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妨,我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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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當吧,府城若亂,若亂,若亂……”
陳鼎搜刮自己的大腦,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依據,來推翻內心的不安,他說道:“凡俗百姓尚可安撫,但我等修行家族,雖然家業不大,但聚沙成塔。”
“也不夠豪族一根手指頭摁。”陳景補充了一句。
“……”陳鼎沉默。
內城豪族的頂級戰力都是玄印,且不止一個,年年還有弟子送入青囊宗,入了青囊宗,就沒有幾個是不能突破玄印的。
但是外城的小家族呢。
有個通九竅的就很難得了,如果能晉升玄印,也隻能在其他小家族的圈子裏威風,內城的豪族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不是一個檔次的。
“外城家族無不是內城豪族附庸,所收七成都是豪族之家業,焉有牧羊者眼看著羊群受戮?”
陳鼎完成了自我認知,認清自身所處的階層沒有蹦躂的資本,但很快就發現,外城小家族,與內城豪族,彼此利益是相通的。
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內城豪族雖然是剝削者,肉食者,但同樣也是弱小者的保護者。
他們弱小,但弱小的有價值,而有價值就會被剝削,同樣也會被保護。
“爹,您說的對,但不完全對。”
陳景陷入良久的沉默。
無論是古老的奴隸製,還是分封製,封建製,無論是地主,還是資本家,還是其他的……任何社會體製,其實都是有承受上限的。
這個承受極限可以理解為耐久度,一直在走,走向崩潰為止。
也就是說,眼下的地主關係,並非真的一成不變。
之前之所以能千百年不變,隻是因為在這套結構關係中,有承擔這個損耗的角色存在。
如果是各方都在承擔損耗,那麽這個關係可以維係很久,直到累積的損耗壓垮其中的一方為止。
而任何完整的社會結構,當有一方開始無法承擔日益增加的損耗而崩潰缺位時,整個社會關係就會一瞬間扭曲崩塌。
那麽,從理論回到實例,眼下這套社會關係的主要參與者,最大受益者,與最大受損者是誰呢?
凡俗?修仙家族?豪族?
不,都不是。
是……青囊宗。
陳景作為一個擁有現代人靈魂的穿越者,能在地主製的社會裏埋頭種地,好好生活,就在於這套社會關係,雖然不先進,但還是健康且穩定的。
豪族剝削,卻不會把下層剝削致死,並且一直為底層提供穩定的環境秩序。
下層雖然難以出頭,但這份損耗,難以突破有超級個體武力存在的限製,而且隻要別想著出頭,日常生活也並不會過不下去,也能找到自己的小幸福。
而真正保障了這套結構穩定運行的,是青囊宗。
青囊宗能壓住豪族,讓豪族不至於彼此毫無底線的爭鬥,破壞穩定,也不至於對下層毫無底線的欺壓,讓土壤破壞。
青囊宗的存在,令豪族在這套秩序中,發揮了應該發揮的社會作用。
陳景的現代人靈魂並不能讓他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隻能讓他看清社會關係的本質。
這就夠了。
他改變不了潮流,隻是知道潮水會怎麽走,普通人就是這樣,老老實實順著曆史的大潮走下去就行了。
可是現在。
整個社會秩序的最大保障者,青囊宗,它失蹤了,缺位了。
怎麽缺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社會的穩定性遭到破壞。
作為規則的最大受益者,青囊宗缺位,這份利益可不會一直空懸,它會經過新一輪角逐後被新的勝利者占據。
同樣作為規則的最大受害者,青囊宗所承擔的損耗也不會消失,它會在後續的社會關係中,被轉移到各方。
……通常會先轉移到最弱者,其次是中層,直到有角色能承擔這份責任、或者各方共同承擔起這份責任為止。
權利,不存在真空。
如果權利暫時真空,那就是最黑暗與殘酷的時候。
陳景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東西告訴父親,也並不覺得,父親有任何辦法去麵對這個無解的問題。
他每次張口,最後都化為了苦澀的沉默。
難怪人人都想往上爬。
世道太平,那其實差別不大。
可一旦世道出現了問題,自家這種靠近社會底層的,就是最先被浪濤傾覆的。
自己能做什麽呢?
祈禱而已。
祈禱青囊宗趕緊重新站出來。
祈禱即將到來的黑暗不要太長。
祈禱這場雨不要再下了。
祈禱到這,陳景突然想起了花傾夏,堂堂青囊宗親傳,奄奄一息躺在那,要不是自己去救,人都沒了。
青囊宗到底能不能指望,已經很明顯了。
“與其祈禱別人不要向我動手,不如讓別人祈禱我別動手……”
陳景心中陡然惡向膽邊生。
眼瞳之中,隻有自己能看到的雜交書緩緩展開。
【畸變孢子(一星)(100%)】
【源自絕天菇的孢子變種,有人工幹預改造的痕跡,可潛伏在生靈體內,與生靈血肉結合,經過特定信息刺激後可迅速生長,攥取生靈體內一切養分,化作生長的資糧。】
標簽:寄生結合(金)
——能與其他生物結合,產生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備注:經過你替換,或種下的畸變孢子相關雜交品種,你對其有最終控製權,包括但不限於,發芽、生長、中止、退化等。】
三天時間約定,沒有等到花傾夏回來。
陳景便按照約定前去尋她,不僅僅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花傾夏,並且發現了這到處都是的孢子種子。
原來自己身上也有這玩意,難怪這幾天整天打噴嚏,身上沾上不少。
“爹……我仔細想了想,確實,波及到我們身上的可能性不大。”陳景想明白了一切,臉上浮現笑容,順著父親的話說了下去。
“你小子,琢磨這麽半天,又是皺眉又是歎氣的,我還以為有什麽驚人之語。”陳鼎見兒子仔細斟酌之後也很同意自己的看法,便放下心來,道:“多半無事,別忘了,天塌了,還有更高個的頂著呢,青囊宗不會坐視不理的。”
是的,青囊宗躺下了,所以不算坐視不理。
陳景心頭吐槽一句,笑道:“爹所言極是,若是青囊宗不管,無妨,我會出手。”
“臭小子淨說胡話。”
陳鼎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