威可不是兒女情長之人，否則也不可能在鳳凰皇城呆這麽久，放著家裏的王妃不管。
    楚宏威道：“你們夫妻感情好，那便是你的護身符。”
    楚致淵笑笑。
    楚宏威道：“我還擔心你會想不開，自己找別扭。”
    身為堂堂的皇子，卻要仰人鼻息，還要靠女人的庇護，因此而不得不討好自己的女人。
    這種滋味絕不好受。
    換成自己是絕對轉不過這彎來，便很難真心實意的培養感情。
    李妙曇是冰雪聰明，是極敏銳的，誠心與不誠心感覺得到。
    一旦虛情假意，那便很難牽動她的真情，從而同床異夢。
    這才是莫大的悲哀。
    “不管怎樣，能娶得公主這般女子，是我的造化，”楚致淵搖頭：“不過九叔，你這般關心我跟公主的感情，還有別的緣故吧？”
    “沒有。”楚宏威道。
    楚致淵搖頭。
    超感一直在洞照，想洞察楚宏威真實想法。
    可楚宏威不再多說，轉而說起了玉景皇朝內的情形。
    大皇子在返回的路上，並沒遭遇刺殺。
    很顯然，對於妖族與魔族來說，大皇子根本無關緊要。
    最重要的還是他。
    所以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別真被妖族魔族收拾了。
    還有關於青冥靈露。
    玉景那邊的洞天沒有青冥靈露，但有類似的寶物。
    他說著話，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黑葫蘆，遞給楚致淵。
    小黑葫蘆油光發亮，口徑極小，僅一指直徑。
    他接過來，觸手寒意凜冽，身子幾乎要被凍僵。
    血氣頓時鼓蕩，驅除了這寒意，甚至不需要真元運轉。
    他打開葫蘆的塞子。
    一股清冽氣息飄出，淡淡的若有若無，卻沁入心脾。
    這感覺像是在盛夏的炎火烈日下碰到了寒泉，清涼入身，遍體爽冽。
    “這是……？”
    他抬頭看向楚宏威。
    楚宏威道：“碧元靈露，是碧元洞天的奇物，與青冥靈露的功效相仿佛，難分上下。”
    楚致淵晃了晃葫蘆。
    嘩嘩聲在他聽來極為悅耳。
    這一葫蘆在兩升左右，堪比四十瓶青冥靈露。
    這一下真夠大方的，讓他反而生出疑慮：玉景對自己極不滿才對，怎會如此的大方？
    事有反常必為妖。
    他看向楚宏威：“九叔，這是父皇所賜？”
    “是皇兄所賜。”
    “良心發現了麽？”楚致淵看一眼玉景皇城的方向。
    楚宏威笑道：“你們畢竟是血肉至親，是親父子。”
    楚致淵發出莫名的笑。
    玉景皇帝對原主的感情是矛盾複雜極別扭的。
    但主體是厭棄。
    偶爾心血來潮可能心生愧疚，然後便會厚賞。
    但厭棄很快又占上風。
    他將黑葫蘆收入袖中，直接收入銀環內，淡淡道：“絕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我這麽多靈露，還有什麽事？”
    楚宏威搖頭：“確實沒什麽了，隻讓你好好跟公主殿下過日子，不必再想著玉景。”
    楚致淵劍眉皺得更緊，盯著他看。
    楚宏威笑道：“我還騙你不成？”
    楚致淵道：“看來九叔你也不知這裏麵到底有什麽。”
    “嘿，你小子！”楚宏威沒好氣：“疑神疑鬼！”
    楚致淵道：“行吧，那我便當真了，盡快把消息擴散開去吧，免得被皇帝提前一步封了口，皇帝對市井的消息掌控極厲害的。”
    楚宏威道：“這種消息很容易擴散，估計明天早晨就能散到滿城。”
    楚致淵點點頭。
    ——
    夕陽西下，殘照駙馬府。
    楚致淵正在小院裏練拳，身穿白色勁裝，俊朗照人。
    得益於光明符，大光明拳的拳意越來越純正，威力也越來越強。
    李妙曇正在小亭裏，一邊喝著茶，一邊欣賞著他拳法。
    她嘴角含笑，嫣然動人。
    恰在此時，李玉純輕盈進來，低聲道：“殿下，大殿下又來啦。”
    李妙曇輕蹙黛眉：“大哥來得夠勤的。”
    她不喜歡有人打擾。
    正跟楚致淵過二人世界的甜蜜生活，不想外人打擾。
    尤其是大皇子，往往都是朝廷上的煩心事。
    “大皇子看起來心情不好。”
    “……行吧，那我過去，你留下照顧夫君。”
    李玉純答應：“是。”
    李妙曇看一眼正專注於拳法的楚致淵，輕手輕腳離開。
    楚致淵瞥一眼李妙曇，繼續專注於大光明拳。
    一道道拳印在虛空凝成，越來越淡，威力卻越來越強。
    他在試圖將大光明拳完全變成透明，甚至沒有真元波動。
    先具其形，再瞬間凝成，從而避無可避。
    他覺得這是有希望的，但需要一步一步慢慢練。
    需要對光明之義有更深體悟。
    超感卻已然打開。
    ……
    前廳台階下，李存仁一襲明黃長袍，負手而立，神情凝重。
    須眉皆白的老太監正在一旁躬身而立。
    “大哥。”李妙曇輕盈來到，抱拳道：“又有何事？”
    “妹婿呢？”李存仁左右看一眼：“沒跟你一起？”
    “他正練功，分不開身。”
    “練功……那何時結束？”
    李妙曇輕蹙黛眉：“大哥，有什麽事，非要他過來？”
    她不想楚致淵參與太多朝廷的事，還有大皇子二皇子的事。
    關鍵就是他的身份太敏感，往往出力不討好。
    最好的做法就是抽身事外，坐壁上觀。
    “我收到一個消息，極為機密的消息。”
    “什麽消息？”李妙曇伸伸玉手：“進屋裏說罷。”
    “去後麵。”李存仁道：“跟妹婿一塊說。”
    李妙曇道：“大哥，夫君他練功呢，不宜打擾。”
    機密消息她不想楚致淵摻合，反而會惹麻煩。
    “妹婿又不是外人！”李存仁道：“而且妹婿見識過人。”
    李妙曇嗔道：“大哥你真夠壞的，非要拉夫君下水？！”
    “這件事他應該知道。”
    “什麽事？”李妙曇道。
    “十二妹，你是不信自己夫君啊。”
    “先說什麽事。”李妙曇哼道：“趕緊的。”
    “關於奉天宮的。”李存仁道。
    李妙曇臉色微變：“那更不該跟夫君說了，讓夫君為難。”
    奉天宮的機密消息，如果外泄出去，一定會賴到夫君身上。
    所以還是別讓夫君知道的好。
    “你呀……”李存仁搖頭：“此事要聽聽他的主意。”
    “進屋說吧。”
    李妙曇轉身進屋，招手喚來一個侍女，讓她傳李玉貞過來。
    李玉貞正在她自己的院裏練功，聽到消息趕過來。
    “玉貞，守著外麵，別讓人靠近。”
    “是。”
    李玉貞肅然站到殿外，看一眼守在外頭的老太監，輕頷首，沒說話。
    老太監笑嗬嗬的微微躬身，一言不發。
    兩個尊者守著，外人不能無聲無息靠近。
    “說罷，到底是什麽消息。”
    “據我所知，奉天宮的燭幽鑒出問題了。”
    “不可能！”
    “我乍一聽到這消息，也覺得不可能，仔細確認過，確實是燭幽鑒出問題了！”
    “燭幽鑒可是上古靈寶，怎可能出問題！”
    “十二妹，再厲害的寶物也不可能不朽不滅，像上古時期的寶物，至今還存於世間的有幾樣？”
    “……燭幽鑒不應該出問題的。”李妙曇輕蹙黛眉：“如果出問題，那麻煩就大了！”
    “這確實是麻煩大了！”李存仁負手起身踱步：“妖族不說，魔族更防不住！”
    楚致淵聽到這裏，神情一動。
    大光明拳仍舊在催動，心思卻已然化為數份。
    這是奉天宮的迷魂陣？
    還是真出問題了？
    當下的情形，還真沒辦法判斷，兩者皆有可能。
    如果妖族與魔族聽到燭幽鑒失靈的消息，一定會迫不及待的衝進皇城。
    到時候就能來個甕中捉鱉。
    這便是迷魂陣。
    但也有可能是第二條，燭幽鑒真出問題了。
    上古靈寶確實強橫，威力驚人，但也確實在不斷的朽壞，湮滅於時間長河中。
    再厲害的寶物也抵擋不了時間的侵蝕與消融。
    “大哥，這消息不會泄露出去嗎？”
    “不會！”李存仁搖頭：“不過我覺得不太妙啊，尤其對妹婿來說。”
    “夫君他能感應得到妖族與魔族，反而是好事吧？”
    “恐怕朝廷更想讓他離開，從而引妖族魔族離開。”
    “……也是。”李妙曇歎一口氣。
    站在朝廷的立場，殺死更多妖族與魔族並非主要的，更重要的是不死百姓。
    妖族與魔族來得越多，固然死得越多，可同時鳳凰皇朝的百姓也死得越多。
    這是朝廷所不願的。
    最好妖族與魔族不來，也別讓百姓折損。
    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讓夫君離開皇城，引開這些妖族魔族。
    域外戰場便是最理想之地。
    比起魔族妖族蜂湧而至，殺戮無數百姓，夫君這個質子身份反而沒那麽重要了。
    當然，他們不會管夫君的生死，甚至會覺得死了更好，妖族與魔族就消停下來了。
    她想到這裏，沉聲道：“我去找父皇！”
    “該讓妹婿聽的，讓妹婿出出主意，他主意多，心思密。”
    “……不成，先不跟他說。”李妙曇想了想，最終搖頭。
    如果是真的，什麽計謀都沒用。
    “你是信不過妹婿啊。”李存仁道：“我相信他不會把消息透漏給玉景那邊的！”
    李妙曇神情堅定：“不是信不信得過，而是要堵住悠悠之口。”
    李存仁道：“我覺得還是讓妹婿知道，出出主意。”
    “大哥，讓我知道什麽？”楚致淵的話忽然在外麵響起。
    李妙曇神情微變。
    楚致淵的腳步聲響起，挑簾進了大廳內。
    李玉貞與老太監皆沒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