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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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長公主辰陽小住,歸時攝政王已逝,鄭成晏又高中狀元,縱使長公主厭惡官員納平妻,也無從發作。
    而今,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局麵大有不同。
    郭氏依舊溫和勸說:“丫頭,既是要進府,妾和平妻有何區別?在宗祠之中,平妻也是妾。”
    區別的確大了去了。
    平妻日後有望扶正,與正室無異。
    妾則不然,大齊國律例嚴明,妾不得升為妻。
    一旦薑氏以妾身入門,終身為妾,翻身無望。
    蘇婉毓目光冰冷回應:“母親,這該如何是好?信件早已發出,這幾日長公主便會回京。”
    鄭老太太氣得跳起來,手裏的佛珠被狠狠地敲打著:“好啊,蘇婉毓,你可真是能耐大了!”
    她壓低聲音,滿腔怒火地想繼續責罵蘇婉毓,但那些話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
    今天蘇婉毓的每一句話都占著理,聽起來軟綿綿的,可每個字都像針一樣,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縫隙,拳頭也無處揮去。
    鄭老太太憋著一口氣,拉著薑氏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正廳。
    夜深了,鄭老太太和郭氏商量了一整晚,最終決定讓薑氏做妾。
    平妻這事兒可大可小,萬一長公主真的插手,對鄭成晏肯定沒半點好處。
    薑氏隻是個小官家的女兒,沒必要因為她影響鄭成晏的前途。
    就算她們對蘇婉毓不感冒,也不必遷就薑氏。
    將來等蘇婉毓一走,再給晏兒找個身份高貴的續弦,把薑氏的孩子過繼給續弦,不是兩全其美嗎?
    一番深思熟慮後,他們立刻起草了納妾的文書。
    長平侯府鄭家,家族三代權貴,門第顯赫。
    鄭成晏是鄭家的嫡次子,京城中有名的才子,三歲能吟詩,五歲能作賦。
    鄭府的曾老太爺是先皇的重臣,官至一品,後被封為長平侯,一直傳承到現在。
    然而,從鄭成晏的爺爺那代起,鄭府就開始走下坡路,在朝廷中隻能混到三品官,到了鄭成晏父親那一代,更是隻做到四品。
    家裏最年輕的小姑姑兩年前被送進了皇宮,最近才封為惠嬪。
    到了鄭成晏這代,嫡係中除了早逝的大哥,就隻剩他和一個年幼的妹妹。
    作為老二的他,成了長平侯府唯一可能繼承世子的人選。
    如今長平侯府表麵上風光無限,實際上是空有其表,在朝廷中並沒有多少實權。
    加上這些年來的揮霍無度,家中積蓄已所剩無幾,成了一個外表光鮮的空殼。
    因此,鄭老太太才想到了讓蘇婉毓進門的法子。
    她一過門,鄭老太太就讓她負責管家。
    名義上讓她掌控中饋,實際上是想讓她在管理家務時用自己的錢來填補漏洞。
    府裏上上下下的仆人加起來有五百多人。
    接著是各房各個分支的月錢。
    每月的這些開支都不是小數目。
    鄭家的老爺是獨子,和郭氏結婚幾十年,納了六個妾,其中兩個去世,還剩下四個。
    大房的大哥和大嫂王氏,大哥去世得早,隻留下王氏和她的三個女兒。
    二房就是鄭成晏和蘇婉毓。
    三房是庶出的弟弟鄭成遠一家,還有一個未出嫁的親妹妹。
    他們各自住在不同的院子裏,單是女子們每月用的胭脂水粉開銷,就相當於普通人家三年的生活費。
    蘇婉毓回到院子裏,清點了嫁妝。
    一共二十萬兩金子、八十萬兩銀子,三十二間店鋪、十三棟宅子和七座莊園。
    這些財富在前世足夠鄭府享受十年。
    她收拾好賬本,叫來了丫鬟雲意。
    “小姐。”雲意低頭進了房,身子一屈,行了個禮。
    蘇婉毓端起手旁那碗熬好的藥,一點點將鄭家所謂能“添子”的毒藥倒進了花盆中:“雲意,打今兒起,不必再把我的陪嫁貼補家用,所有銀錢都要移到娘留給我的票號去。”
    “小姐,這……”雲意猛然抬頭,一臉驚詫。
    蘇婉毓放下藥碗,語氣堅定:“鄭家往後,不配再花咱們蘇家一文錢。”
    雲意怔愣半晌,忽地跪下,額頭重重叩在地板上,喉嚨裏哽著淚音:“小姐……您總算明白了……奴婢早說,姑爺他是在哄您呢……”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緩緩滑落,帶著幾分酸澀。
    她家小姐,自小嬌貴傲骨,嫁入鄭家後卻似變了個人,為了那鄭姑爺,在府裏忍辱負重,任勞任怨。
    如今,總算老天開眼,小姐清醒了過來,不再受那鄭姑爺的迷惑。
    蘇婉毓扶起她,抽出帕子,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傻孩子,為那樣的人家流淚,不值得。以前是我不夠明智,放心吧,以後在這府裏,沒人能再叫咱們受半點委屈。”
    前世,自從薑氏進門,她不堪忍受鄭家的壓榨,去找鄭老太太談和離,結果弄得沸沸揚揚,卻不知早已落入鄭家設下的圈套。
    他們寧可逼她在鄭家後院了結一生,也不願放她體麵離開。
    這一次,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雖然家中富甲一方,卻無朝中勢力,輕易提出和離,無異於自尋死路。
    鄭家想用這高牆囚禁她,她就要親手摧毀這牢籠。
    “去,給我找件舞姬穿的那種粉色裙子來。”蘇婉毓對雲意吩咐道。
    雲意不解:“主子,您要這等衣物做什麽?”
    蘇婉毓目光冷冽如刀鋒,回答說:“剛才老太太讓我迎接薑氏入門,我自然不能拂了他們的好意。明天,我就去替夫君迎妾進門。”
    娶妻講究吉時,納妾也得挑個好日子,而明日剛巧是個吉日。
    雲意麵露憂慮:“主子,那鄭姑爺他……”
    蘇婉毓眼光悠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當然要感謝我這位正室,溫柔賢惠,幫他迎娶美妾進門。”
    次日,晨曦初現,夜星隱沒。
    春風輕拂,庭院裏的梨花如雪片般飄落。
    蘇婉毓踏著清晨的薄霧,早早地從鄭老太太那裏接過了納妾的文書。
    今日她特意換上了碧藍底銀邊交領長衫,搭配青色白霜裙。
    發髻高聳,中央裝飾著牡丹花的金釵,四周嵌著玉珠銀飾,兩側則是銀光閃爍的步搖,額前點綴著藍色花鈿。
    她柳眉鳳目,紅唇皓齒,膚如凝脂,未經修飾卻自然嬌豔,氣質超凡,溫婉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