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護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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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台角落,褪去麵具的沈燁站在那裏,聽著屋內對話,雙手插兜,仰頭望天,燈滅刹那繼而消失。
    清晨,莊園內傭人有條不紊地打掃昨夜遺留下的雪。
    沈燁走下樓,溫曦等人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姐,回來就睡懶覺。”時瑾放下書本走至玄關處換鞋,嘴裏忍不住吐槽。
    沈燁打了個哈欠,舒展身體:“嘖,我這不叫睡懶覺,我這叫作休養生息。”
    時瑾嘴巴無聲嘟囔。
    溫曦:“好了,念念,早餐路上吃吧,趁天氣好,我們早些出發。”
    時錦和換好衣服從房內出來,齊裾走來地上打包好的早餐:“家主、夫人,你們一起,真的不用安排人嗎?”
    溫曦將早餐遞給沈燁,搖了搖頭:“不用,寺廟是清靜之地,太多人反而不好。”
    她自小跟隨父母禮教佛法,對此深信不疑,在難以解憂的日子裏,總喜歡在寺廟裏待一待,如今結婚多年也還有這個習慣。
    齊裾站在莊園門口,看著一家四口乘車離開,想到什麽,不禁喃喃:“剛才忘了跟家主說了,今日寧水寺去了不少人。”
    臨近十二點,沈燁四人站在了寧水寺大門口,此刻鍾聲回蕩在耳邊,門口掃雪的小和尚認出溫曦,雙手合並微微頷首:“阿彌陀佛,溫施主來了,請進,我這就去請方丈。”
    溫曦回禮:“麻煩了。”
    幾人邁步進入故紅色大門,大鼎立於院子正中間,燃燒的香火堆疊在其中,四周是來禮佛的老人,其中不乏些許年輕人。
    拜佛的人從大殿內進進出出,時不時有監院或小和尚跟隨而出,他們眉目間皆是一副誠心模樣,耐心地傾聽。
    溫曦、時錦和跟隨和尚帶領去了方丈禪房。
    沈燁站在鼎旁不遠,望著那大殿內麵容和善,普度眾生的佛像,麵上表情沒什麽變化。
    時瑾從旁走過來,揉了揉脖子,隨口道:“姐,爸媽去禪房了,讓我們隨便轉轉,之前聽媽說後麵有處竹林,我們去看看吧。”
    沈燁沒拒絕,點點頭,兩人穿過人流走在僻靜的小路上,鼻息間漸漸淡去香火味,迎來淡淡的竹木清香。
    拐角處,對麵迎來一群人。
    時瑾見狀,眉心瞬間蹙起:“他們怎麽會在這?煩。”
    “怎麽了?認識?”沈燁看了眼來人,隨口一問。
    沒等時瑾回答,對麵其中一名紮著丸子頭的女孩率先出聲打斷:“班長,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在這遇到你。”
    她圓溜溜的眼睛閃爍著碎光,盯著時瑾,直接忽略沈燁。
    時瑾嘴角抿出一抹淡漠疏離的笑:“我也沒想到。”
    沈燁在旁一副看戲模樣。
    “班長,你跳級到高三還習慣嗎?有沒有不好的事情?我給你發消息你怎麽不回啊?”女孩穿著黑色短款羽絨服搭配超短裙,黑色加絨絲襪腳踩長靴,長相稚嫩打扮卻略顯成熟。
    時瑾腳步往後退,躲開她的靠近,並沒有想回答她的意思,視線投向沈燁,企圖讓她救自己。
    “童童,看不出來人時少爺不想搭理你嗎?非要熱臉貼冷屁股幹什麽?”留有寸頭的男生走上前,一把將唐童拽了回來,瞪了眼時瑾,側身往前走:“學習都學傻了,除了一張臉和時家二少爺的身份,有什麽可驕傲的。
    童童,你可是唐家大小姐,別降低自己身份。”
    他聲音不大不小,足夠所有人聽清。
    “喂,你說誰傻?再說一遍。”時瑾拉著沈燁,但拉不住。
    幾人之前專注力全在時瑾身上,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站在旁邊,寸頭男聞聲回頭,絲毫不帶怕的:“當然是他時...!”
    沈燁一巴掌扇在寸頭男側臉上,聲音清脆有力,似要將他扇飛般:“我弟弟也是你能說的?得不到就毀掉是吧?”
    空氣仿佛靜止,時瑾扶額無奈。
    寸頭男仰頭正欲發火,唐童忙和另外兩名保鏢拉住了他:“李勳,她是時家大小姐,散打冠軍。”
    李勳一愣,時念半年多沒出現在時瑾麵前,以至於他們都忘了時念有多護犢子。
    從幼兒開始就護得不行。
    曾經班裏選拔班長,時瑾名列第一,有人不服,說他靠家世,到處散播不實言論,還在課堂上公然挑釁,被時念知道後,老師還在上課,就把人拉到了廣播室連打帶踹,讓其道歉澄清。
    最後各自請了家長,胡亂散播的同學被退學,時念還讓家裏對那同學的家裏公司進行打壓,雖不致命,也損失慘重。
    自此寧願對時念動手,都不敢對時瑾動手。
    沈燁微揚起下顎,盯著他,目露寒芒:“道歉。”
    李勳咬著後槽牙,不敢做出其他,垂眸不走心地說:“對不起。”
    沈燁:“聲音那麽小,還有是對我道歉嗎?”
    唐童推了李勳一把,他走到時瑾麵前彎腰道歉,這才被放過。
    待他們走遠,沈燁轉回頭,恨鐵不成鋼道:“我不在你就這麽讓人欺負?讓你學學拳擊、散打,你是不是沒學?”
    時瑾縮著頭,一頭卷毛看上去軟弱可欺得很:“太累了,他們也就嘴上不饒人,還好啦。”
    “不知道沒有形狀的刀最致命嗎?”沈燁伸手戳著他額頭:“是不是傻?下次遇到不喜歡的,躲不開就踢開。”
    時瑾乖巧點頭,不敢反駁:“知道了。”
    沈燁見狀,抬手揉亂他的一頭卷毛,這才心滿意足般繼續往前走,時瑾敢怒不敢言,抬步跟上。
    竹林深處,石桌前,一名留著白色長須的老者靜坐著,眼睛彎成月牙,聲線親和慈祥:“這孩子那一巴掌的聲音真大,瞅瞅,竹葉都落了不少,棲冶,你覺得呢?”
    顧棲冶一襲黑色暗金色長衫,端坐在輪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撚瓷杯,長發半劄,平靜淡然,聞言,稍稍抬眸盯向那落下的竹葉,語氣平淡:“雪重,風大,不堪重負罷了,哪來那麽多戲?”
    老者捂嘴輕咳兩聲,布滿褶皺的手中攥著黑色佛珠,輕撚轉動,嗔怪道:“我這不是找話說,怕你悶嘛。”
    顧棲冶:“我不悶。”
    “不是悶在我這,就是跟你老師去深山老林,你這性子啊,可不討現在的小女孩喜歡。”老者說完,起身踱步往竹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