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王都,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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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雷文眉頭緊擰,嘴角下彎,活動了一下肩膀。
    為了這場葬禮,他準備了3個月,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種場合鬧事!
    循聲而去、分開人群,眼前的景象讓雷文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有兩個人正在打架——確切地說,一個在打人,另一個在挨打。
    打人的那位惡形惡相,一隻手拽著被打者的頭發,另一隻手就在被打者臉上來回抓撓!
    再看被打的那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還掛著不少血道子,雙手還不敢太用力,隻是叫著:
    “停手——停手!!”
    “再不停手,我可要不客氣了!”
    打人者柳眉倒豎,絲毫不讓:“停手?我讓你停嘴的時候怎麽不停,現在要麽跪下道歉,要麽,我就抓花你的臉!”
    被打者一時間掙脫不得,但又不能對個女人動手,隻好將求助的目光灑向兩旁,但偏偏旁邊貴族沒一個想要招惹進來,紛紛避開了眼神。
    終於,他找到了一個可以求助的人:
    “雷文男爵,你總算是出來了,快讓這個瘋女人停手!”
    本來正在好好看戲的雷文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走上前去:“好了,多琳夫人,你就先放過他吧。”
    看到雷文到來,多琳鬆開了抓著對方頭發的手,抖掉了粘在上麵的頭發,對雷文恭敬行禮:“雷文男爵!”
    “葬禮還沒結束,怎麽就打起來了?”雷文看了一眼被打者:“而且你下手也太重了,把人家眼睛都給打紅了……”
    “我的眼睛本來就這樣!”被打者掀開頭發,露出了一張布滿血痕的臉:“是我、是我!!!”
    雷文這才“恍然大悟”,以抱歉的語氣道:“啊呀,真是對不起,天黑沒有看清,原來是小剝皮子爵啊。”
    “多琳夫人,小剝皮雖然年輕,但畢竟也是一位子爵,無論如何,你得向他道歉才是。”
    提到道歉,小剝皮臉上明顯顯出一絲不自然,咳了一聲道:“不必了,畢竟是南茜夫人的葬禮……”
    “不必?你說不必就不必!?”多琳夫人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小剝皮:“你如果還是一名貴族,你把剛剛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雷文心頭頓時了然,看向小剝皮的目光如同剃刀般銳利冷冽:“小剝皮子爵,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麽?”
    語氣平靜,聽在小剝皮耳中,卻仿佛冰川中吹出的寒風般冷冽。
    他猛地打了個冷顫,眼神撇向一旁,顧左右而言他:“……呃,可能是人多聲音混亂,多琳夫人聽錯了吧,我可是什麽都沒有說過啊。”
    這當然是一句假話。
    小剝皮一向看不慣雷文,在雷文打穿了艾沃爾後,這種嫉妒就越發膨脹、甚至變得不可遏製。
    他不明白,為什麽雷文總是能夠獲得那麽多人的支持。
    他手下多爾頓回來後對雷文讚不絕口,約翰子爵為了雷文不惜拚上自己的老命——他上次損耗太重,連這一次葬禮都沒能參加!
    當然,形勢比人強,雷文如今的聲勢在諾德行省如日中天,就連斯萊特家族都要給他麵子,小剝皮當然也知道利害。
    所以乖乖地來參加葬禮。
    可沒有想到,雷文竟然將南茜的葬禮辦得如此豪奢,更是讓他從清晨到夜晚,從頭跟隨葬禮到了現在。
    其實按照諾德傳統,安魂彌撒結束後,貴族們就可以離開葬禮去休息、享受酒會了,但雷文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以至於許多貴族都自發跟了過來,送南茜最後一程。
    並非所有貴族都願意如此,但不合群,可是貴族社交場合的大忌,小剝皮也就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上來。
    結果,雷文在墓地裏一待,就待了接近2個小時!
    小剝皮實在是又累又不耐煩,低聲抱怨了一句:
    “雷文這混蛋,還真把一個沒了家族的落魄貴族當寶貝啊?”
    這一句話被多琳夫人聽到,然後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看小剝皮沉默不語,多琳夫人越發惱火:
    “好,你不說是吧?那我替你說!”
    小剝皮心中一緊,如今的雷文可不是他能夠招惹,真要是讓多琳夫人說出真相,他可就要倒黴了。
    “我本來就什麽都沒說,你別在這裏發瘋!”
    “發瘋?對,我就是在發瘋!”多琳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在多琳夫人心中,一直有兩個夢。
    一個,是嫁給一位尊貴、英勇的英雄,成為他的妻子。
    另一個,是自己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女性,就像是傳說中的“戰爭之女”,鼓舞著每一個女性為自己的命運拚搏。
    而南茜,恰恰就活成了多琳夫人想要的樣子。
    她有著雷文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丈夫,自身實力又非常強大。
    此前雄鷹城被圍,可以說正是由於南茜的果斷決策,才能夠擊潰那些馬賊和海盜。
    不僅讓雄鷹城解圍,更是避免了更大的災禍!
    多琳的人生道路已經鎖死,再不會有任何變化,南茜就是她心目中理想的自己、是她夢想和心靈的寄托。
    就這樣一個多琳心中完美的女人,竟然在25歲時就凋零、隕落,讓多琳怎麽能不痛心、不惋惜呢?
    可小剝皮,竟然在葬禮上、在如此莊重嚴肅的場合說出那種話來,讓多琳夫人心中的痛苦燃燒成了怒火!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你,不會說出那麽下賤的話來。”多琳夫人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小剝皮:
    “但是,你必須現在向南茜夫人道歉!不然的話,今天散去後,你就將獲得一場戰爭!”
    小剝皮一時間有點想笑。
    多琳隻是男爵遺孀,領地隻有小剝皮的不到1/5,想要開戰,無異於以卵擊石。
    她怎麽敢的?
    不過目光落在雷文身上,小剝皮的心就冷了下來——多琳沒有多少兵,但雷文有,很多,還都是百戰精銳!
    要是這些士兵披上辛普森家族的戰袍……
    “這……”小剝皮正了正被多琳弄亂的衣領,求助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是泰隆的長子,下一任斯萊特家族家主,注定要繼承伯爵爵位,又是鋼鐵軍團的領導者。
    他要是開口,就能夠化解小剝皮麵臨的窘境。
    明斯克動了動腳步,淡定開口:
    “我也覺得,小剝皮子爵,需要向南茜夫人道歉!”
    小剝皮瞪圓了眼睛。
    我瘋了還是諾德行省瘋了?
    你斯萊特怎麽說也是伯爵家族,不至於無恥到如此討好雷文吧?
    明斯克麵容平靜。
    他此次開口,不僅僅是為了獲取雷文的好感、加強兩家之間的聯係。
    更重要的是,他比在場所有人都更加清楚,南茜到底取得了怎樣的功績。
    自從雷文攻入艾沃爾,他的鋼鐵軍團就寸步未動,即便國王陛下讓遠在莫利尼爾的約拿伯爵支援,也沒有動這支西北三省唯一的一支帝國特級軍團。
    為什麽?
    那是因為,因薩並不是光看著雷文出招,他們也有應對。
    雖然領土相對於凱恩斯來說更加貧瘠,人口更是隻有凱恩斯的2/3,但因薩的綜合國力卻始終不在凱恩斯之下。
    其中關鍵,就在於因薩三麵臨海,在大陸東西方,都有穩定的海貿航線和通道。
    大海並不比陸地更加太平,海盜、海族、海怪層出不窮。
    為了維護海上商路,因薩擁有兩支頂級的海上艦隊。
    分別是位於西部暴風海的“怒濤艦隊”,位於東部無盡海的“銀龍艦隊”。
    而諾德行省的蒙恩河,是一路向西流入暴風海的。
    鋼鐵軍團按兵不動,正是為了防備怒濤艦隊的突襲!
    如果不是南茜打崩了那批馬賊和海盜,那麽行省之內必然生亂,鋼鐵軍團,恐怕也不得不抽回省內去鎮壓、剿匪。
    那樣一來,暴風艦隊長驅直入,局勢就真要崩壞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眼看沒有人站在自己這邊,小剝皮咬緊牙關。
    隱忍!
    他麵向雷文,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雷文男爵,我在此對您表達深深的敬意!”
    說完他就要起身,然而腿彎卻忽然受力,站立不穩之下噗一聲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多琳夫人收回了踹在小剝皮腿彎的腳,大聲道:“還有南茜夫人!”
    “你——!”小剝皮猛然抬頭,恨不得把多琳生吞活剝。
    但看到雷文那張毫無笑意的冰冷麵孔,還是克製住了後麵的髒話,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屈辱地道:
    “我在此,向逝去的南茜夫人,表達最由衷的敬意!”
    渾身的血液都要冷了,堂堂一位子爵,竟然要向一個女人下跪道歉,這是何等的恥辱!
    雷文臉上掛出了一層誰都看得出的假笑:“嗬嗬,小剝皮子爵動作太快,您怎麽就直接跪下了呢?”
    “快……”
    本想說“快請起來”,可話沒說完,就傳來了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
    呼——
    風聲壓近,吹散了地上厚厚一層玫瑰,一隻渾身雪白,鷹頭、馬身、獅爪、虎尾、肋生兩翼的魔獸轟然落在了地上。
    獅鷲!
    獅鷲背上,翻身下來了一名騎士,雙手捧著一個布袋,高高舉起,大聲道:“誰是雷文男爵!?”
    雷文上前一步:“是我。”
    那騎士抖抖嘴唇,上麵兩撇油乎乎的八字胡亂動,似乎是在為這位男爵的年輕而感到驚訝。
    但驚訝並沒有維持太久,騎士挺直身軀,高聲道:
    “奉崇高的凱恩斯帝國國王、人族文明的守護者、中土之地的領主、鮮血君臨的傳承者、米德爾斯大陸上最尊貴的萬王之王,哈布斯·曼恩·凱恩斯,暨凱恩斯十六世陛下禦令,
    召雷文男爵,入王都銘耐加爾城,進行伯爵冊封儀式!”
    噗通
    本來隻是單膝跪地的小剝皮,兩個膝蓋完全落在了地上!
    伯爵……伯爵!!
    雷文竟然跨越了子爵爵位,一躍成為了伯爵!?
    帝國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出過新的伯爵了?
    300年?400年?
    周圍響起低低的、卻無法壓抑的議論聲。
    “嗚……”
    一聲抽噎響起,多琳夫人手背捂住口鼻,眼淚卻還是不可遏製地奔流而出。
    “南茜夫人、應該要見證這一幕的啊!”
    這句話一出,從南茜去世忙碌到現在、始終都堅強如初的珍妮頓時跪在地上、崩潰大哭!
    哭聲總是富有感染力,如今這場合下更是如此。
    一時間,哭聲彌漫開來。
    被這情緒感染,雷文想起南茜的同時,老戈登的麵孔又閃現在腦海中。
    可惜,他也沒能清醒地聽到這個消息。
    “遺憾……總是貫穿人的一生。”
    那騎士走到雷文麵前,將手中革囊遞出:
    “請允許我對南茜夫人的去世表示哀悼。”
    “我也知道這並不合適,隻是國王陛下的命令在身,不得不如此。”
    “理解。”雷文接過革囊沒有打開:“請問如何稱呼?”
    “艾吉奧,你叫我艾吉奧就好。”騎士抹了抹胡子:“葬禮還要繼續,我就不多打擾了,之後如果有什麽疑問,請隨時來找我。”
    雷文點了點頭,目送艾吉奧離開。
    按照諾德行省習俗,葬禮之後,就是一場連續不斷的酒宴,寓意著有親朋好友陪在逝者身旁,陪伴其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視各家財力、地位不同,時間從7天、14天到1個月都有。
    這一次南茜葬禮的酒宴,就是要持續1個月。
    但大多數貴族的注意力,都已經不在酒宴本身上了。
    雷文即將被冊封為伯爵,成為了整個諾德行省、乃至整個帝國最熱門的話題。
    而雷文,也在應付賓客的同時,抽空看過了那封詔令。
    內容上相當簡單,除了慣例的客套話、官話外,先是著重強調了格裏菲斯家族的曆史功績,又用大篇幅表揚了雷文此次攻陷艾沃爾公國給帝國帶來的巨大貢獻。
    最後才是點出主題,要雷文以“符合貴族禮儀和身份”的方式,去王都受封。
    至於何為“符合貴族禮儀和身份”,雷文詳細詢問了作為信使的艾吉奧,後者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於是宴會後半段,雷文就開始下令,籌措出發前的一應事宜。
    一方麵,是南茜的葬禮總要周全;另一方麵,也不能太心急火燎,好像雷文特別在意這個爵位一樣。
    雷文當然在意,可有些事,就是隻能做、不能說的。
    而雷文也低估了籌備的難度,前前後後,竟然花了將近2個月,直到12月初,才準備完畢。
    為了合乎禮儀,雷文這一次帶上了足足500人規模的親衛隊,還有80輛貼有格裏菲斯家族家徽的馬車——每一輛馬車的輪轂,都要包上白銀,這是伯爵的特權和義務。
    人員配置方麵,大多數軍官和超凡,包括埃裏克、西蒙、林克等人在內,都被留在了雄鷹城。
    雷文帶走的,就隻有親衛隊長鬣狗,以及少數幾位沒有訓練任務的超凡,比如茱莉婭。
    此次去往王都,機會難得,有許多人都想跟著去長長見識,比如埃裏克的兒子托爾,雷文的文書官胡廈,還有維斯冬。
    灰矮人索黑以及博偉爾爭執不下,都想要去王都見見世麵,但鍛冶工廠又不能沒人看管。
    最終,還是基於“武器裝備不能無人保養”這個理由,鍛造大師索黑跟在了隊伍中。
    蒙恩城位於帝國西北邊陲,雄鷹領又在諾德行省西北,想要前往王都,需要橫穿近乎2/3個帝國。
    從諾德行省出發,一路向東,離開諾德行省後,要先後經過北海行省、山普隆斯行省、茫泰恩行省、戍衛四省中的西戍衛省,才能夠抵達王都所在的直轄行省。
    即便是騎乘角鷹獸或者獅鷲,也要耗去至少12天,而且這還是直線距離!
    如果是地上快馬,那麽最少也要2個月時間——這還是官方驛站的速度。
    而像是雷文這一次,帶領如此多的人、物資,速度比步兵行軍快不了多少的情況下,這個時間大概就是——
    10個月!
    當然,不是沒有更便捷的方法,在霍維城東部,就有一座大約600年前——確切地說,是622年前建立的古老傳送陣,將其激活的話,瞬間就可以去到銘耐加爾城。
    但這種超遠距離的傳送法陣,光是激活就需要至少價值23萬金幣的魔法水晶,每傳送一個人,還需要至少1000金幣的成本。
    500士兵,加上零零散散100多隨行人員和雜役,光是傳送他們就要60多萬金幣。
    更別說,還有80輛滿載特產的馬車!
    魔法物品要通過傳送陣,可是要額外加錢的!
    所以,除非是滅國級別的要緊事件,這座傳送陣,基本上是不會啟動的。
    1200年12月7日。
    雷文離開了雄鷹城,向王都銘耐加爾城行進。
    漫長的旅途,總會伴隨著各種意外。
    包括不限於雪災、暴雨、洪水等等等等。
    因此,當雷文率領隊伍進入直轄行省時,已經過去了足足13個月!
    這13個月中,除諾德之外,曆經5個行省,雷文也漲了不少見聞。
    北海行省那片湛藍澄澈的“北海湖”給雷文留下了深刻印象。
    山普隆斯行省熱情洋溢的美女幾乎絆住了雷文部隊的腳步。
    茫泰恩行省則可以說是“六省通衢”,匯集了大半個帝國的特產,商業活動之繁茂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也就是在茫泰恩行省,雷文第一次看到了一座人口超過120萬的巨型商業城市。
    給雷文印象最深刻的,是街頭上那一眼望不到頭、簡直像是原始叢林中腐殖層一樣的馬糞。
    也正是在進入茫泰恩行省後,雷文遭遇了第一批不長眼的山賊。
    之後越是深入帝國腹地,雷文越是能夠感覺到這個老大帝國表麵繁榮下的腐朽,並將其一筆一筆記錄在了自己的隨行筆記中。
    時間來到1202年1月11日,傍晚。
    直轄行省腹地。
    王都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兄長大人!”帳篷外,維斯冬略顯急躁的聲音響起:“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雷文放下了手中信箋。
    這13個月來,雷文一直維持著與雄鷹城的通信,頻率大概是每半個月1封。
    諾德行省整體局勢沒有太大變化。
    老戈登依舊渾渾噩噩,雄鷹領也在丹妮絲的主持和雷文的遠程操控下平穩運轉著。
    但這封信,講述了一個小細節。
    那就是自從南茜葬禮後,雄鷹領的葬俗發生了不小變化,如今但凡女人死去、入葬,那麽門口會掛一條紅色綢帶,來賓們也都必須要佩戴一朵紅色玫瑰。
    這個習俗,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西北五郡擴散。
    而南茜盛大的葬禮,連同她生前抵禦馬賊的英勇事跡,共同鉤織了一段經久不衰的傳說。
    除此之外,就是約翰子爵的死訊。
    這位年邁的貴族,在1201年11月27日,與世長辭。
    “兄長!”維斯冬鑽進帳篷。
    13個月艱苦跋涉,讓維斯冬看起來越發矯健了。
    有著此前艾沃爾公國戰爭的洗禮,再加上這一年的沉澱,如今他已經成功突破到了2階。
    搓著手,維斯冬坐在雷文對麵,抿著嘴唇:“……我睡不著。”
    雷文瞥了他一眼:“那就自己去找女人啊,找我幹什麽?”
    “不是啊兄長,雖然我這段時間不像您這樣守身如玉,但也沒有四處亂搞,您別憑空汙我清白啊!”維斯冬苦著臉:
    “這不是馬上就到王都了嗎,我這心裏,總是沒有底。”
    雷文歎了口氣,合上信道:“馬上就要到了,有底沒底,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兄長,還是您厲害。”維斯冬豎起了大拇指:“換成我,現在怕是都要轉身跑路了!”
    這13個月來,大陸局勢也發生了不小變化。
    1201年3月初,也就是9個月前,帝國和菲頓諸城邦達成了協議。
    帝國撤出艾沃爾境內的軍隊,但可以保留50年歎息高牆的駐守權;作為交換,菲頓諸城邦要全力為帝國的馬基克城提供後勤補給,同時也必須調停與因薩的戰爭。
    隻有因薩答應停戰,這條協議,才會生效。
    1201年8月17日,在多方斡旋下,凱恩斯和因薩正式達成了停戰協議。
    因薩帝國撤軍,雙方國境線回到開戰之前;而凱恩斯帝國,除了要給予因薩1077萬金幣的戰爭賠款外,還需要給予因薩方麵東北邊境的自由貿易權,對於因薩商品的征稅額度,不能超過本身價值的7%。
    戰爭就此結束。
    1201年9月20日,凱恩斯帝國與菲頓諸城邦締結的契約生效。
    泰隆伯爵、約拿伯爵率軍撤離艾沃爾公國,但蘭察仍舊保留著此前的爵位和職務。
    昆汀坐穩了公國元帥職位,繼續掌握全國軍隊,並且代為攝政。
    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掌握著公國權力的,隻有如今的大公夫人翠琦。
    而由於戰爭結束,凱恩斯帝國內部出現了一種聲音:
    如果不是雷文在艾沃爾公國為帝國打破僵局,那麽帝國這一次,必將承受恥辱性的戰敗,別說賠款、給點貿易優惠,就連割地、稱臣都不是沒有可能!
    消息傳開,就連一向神經大條的維斯冬都察覺出了危機。
    這是在把雷文推向所有帝國高級貴族的對立麵!
    尤其是王都內那些傳承悠久的貴族家族,怎麽可能忍受一個邊地男爵騎在他們脖子上?
    維斯冬越想越不對勁:“兄長大人……反正還沒到王都,不然就麻煩一下我媽,讓她假死一下,然後咱們直接騎著風王趕回去,把這陣風頭躲過了吧?”
    “你啊——”
    雷文哭笑不得地指著維斯冬:“且不說你這主意餿成什麽樣了,我可是來受封的!”
    “現在轉頭就走,爵位還要不要了?國王陛下的麵子往哪擱?”
    維斯冬蛄蛹著身子:“可是,實在是太危險了,這王都附近,簡直比咱們諾德還亂!”
    這倒是實話。
    自從進入西戍衛省以來,雷文算是見識到了帝國表麵榮光下的深刻腐朽。
    戰爭要錢,賠款要錢,這些錢從國庫支出,先是壓在各級貴族老爺肩上,貴族老爺又要從底層平民、農奴的口袋裏搜刮。
    街道上,因為破產而掛著牌子、想把自己賣出去當奴隸的自由民屢見不鮮。
    鄉野中,因為不堪壓榨轉職成強盜土匪的落魄騎士和農奴不知凡幾。
    溝壑裏,是一具具新舊交疊、因為無法養活而被拋棄的嬰孩,男女都有,甚至男童的數量還更多!
    一個300人規模的小鎮,半年內積累的棄嬰屍體就足有17具。
    維斯冬是真怕有人動歪心思,派上一隊死士,悄悄把他們殺了,然後全都推到亂民身上!
    “放心。”雷文道:“除非是帝國封號軍團出手,否則沒人能穩吃咱們——而在直轄行省,調動軍隊,瞞不過國王陛下的眼睛。”
    “可要是進了城呢?”維斯冬咂了咂牙花子:“雄鷹軍可沒法跟著咱們一起進去!”
    “那就更不怕了。”雷文道:“我可是陛下欽點要冊封的伯爵,誰敢在王都動我?”
    維斯冬還要說話,雷文卻打了個哈欠:“好了,少廢話,快滾,你不睡我還要睡呢!”
    “是,兄長,晚安!”維斯冬站起身來,不情不願地挪到門口,扒在門框上:“那個……我能不能,今晚就睡您帳篷裏?”
    “滾!”
    雷文看著晃動的帳簾,歎了口氣。
    這小子,還得磨煉!
    伸了個懶腰,雷文安然入睡。
    第二天清晨,小雪中,雷文一行拔營出發。
    中午,雪停。
    沒有幕簾般的雪幕遮掩,銘耐加爾城躍出地平線,撞進了雷文一行的視野中。
    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15米高的城牆幾乎遮擋了一切,唯獨無法遮擋那山嶽般的王權高庭!
    這就是銘耐加爾城,中土的明珠,整座大陸上最繁華的城市!
    “王都,我來了!”
    望著那聳然高牆,雷文暗自攥緊了拳頭。
    雖然昨夜維斯冬的那番擔憂大多是杞人憂天,但隻有一點是對的。
    這次冊封,注定會阻力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