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還得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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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粒與一般牛馬不同。
    他和內城豪族米家,有相同的姓氏。
    盡管已經是分支的分支的分支,可仍然能從宗族中,得到一些額外的支持。
    例如,他能蹭宗族學堂,與同姓子弟一同讀書,所以他其實是個讀書人。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米粒通過讀書了解過去,並認知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安定的時代,同樣也是一潭死水的時代。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但米粒顯然並不是一個甘於現狀的讀書人,他對書中瑰麗精彩的世界向往無比,對現世日複一日看不到頭的勞作感到十分壓抑。
    他想要改變。
    在安寧府。
    牛馬想要向上爬,隻有半條路——習武。
    若是天賦絕佳,以武入道,成為修行者,那就能實現自身的階級躍遷……
    但這條路,也不是一般凡俗能走的,應該說,是凡俗中的地主家庭、富商家庭才有資格走,窮文富武不是說說而已。
    米粒覺得這個時代糟透了,書中的神朝,還能讓人讀書科舉呢,以學識改變命運,而如今,根本翻不了身……
    他不願意麻木的接受。
    在每一個被刺痛的時刻,腦海裏就會浮現讀過的書。
    他反複琢磨書中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在某個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夜晚,他靈光一閃。
    ——孝。
    神朝盡管崩潰,但精神文化還是傳承了下來,忠孝之道,儼然也是如今的基本規則。
    米粒悟了。
    他要揚名。
    以孝揚名之後,自己就不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農家子,未來,或許就會多出許多機會。
    這是他所能看到的,僅有的一絲向上爬的可能。
    可如今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講究一個孝順,想憑孝得到一個好名聲很容易,憑此揚名,卻不是簡單的事。
    所以,不能一般般的孝。
    要至孝,純孝。
    讓人一聽就瞠目結舌,大受震撼!
    於是這般,米粒無師自通的領悟了流量造星神功。
    恣蚊飽血,嚐糞心憂,為母埋兒……
    一樁樁一件件。
    他翻閱古籍,找了諸多案例,並且親身設計了許多離譜情節,開始了自己的孝星之路。
    從少年到壯年,從孑然一身到娶妻生子,數十年來的營銷,米粒已然成為了聲名遠揚的道德標杆。
    就憑一個至孝之名,他能橫行四方。
    山賊看了他不敢動刀兵,惡霸見了他得躲著走,德高望重的老者不敢倚老賣老,高高在上的老爺請他為座上賓。
    米粒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人釘死在恥辱柱上,不得翻身。
    這就是社會規則的力量。
    直到大災來臨。
    別人看到的,是苦難,而他看到的,是機會!
    人人都敬廟中神。
    他米粒,要藉此成為新世界的神。
    ……
    “蟬弟,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一個年輕男子笑著問道。
    然而眼神空洞的井蟬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隻是呆呆的往前走。
    他腦海中,仍然回蕩著鑒心秘法看到的一切。
    他原本安寧的內心仿佛瞬間被抽空,某種空洞可怕的事物遍布周身,令他無所適從。
    “蟬弟!”
    年輕男子大聲叫了一句,總算是讓井蟬回過神來。
    “出了何事,與為兄說說?”
    井蟬不認識這個男人。
    但槐蔭會都是這樣的,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所以不必計較那麽多……
    井蟬欲言又止。
    雖然看清了米粒的真麵目,但他並沒有離開槐蔭會的想法,或者說,他還沒想明白應該怎麽辦。
    “兄長……我若是說米粒的不是。”
    “槐蔭會成立之間,有許多人都是假情假意而來,但我們並不會計較。”
    令井蟬意外的是。
    自己一副要對米粒有意見的樣子,眼前這個男子並沒有應激。
    “既然說了要以至親相待,便不會後悔,無論那人是你,是他,還是米粒,都可,縱使背叛,我亦無怨。”
    “啊?”
    “……寧可人負我,我也不能再負人了。”
    男子眼神深沉,好似心底有一個旋渦,正在拉扯著他往下墜落。
    井蟬心頭隨之一顫。
    他不太明白,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碎裂。
    呼吸不知不覺急促了起來。
    “我,我還有事。”
    井蟬逃也似的匆匆離開了這裏,回頭看去,那個給了自己家的地方,此時竟然有種憋悶的感覺。
    他徑直來到陳家大陣之外,散開氣息。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快點解決掉陳景,一切都能恢複。
    隨即一個青衣女子走了出來,頗為好奇的上下打量著他。
    “敢問陳景何在?”
    “陳景去了華蓮湖,你去那兒尋他。”
    花傾夏揮揮手,隨即轉身回去。
    華蓮湖?
    怎麽跑到井家故地了。
    井蟬也不願多想,此時他腦子很亂,很亂,隻想通過什麽東西來屏蔽思考。
    他一路狂奔,神色時而痛苦,時而迷茫,腳步淩亂。
    終於。
    回到了井家過往的地方。
    很快他找到了陳景,陳景正站在湖邊,衣袂飄飄,雪染長發,目光平靜的望著湖麵,負手欣賞著湖中美景。
    “陳景,我來了。”
    “你不該來。”
    “我為什麽不該來,難不成你怕了!”
    嘖,什麽玩意天生聖者,詞兒都對不上……
    陳景額頭青筋隱隱跳動。
    轉過身來。
    呼。
    “沒事,等我陳某人出自傳了,請個說書人,潤色一下這一段。”
    “到底在說什麽東西,不管了,來戰!”
    井蟬卻是憋悶已久,動手便是驚天一拳。
    宏大的靈力自其身後升起,精氣與之相合,勾勒出一尊半佛半魔的虛影。
    帶著某種不朽之意,如金剛般的拳鋒勢如破竹襲來。
    轟~~~
    陳景直接化作碎片消散在原地,拳鋒不止,壓倒整片蘆葦,掀起數米波濤。
    人呢?
    井蟬還是第一次與陳景正麵交手,卻不知曉他幻術厲害。
    因為知道的已經死了,而沒死的米粒,也因為不是正經修行人士,關注點在飛劍上,沒注意到幻術。
    井蟬意識到打中虛影的同時。
    其身後現出人影輪廓。
    “在這呢。”
    陳景扭動脖子,舒展筋骨,發出劈裏啪啦炒豆子的聲音,一身武道氣血如熔爐燃燒,狼煙衝天。
    武道真身!
    他大手一把抓住井蟬的後頸,如鐵鉗一般將其死死禁錮住。
    “砰——”
    抓起井蟬,宛如甩動破布娃娃。
    狠狠將他腦袋拍在了湖邊的青石板上。
    “你還得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