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請退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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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慌亂開口質問
    “母後這是什麽意思?朕說的話沒有聽見嗎?”
    江瑤一雙黑亮的眼睛向他看去,讓他有些不敢對視
    “皇上,決意不賜死柳氏?”
    又是因為柳氏的事?
    皇帝氣悶,他就喜歡一個女人怎麽了?他才是皇帝,全天下的人憑什麽都來指責他。
    “綰綰是我的妻,就算是母後也無權決定她的生死。”
    他神情有些不耐煩,冷冷看著江瑤
    “母後還請回後宮吧,朕與眾朝臣還要商議國事,後宮的事,等朕下朝之後再說也不遲。”
    江瑤隻是冷冷掃他一眼,就讓他有些發抖,江瑤不屑地‘哼’了一聲,久居高位的麵容不怒自危,江瑤對鏡子照過,她麵無表情的時候神情最是威嚴,想來是原主常年擺出這樣的表情,**都有了肌肉記憶。
    眾人不敢與她對視,紛紛低頭,可是太後一貫的鐵血手腕,讓人不敢輕易當出頭鳥,紛紛看向兩位丞相,太後實際掌權多年是一回事,站到皇帝身前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再入前朝是許多人不願意看到的。
    左相似乎在沉思什麽,右相則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說話。
    江瑤卻當先開口
    “眾愛卿也讚成皇帝的聖意嗎?”威嚴的聲音在大殿回蕩,引回眾人的思路。
    眾人噤聲,比起國破家亡,他們更不願太後立於朝堂插手國事。
    就在皇上又要出言譏諷的時候,卻是左相站出來開了口“臣不讚同,臣與太後意見一致,臣認為,禍亂君上柳氏斷不可留”
    右相有些驚訝。
    “左相!”皇帝咬牙怒吼“你逾矩了,你是朕的丞相不要忘了本,你以為朕不敢砍了你嗎?”
    他雙眼通紅威脅地盯著他,而他隻是淡淡掃他一眼,就抬眼看著江瑤。
    那眼神裏有著懷疑也有著不易察覺的試探。
    江瑤衝他微微抬頭,側身抬手就向皇帝一巴掌扇去,十足的力道,將皇帝扇撲在龍椅上。
    真爽,就是手有些痛。
    清脆的響聲,讓殿內呼吸一窒息,所有人都驚恐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太後當著眾人的麵扇了皇帝耳光,這對普通人都是極大的羞辱,何況是君主。
    殿內落針可聞,皇帝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還沒等他發回頭,江瑤的蒼老的聲音就響起“皇帝頑劣不堪,把江山社稷視為兒戲,這一巴掌是替先帝教訓,辜負先帝與哀家的期望,辜負你帝師的培養,為一女子把朝堂禍害成什麽樣,你有什麽臉麵立於朝堂?”
    此番話一出,眾臣都想落淚,這段時間為皇帝的戀愛腦誰都沒少受委屈,更有直諫的大臣被罷官流放,誰的心裏對皇帝都憋著氣。
    兩位丞相沒有發話,也沒有人敢出麵說太後的不是。
    朝臣的集體失聲,讓皇帝氣急,又急又怒還帶著委屈,他可是君王,他們竟然敢欺他至此。
    皇帝氣得胸腔鼓動,雙眼通紅怒瞪著她“母後,你是要謀反嗎?”
    眾人的眼神一滯,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說誰謀逆都有可能,太後是皇帝的養母啊,皇上要問罪,女德女訓,忠君愛國哪一條不行,怎麽找了這麽個理由,太滑稽了。
    江瑤麵無表情地走向他,他忍不住後退大喊“護駕,快來護駕,你要做什麽太後”
    江瑤隻是神色冷冷掃了周圍的侍衛,沒有人敢上前。
    江瑤走到龍椅坐下,眾人驚呼,江瑤翻了翻桌麵上的急報,嘲諷地看著退到台階下的皇帝,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
    “皇帝寵愛妖妃荒廢朝政,將江山社稷置於兒戲,一不憐百姓受戰亂之苦,二不優待邊境戰士,三羞辱自己的帝師朝臣,四不敬重自己父皇隨意將國之玉璽棄於地上…種種行徑,不堪為帝。”
    “哀家以太後之尊與眾朝臣廢皇帝之位,另選賢明,保江山社稷。”
    眾臣倒吸一口涼氣,誰都知道如今的安穩是太後與丞相一力促成,如今要廢皇帝,這是要變天了?
    某些親王的心,不可抑製地跳起來。
    江瑤當沒看到那些貪婪的目光,接著道
    “先帝臨終將江山社稷托付於哀家,十幾年未敢忘,與左相眾朝臣共同肩負江山重擔,如今哀家已過花甲之年,實在不知還有幾日好活。”
    江瑤蒼老的麵容淒哀,臉上褶子太多,大點的表情都顯得極為愁苦。
    眾人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就有人配合她的演出。
    “太後娘娘息怒,娘娘千歲,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戶部尚書上前安慰,這是自己人。
    “如今皇帝行事荒唐,為一女子棄江山社稷於不顧,哀家心痛。”
    江瑤捂著心髒。
    看向神情呆滯的皇帝。
    “哀家聽你說過了多次,不願為帝,是哀家野心勃勃強迫與你,多年養育之恩,我也不願再勉強你,皇上,哀家答應你了,你可以與你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後宮嬪妃誕育皇嗣有功,多年來皇後也是孝順賢惠,不應讓她們無家可歸”
    “你既然喜歡閑雲野鶴的日子,就帶著你的愛人出宮吧,哀家可以饒她一命,你下退位詔書,傳位於你的嫡子。”
    皺紋宮女將嬰兒抱上前來,江瑤憐愛看著他“你既然不願意做皇帝,你的兒子自然要幫你承擔。”
    皇上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母後在說什麽笑話?黎兒才一歲不到,長大後什麽性情都不知道,母後是要挾天子以令天下嗎?”
    這好大兒難得聰明一回,想要挑唆朝臣反對,可惜沒什麽用,他已經傷了眾臣的心,而且這新的選擇更好,沒有朝臣不喜歡幼主的,聽話好操控還不會殺人的君主,多適合他們霸攬權勢名利。
    無人開口,江瑤抬眼看向左相“黎兒是皇後所出,理應繼承大統,左相可願輔佐?”
    左相的頭已經被白布裹上,他當即一撩衣袍跪地行禮“臣願意,還請娘娘主持大局”
    他那一脈的官員紛紛跪地“太後聖明”
    他怎麽可能不願意,他的小外孫當皇帝,他身居高位獨攬大權,和攝政王有什麽區別,潑天的富貴襲來,左相一脈幾乎要激動得跳起來。
    皇帝看著跪下去一半的官員,歇斯底裏大喊“聖什麽明,朕才是皇帝,你們瘋了不成,要和太後左相謀逆”
    沒人理睬他。
    江瑤垂眸,繼續道
    “左相可為輔佐大臣,輔佐新皇安穩朝綱,隻是左相當年教導皇帝實屬不易,如今年歲漸長,教養天子之責交給別人可好?”
    皇帝如今這樣,簡直是砸他這個先生的招牌,江瑤的意思是瞧不上他當老師,左相咬牙。
    “老臣不堪為帝師,還請娘娘為天子另尋良師。”
    江瑤笑著看向右相“聽聞陳相爺學富五車,可願為帝師?”
    原本以為沒自己事的右相,還在想如何破解,聽見江瑤的話愣了幾秒,就接住了這富貴,他也撩袍跪下“但憑娘娘吩咐,臣願鞠躬盡瘁”他之一脈的官員也跪下謝恩。
    右相是世家出身,原主扶持幼主怕世家勢大危及政權,一力打壓他們提拔寒門,如今突然讓右相為帝師,這相當於給了世家出頭之日。
    扶持舊主,圖謀不確定的將來與占據優勢的左相一脈鬥爭,和扶持新主,當新主帝師左右君王思想,誰都知道怎麽選。
    這種先天的優勢,帝王的尊敬啊,可比什麽都強,能保世家百年不衰。
    “太後娘娘聖明”
    右相一脈也喊得情真意切。
    “兵部尚書,戶部尚書何在?”
    “臣在”,“臣在”
    “即刻統籌好軍餉支出,核對國庫帳目,不能讓兵士餓著肚子打仗,此事左相督辦,三日之內,軍餉要出發。”
    “母後!”皇帝高聲打斷“兒臣還沒死呢,母後就急不可耐要立新主了?”他恨得咬牙
    江瑤冷笑,懶得和他廢話,示意侍衛將他的真愛帶上來,順便往他手裏塞了一把刀。
    看著他道
    “皇上若不願退位,就親手殺了這妖婦,以證清明,否則臣民不服。”
    女子一身青衣,跪伏在地,哭得楚楚可憐。
    皇帝握著刀的手發抖,看著早上還與自己耳鬢廝磨的愛人,怎麽下得去手,想也不想就與女子抱頭痛哭,哭著哭著就暈了過去。
    想以這種方式逃避如今的困境,真是沒用啊。
    江瑤冷冷看著那女子,捏著她的下頜,在她耳邊小聲道
    “若想保命,哀家勸你好好勸皇上寫了退位詔書,你與他可去皇家園林一生一世一雙人,吃喝不愁富貴一生,如今民間民怨沸騰,舉國上下的人都要殺你,怪隻怪皇帝對你用情至深,不思朝政,如今皇帝也保不住你,你想活著就得看哀家答不答應,好好想清楚。若是三日內哀家沒有看到想要的,三日後就是你的死期”
    女子顫抖著看著江瑤,她隻是一個世家女,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麵,更別說眾人看著她吃人一般的眼神。
    她緊緊抱著地上的皇帝,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的稻草。
    不到三日,江瑤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女子趁好大兒醉酒發瘋的時候,甜言蜜語哄他寫了詔書,等他酒醒想要毀掉時,詔書早已經被人拿給了江瑤,她裱在聖旨上,立馬就昭告了天下了。
    皇帝氣急掐住真愛的脖子“賤人,聯合外人害我,如今我沒了皇位,你以為你能得什麽好。”
    柳綰綰被他掐得翻白眼,若不是江瑤及時製止,就要香消玉殞了。
    他雙眼通紅“母後,我是你養大的孩兒,我不當皇帝,你以為你能夠繼續垂簾聽政嗎?黎兒是皇後的兒子,他長大之後不會聽你的”
    說完當即跪下,痛哭流涕“母後,我錯了,我不該忤逆你,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願意當提線木偶,隻求您不要廢了我,我是還這麽年輕,母後,我可以殺了柳綰綰,我現在就殺了她。”
    江瑤眉毛一挑,戀愛腦一夜治好了?醫學奇跡啊。
    江瑤冷漠地看著他“已經晚了,現在你是太上皇,天下皆知你的言行,你就安心和你的所愛去一生一世一雙人吧,這不是你想過的閑雲野鶴的日子,以後你就去過個夠吧。”
    他向前跪行,痛哭流涕
    “母後!母後,我錯了!”
    可惜已經沒什麽用了,大局已定,他再無回旋的餘地,他的老師母親妻子都放棄他了。在聲嘶力竭中,二人被侍衛強行塞進馬車,拉去了皇家林園,他們會在那裏被囚禁一生。
    原主對他愛護有加,他卻將她氣死,既然不認她這個養母,就沒資格享受她的庇佑。
    何況這人也不是當皇帝的料,把民生社稷當自己情愛的墊腳石,不愛江山也不愛美人,隻愛自己的自私鬼。
    三日之後,軍餉出城,一歲的皇帝被皇後抱著登上皇位,江瑤仍舊坐在珠簾後麵,把控著朝廷。
    人在朝上坐,心已經飛到了天邊,她對一攤爛攤子的朝政不感興趣,原主拯救飄搖的朝廷,殫精竭慮奉獻一生得到的隻是一身罵名,江瑤可不想把剩下的光陰繼續浪費在這裏。
    這幾天她一直嚐試著引氣入體,卻始終沒有看見書裏所說的光點,江瑤也是看過幾本小說的人,覺得也許是這皇城人太多,她才一直得不到入門,可能需要找個山清水秀,靈氣充沛的地方試試。
    正在思索腦海中文字的內容,耳邊就響起一道義憤填膺的聲音,江瑤回過神來。
    隻聽下麵有官員陳情
    “太後娘娘,鎮北侯如今還死守北辰關,避戰不出,臣請太後治他貽誤戰機之罪”
    如今的太後看了眼自己老爹左相,見他擰眉沉思沒有給她解圍的意思,又轉頭看向自己懷裏睡得香甜的小人。
    四下張望,是烏壓壓烏紗帽和底下一張張等著她的回複的臉,她茫然四顧隻覺得無依無靠,可是懷裏的小人還需要她守著這江山社稷,她怕說錯話引得臣子嘲笑,又怕不說話失了皇家威儀,一時不知該怎麽應對。
    好在她想起還有長輩可以依靠,她轉頭看向珠簾後的江瑤,小聲道
    “母後,母後?我應該怎麽辦,您說句話啊。”
    江瑤被她拉回思緒,一個個都靠著她這個老年人一點不知道體諒她,江瑤對她道“人家問的是太後,你問我這個太皇太後做什麽?”
    太後急得要哭“求母後幫幫我,臣妾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瑤皺眉,這太後有點菜啊,看來得給她找個老師教教,老這樣打擾她修仙,可不行。
    江瑤沉聲問
    “誰要求治罪?”
    簾子後威嚴的聲音響起,眾人一振。
    “回太皇太後,臣禦史台沈遼,請求治鎮北侯貽誤戰機之罪。”
    原來是那個被她打的鍵盤俠,這家夥又要搞事情。
    “你準備讓哀家如何治罪?”
    “鎮北侯膝下人丁單薄,隻有兩個子嗣,長子如今十七,真是少年英才,據聞已經帶兵打仗了幾年,再過兩年鎮北侯請封世子便可順利繼承鎮北軍,可是鎮北軍不是他一家私軍,怎可讓他一家繼承,此次楚軍來犯,如此順利,怎知不是他故意為之。鎮北侯打仗艱辛,可是皇上年幼需要人保護,侯爺長子是最好的人選。”
    這不明擺著把人家孩子拉到京城為質?
    兵部當即有人不幹“沈遼,你什麽意思,侯爺在前麵打仗,你還要拉他的長子來京,是何意圖?”
    “不可啊,沈遼其心可誅,這是亂我朝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