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幫你？！我與你婚約在前，就算他蕭鳴想要你，那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是不是！”
    “……你早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慕容哥哥。”
    “葉楚綰，是你背棄在先！我承認屠雲歸山時，我是夾帶著些許私仇，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放過妄想奪走自己心愛之人的賊子！可雲歸山會落得當年的下場，並非是我慕容烈一句話便能決定的！”
    “……”
    “雲歸山牽涉之廣，遠超你我的想象，你，我，蕭鳴三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在王權麵前，不過如塵屑。”
    “……”
    “你恨我騙你，你恨我屠雲歸山，可你不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在保護你！”
    葉楚綰看著此刻的慕容烈，似乎情真意切……
    “保護？”
    她低低的笑了一聲，而後定定的看著慕容烈，
    “你的保護，在王權麵前，亦不過如塵屑。”
    “……”
    “慕容烈，火雲軍少帥，這一戰，聖上的確該派你領軍……想必蕭鳴聽到你帶著火雲軍應戰，會激動到睡不著覺。”
    葉楚綰彎起唇角，紅著眼睛，
    “我祝少將軍，種因得因，種果得果。”
    “……”
    縱是慕容烈，也為這一句“詛咒”心顫，他攥緊了拳，
    “四年前那些我沒砍下的頭，這一次，我會把他們串成葫蘆，屆時，楚綰你便會知道誰才是這世間最英勇的男子！”
    葉楚綰亦是低低笑出聲。
    慕容烈向葉楚豐拘了個禮，旋身便出去了。
    葉楚綰又吐出一口血來，那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綰綰？你要幹嘛？”
    葉楚豐見葉楚綰要下床，一臉驚恐。
    “我要麵聖……哥哥，現在隻有聖上可以救他們……”
    “綰綰，你別傻了！他集結了六萬將士，你讓聖上如何救他們？”
    “可以的！哥哥，我求你了，你幫幫我，隻要讓我見到聖上，我一定可以說服皇上為雲歸山平反！”
    “……”
    “當年，當年慕容烈是利用我說的話，這才讓聖上誤以為雲歸山叛國，我可以向聖上陳情，隻要聖上肯重審當年雲歸山的事情，瞿寧王，還有燕州世子也一定會為雲歸山作證！”
    “綰綰，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知道，我知道做這一切需要時間，也需要證據，可蕭鳴是鐵了心要攻入巽京！他要讓巽京成為第二個雲歸山！我不能等，再難我也要試一試……隻要聖上肯答應重審當年的事情，我便可以去勸服蕭鳴，哥哥……蕭鳴不是嗜殺之人，他隻是太憋屈了，太痛苦太絕望了……”
    “哥哥，你信我，我可以的……”
    “你現在既然知道了當年雲歸山是怎麽被毀的，就該知道，當年要亡雲歸山的人正是聖上。”
    “聖上隻是受小人蒙蔽，他年少登基，聽信了讒言，做，做了些錯誤的決定，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今聖上也已經成長了，事關巽京百姓，事關社稷安定，隻要有人提醒他，他一定會斟酌思量的……”
    “綰綰……”
    “戰起，生靈塗炭，巽京再無安寧，十幾萬將士自相殘殺，此時若是被北恒盯上——”
    “綰綰！”
    葉楚豐沉聲，“屠雲歸山，並非是慕容烈的私心，而是……皇太後的。”
    “你說……什麽？”
    “要對雲歸山趕盡殺絕，要蕭鳴性命的，是皇太後慕容氏。綰綰，從蕭鳴在慕容府將你擄走自報家門時，太後便下了一道懿旨，雲歸餘孽，殺無赦。”
    “為，為什麽……”
    葉楚綰渾身都在抖，隻覺得後背陰寒至極。
    “綰綰，慕容烈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在皇權麵前，一切都如塵屑。”
    “……”
    葉楚綰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能任憑眼淚往下淌。
    ……
    花城的戰火已起。
    葉楚綰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月桃和星鬆一直守在她身邊，唯一讓他們感到欣慰的是，葉楚綰肯吃東西，也會乖乖喝藥。
    哪怕吃進去的東西，很快就會吐出來。
    哪怕灌進去的藥每次嘔出來時都和著鮮血。
    “五天了……”
    葉楚綰看著外頭陰沉的天，“要下雨了……星鬆，哥哥回來了麽？”
    “姑娘，你今天都問了七八遍了，公子知道你心係著花城的戰況，每日回來都會來告訴你，你就別太著急了嘛。”
    星鬆的聲音有些啞，她和月桃已經連著好些天，湊到一起便是抱頭痛哭，不管老夫人看到了如何嗬斥，這兩人還是克製不住悲傷的心情。
    葉楚綰靠在榻上，她握著胸前那塊血月牙玉墜，仿佛隻有握著這玉墜時，她的心情才能平靜，平靜的等待著一切可能發生的結果。
    “公子回來了！大公子回來了！”
    月桃急忙跑了進來，星鬆眉頭皺緊，“你喊什麽！大公子既然回來了，怎麽沒來姑娘這？”
    月桃連忙擺手，
    “大公子沒工夫過來了！”
    葉楚綰看向月桃，隻聽月桃道，“火雲軍節節敗退，現在已經退至巽京城門外，大公子奉命守城，即刻就要出發了！”
    “……”
    “姑娘！？”
    “我要去見兄長！”
    “姑娘，你有什麽話我帶給大公子就好，您這身體，是沒法下床的的呀！”
    葉楚綰固執的下了床，在月桃和星鬆的攙扶下走出了屋子，前往葉楚豐的院子。
    此時屋內，薑尋正在為葉楚豐穿軍衣，戴盔甲。
    兩人都默然無聲，薑尋柔軟的小手綁縛著他的腰帶，葉楚豐握住她的手，
    “阿尋……”
    “你別動，盔甲一定要穿周正，戰場上刀槍無眼……”
    薑尋的話頓住，“為何要派你守城……慕容那般能耐，為何——”
    葉楚豐把她收進了自己懷裏，“是我主動請纓，守城的。”
    “你……”
    葉楚豐低頭看著她，“你們在城內，我不會退半步，這城我來守，才能護住你們。”
    薑尋還想說什麽，可再不敢開口，她怕話還沒說出口，眼淚會不爭氣的先往下淌。
    “有你守城，我很安心，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爹娘，照顧好妹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