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來帶走我的壓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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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外頭出事了!燕州世子和少將軍打起來了!”
    月桃推門而入,火急火燎,見葉楚綰靠在矮榻上一動不動,以為她睡著了,然而繞到葉楚綰的正麵後,月桃瞳孔震動,
    “姑娘!姑娘!姑娘——!”
    她又急又懼,尖銳顫抖的哭聲傳到了室外。
    “怎麽了??”
    星鬆被這聞而心顫的哭聲嚇得急忙跑了進來,險些被門檻絆倒,見月桃雙手都是血,還沒站穩膝蓋一軟往前跪去,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拽住她的手臂。
    星鬆震愕之際,那裹著黑衣的身形已經疾步踏至矮榻邊。
    “小桃,對不起啊……答應要給你許個好人家的……”
    若不是空氣中彌漫著的濃厚血腥氣,以及那突兀的插在她胸口的金釵,旁人隻當她是累了,乏了。
    葉楚綰的聲音,虛弱的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
    “姑娘,您這是為什麽呀!嗚嗚嗚!我去請大夫,我去找少將軍,我……”
    “嶽!彎!彎!”
    三個字從黑衣青年的齒縫間蹦出!
    “嶽!彎!彎!”
    三個字從黑衣青年的齒縫間蹦出!
    他震耳欲聾的質問夾著憤怒,還有一絲旁人難以察覺,卻足以將他自己淹沒的恐懼。
    葉楚綰聞聲抬眸,刹那間,渙散的目光瞬間聚到一點,透著不可置信的晶亮,倚靠在矮榻上幾乎沒了知覺的身體甚至都坐直了起來,
    “你,你……”
    眼淚瞬間湧出,葉楚綰露出了個委屈的笑容,喃喃,“我就知道……死了,你就會來……接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
    蕭鳴將她橫抱而起,葉楚綰用盡僅剩的所有力氣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模糊的視線裏,隻覺他清俊的眉宇間少了稚氣多了淩厲。
    他的眼望著她,幽深的讓人看不到情緒,而映在他眼底的那一點點燭火,竟比月光還清冷。
    是他的樣子,可又不像他的樣子。
    罷了,是他就好。
    這樣想著,葉楚綰緩緩閉上了眼睛,幽幽道,
    “我來嫁你了……蕭鳴……這一次,絕不騙你……”
    蕭鳴的瞳孔倏然收縮,心髒也跟著抽緊,胸腔中情緒紛繁洶湧,但他顧不得去體會,身後兩個婢女哭喊著讓他放下她們的主子,蕭鳴置若罔聞。
    然而他踏出屋子,麵對的卻是聞聲趕來的慕容府兵。
    他們手持利刃橫在了跟前。
    為首蓄著黑色長胡子的是慕容府總管慕容翰,
    “你是什麽人!竟敢擅闖慕容將軍府!還不把少夫人放下,束手就擒!”
    蕭鳴眼睛一眯,“想死的,就來攔!”
    青年英氣十足的聲音帶著令人後背發寒的肅殺,可這慕容將軍府的府兵又豈是吃素的?一個個舉著刀就衝了上來,可刀還沒砍到蕭鳴跟前——
    “咻咻咻……”
    數支羽箭破空而來,慕容府兵反應倒是敏捷,或回身擋箭或翻身躲避,數十人的府兵被暗箭衝散的同時也給蕭鳴騰出了空檔,隨著一聲哨響,一匹棕褐色的駿馬踏著蹄子從後方疾馳而來。
    “他要跑!攔住這個賊人!”
    慕容翰一聲吼,從這暗箭的數量上來看,賊人的同夥並不多,而他率領近百號府兵,若攔不下這個賊人,他這個將軍府大總管便也是當到頭了!
    正這麽想著,“唰唰唰”,竟又是十幾道身影從四麵八方躥出來!
    眨眼間便是短兵相接的亂鬥,血花四濺,伴著婢子的尖叫聲。
    蕭鳴抱著葉楚綰一躍上馬。
    “告訴慕容烈!我來帶走我的壓寨夫人!他日,雲歸山三百七十九條冤魂,必要你慕容氏全族用血來祭!”
    蕭鳴說罷,夾了一下馬腹,“驚鳴!我們回家!”
    駿馬長嘶,鐵蹄在慕容將軍府踏出一條血路,肅殺的黑衣青年懷裏,嫁衣滴血,胸口插著金釵,清瘦美豔的新娘早已合上雙目,麵上無一絲血色。
    蕭鳴緊著臂彎,“驚鳴”馬蹄如飛,可他還嫌不夠快。
    勾著他脖子的那雙手陡然滑落,擦過他汗涔涔的脖頸時,冷的讓人心顫。
    他咬緊牙關,
    “葉楚綰,你以為死這麽容易麽?我蕭鳴不讓,便是陰曹地府的鬼官也帶不走你!駕——!”
    ————
    六年前——
    燕州陽城地處西霆之北,乃元康帝九王叔瞿寧王的封地。
    此地多山,流寇盜匪猖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燕州百姓惶惶不可度日,瞿寧王治理燕州,重中之重便是剿匪!
    這一剿便是七八年,成效斐然,然唯有雲歸山一帶,幾座山頭的山匪異常團結,就連瞿寧王親自帶兵都打了個灰頭土臉。
    雲歸山寨主蕭鴻站在山頭放話,
    “雲歸山的山路是老子開的,林木是老子種的,老子沒進城燒殺搶掠,已經是你瞿寧王做夢都該笑醒的幸事,收這麽點買路錢弟兄們好過日子,連這都容不下,得,老子今日便解散了雲歸山寨!”
    “但是瞿寧王,老子提醒你一句,寨中幾百號兄弟無處可去,真進了你陽城,不知你陽城百姓受不受得起!”
    瞿寧王領兵回府,並非怕了,隻因王妃一句,“水至清則無魚”。
    自那之後,雲歸山與陽城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人要過借雲歸山的路,那得提前準備好“買路錢”,免得被留下些別的什麽東西。
    幾日的綿雨過後,這一日,山頭晴空當照。
    雲歸寨的寨主蕭鴻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大汗淋漓,精神抖擻。
    山下值守的弟兄卻突然跑到跟前報信,
    “幾個人牙子拖了十來個姑娘要去城裏發賣,想從咱們道上偷溜過去,給弟兄們抓了上來。”
    蕭鴻拿了塊幹巾擦著臉上的汗,“人牙子?他們沒錢?”
    “依我們寨裏的規矩,過一個人要交二兩銀子,可這幾個人牙子連一個人頭的錢都湊不出。”
    “把人帶過來。”
    蕭鴻說完徑自坐到了小院兒的竹椅上,麵前竹編的方桌上擺著清粥小菜。
    沒一小會兒,人牙子的求饒討好以及落魄少女的哭哭啼啼便由遠至近。
    “寨主,人都帶來了,這四個便是陽城的人牙子,後頭是他們這趟要帶去城裏發賣的十五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