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奶奶、孫柏讓、韓非一同回頭，看見祝成標來了。
    祝成標滿臉笑眯眯的站在後麵，說：
    “剛剛認人之前就聽見你們說獎勵，我還沒問呢。是不是舉報獎勵？”
    “韓非你給人小朋友許了多少啊，跟我說說唄。”
    韓非起身，稍微正經了點：
    “祝局，我跟鬧鬧說，這種情況官方應該有獎勵的，如果沒有，我就私人給他一萬塊作為獎勵。”
    “剛好您在這兒……那個，鬧鬧他能有獎金不？”
    祝成標大力拍他肩膀：
    “你這話說得，不管有沒有，話說出來了，沒有也得有！”
    “這一萬獎金我批了，過兩天讓局裏的人送到這小朋友家裏，你省省吧，自己兜裏那仨瓜倆棗的還天天大手大腳，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韓非嘴角抽了抽：
    “跟我爸學的啊，我媽說他以前就天天請同事吃飯，一個月那點零花錢全花這上麵了，每個月底都得找我媽申請補貼買煙，這叫子承父業。”
    祝成標：……
    祝成標尷尬地笑了笑：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個也是做好事，做好事上麵大手大腳一點，也沒什麽。”
    “哎呀不說這個，走，咱們辦正事去！”
    雲山村條件有限，它是村子，但又不是偏遠農村，距離長山市區倒遠不近的，年輕人大多都去城裏發展了，村裏老人多，人口流動不大，平時就基本沒有太多糾紛，所以跟隔壁幾個村子歸在一個鄉鎮所管。
    在這種條件下，村裏有糾紛報案，鄉鎮官方派車過來倒是不堵車也道路通暢，但很難忙得過來。有個村子距離市區比雲山村更近點，屬於城鄉結合部，流動人口比較多，糾紛也多，一到夏天這種很多人坐在一起喝啤酒擼串吃小龍蝦的季節，酒後打架的案子就一茬接一茬。
    祝成標提前打電話問過附近鄉鎮所的情況，最終才確定了審訊的方案。
    這裏鄉鎮所的工作人員裏，有三個有編製的，加上若幹沒編製的，攏共十來個人，所本身的規模並不大，但得管轄區內兩萬人的雞毛蒜皮，配車隻有一台五十萬公裏桑塔納和一輛皮卡車，忙起來的時候幾個村子來回奔波，這情況委實難頂，所以祝局也就沒有把嫌疑人就近拉去所裏審訊的打算。
    他做主，讓節目組在樓裏找了個角落裏的安靜房間，把錄像設備打開，給那光頭戴了手銬押進去臨時審訊。
    眾人在隔壁房間看著實時畫麵。光頭被拷在椅子上，一個有審訊經驗的年輕便衣換了身製服，進去給他錄口供。
    “來，看看，這是我的證件，胸口這裏是我的編號，我屬於長山市局，今天經過上級批準，在這裏對你進行臨時訊問。”
    年輕便衣將自己的證件拍在桌上，讓他看了看就收起來，開始審訊。
    …………
    “姓名。”
    “袁光旭。”
    “性別。”
    “您看不出我性別嗎阿sir？”
    “少廢話，問你性別！”
    “……哦，男的。”
    “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被抓的嗎？”
    “嘖，知道啊，在山上放了蛇被人看見了嘛。”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危害公共安全？”
    “那有什麽的，是，我放蛇是不對，但是那些蛇我都檢查過了，全部取過毒腺，就算給人咬一口，能有啥事啊，這算哪門子的危害公共安全。”
    “你在蒼雲山上的蛇沒有報出具體數量，即便報出也無法證明，至今無法確定有沒有完全抓捕回來，所以你口中‘全部取過毒腺’這件事沒有辦法證明。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在山上放蛇？”
    “不是，前一個問題我還沒說完呢，怎麽就下一個問題了？！阿sir你搞清楚，我有具體數量，那些蛇是我通過正規渠道買來的，還開了發票，憑啥不能證明！”
    “噢？那你說說，什麽正規渠道能買那麽多毒蛇來？”
    “養蛇廠你不知道啊？專門搞蛇類養殖的那種啊，你知道川南有好多地方都愛吃蛇的吧，我老家那邊特別愛吃蛇，我家裏就搞過蛇類養殖場，跟長山這附近的養殖場還有供應鏈聯係，買這麽點算啥啊，二三十條而已，幾桌人就吃完了。”
    “我在賣蛇的館子裏看到的，可都是普通的無毒蛇，烏梢蛇菜花蛇那些個頭又大又沒毒性，比昨天在山上發現的安全多了。你說養殖場裏專養取了毒腺的毒蛇？”
    “你這就外行了吧，蛇這東西，越是有毒營養就越高，懂不？反正取了毒腺的，怎麽會有事。”
    “行，你說有發票，等會兒錄完口供麻煩你把發票和購買記錄提交一下，我們會去核實。現在說剛剛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在山上放蛇？”
    “哎呀我也是受人所托嘛，有人聯係我，說是這節目組裏有個男嘉賓想玩英雄救美那一套，剛好我朋友知道我在節目組裏當工作人員，讓我幫個忙，昨天臨時改了錄製點要玩真人CS，我就想到我有門路買蛇了，問了問，人家說沒問題，我就去放了。”
    “誰讓你去放蛇的？”
    “我哪知道，這話轉了一層又一層，我朋友也不知道上哪知道的消息，反正最後報酬到我手裏，除開買蛇的錢，大概十萬左右吧，我一年也就掙這麽多，問那麽清楚幹啥。”
    “那麻煩你提供一下你朋友的聯係方式吧，不管是電話還是v信，都可以。如果你不願意提供，我們也有權限調查你的手機記錄。”
    “查？咋查啊，他聯係我的時候是用的國外虛擬號，還開了變聲器，說怕出問題，我都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朋友，因為我以前在外麵混過，認識的人太多了。總之最後收錢的時候都跟做賊一樣，給的虛擬幣讓我自己去找人兌，那家夥防得可死了！你們要是不信，拿我手機查就是了，真的，阿sir，我真沒說謊！”
    “你有沒有說謊我們會去確認判斷。現在，下一個，對於讓你放蛇的嘉賓，你有沒有猜測？或者直播期間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感覺有問題的？”
    “我都說了我不知……”
    “你考慮清楚啊，昨天嘉賓們在山上先是遇到蛇，後來又碰上了兩名A級通緝犯，你本身在節目組裏工作，應該看到了抓捕之前的全過程，更應該知道昨天有四個人受傷了。即便蛇沒有毒，但你放蛇這件事間接導致了一係列後續事故，如果真的追究起來，你已經危害到了公共安全。現在提供線索，說不定還能戴罪立功。”
    “那你要這麽說的話……反正我覺著就倆人。”
    “你說。”
    “那不很明顯嗎，就一個韓非，一個任拓啊！”
    “為什麽這麽認為？”
    “你想想看，那個人說想英雄救美，肯定是個男的。昨天在節目裏，韓非就救了祁清漪，然後任拓呢看起來對蛇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非常淡定，還能辨認蛇傷，其餘倆男的又慫又軟，那姓鍾的還是個同x戀，你要說是鍾嘯雲和陸思源幹的，我反正沒法信。”
    “那麽韓非和任拓二選一，你認為誰的可能性更大？”
    “任拓吧……韓非不是出了名的摳門嗎，來錄節目都打車來的，窮鬼一個，哪舍得花那麽多錢搞節目效果立人設。哪怕是為了抱上祁清漪這種白富美，我也覺著不大可能，主要我以前聽人說過，好幾個大佬都想過潛韓非，結果他居然為了尊嚴連錢都不要！這種沒有格局的傻逼，多半舍不得。”
    …………
    另一個房間裏。
    韓非揣手在屏幕旁邊，看得滿臉黑線，不知道現在自己該高興還是該發火。
    “我真是謝謝他替我洗白啊。”
    他把後槽牙磨得咯吱作響。
    韓非這輩子都沒想過，當自己也有嫌疑的時候，被洗清嫌疑的原因居然這麽荒謬。
    哪怕是關係這麽親近的後生晚輩，遇上這種被欺負的事，如果換個時間那祝成標和秦凱可能會火冒三丈，但是放在這會兒，還真是有點好笑。
    祝成標咳嗽兩下，努力憋住笑意，對韓非說：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我們還不知道你這個情況嗎？說了信任你，肯定就不會懷疑。”
    這小房間裏的人又減少了，隻留下了祝成標、馮常平、秦凱和韓非四個人。
    畢竟是訊問，本身在這地方錄口供就已經很破格了，再讓孟雲達那三個人旁觀的話就更不對勁。
    秦凱認真聽著審訊，盯著裏麵的場景看了半天，眉頭一擰，說：
    “我覺得這人沒說實話，或者，他沒說全。”
    “既然他敢說我們查不到，那用虛擬號給他打電話通知，這事兒多半是真的，查也查不出具體的東西。但是一個自稱是朋友的人，開著變聲器用著虛擬號讓他辦事，不論許諾多少錢，正常人也不會立馬就信了吧？”
    “這裏麵有問題，袁光旭絕對知道給他打電話的人是誰，但他不能說，或者，不敢說。”
    祝成標的眼神也沉了幾分。
    他盯著屏幕畫麵，淡淡道：
    “那你覺得，他猜測背後花錢的人是任拓，這個可信嗎？”
    馮常平插嘴說：
    “我看過袁光旭的資料，這人成年之前進過好幾次少管所，都是暴力事件，成年了之後就不敢搞了，估計是怕真的蹲幾年號子，後麵到處打工幹活，跑過外賣送過快遞當過一陣子群演，在當群演的過程中接觸到了明星，跟著當了幾年助理，大概是靠著人脈混進了川南台裏。”
    “從他剛才的表現，結合這資料履曆看，這人肯定不算是個好東西，但他有賊心沒賊膽，隻敢仗著未成年保護法搞事，成年就不敢了。本來還藏著掖著不肯說，一嚇唬就全給抖了，任拓那個，其實說得也沒毛病，邏輯是通的。”
    “任拓喜歡聶文瑾，就算拋開孤兒院那一茬，在山洞裏也幾乎是明牌表白，觀眾看得出來，袁光旭也看得出來。他想英雄救美，以新身份獲得聶文瑾的關注和好感，這沒什麽問題。”
    韓非動了動眉毛，沒有參與討論。
    因為他耳邊傳來了新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任務：查明任拓的犯罪行為，將其繩之以法完成進度20%！】
    【發放獎勵：地球世界爆款劇本*1，請查收！】
    韓非沒有立即去查看獎勵了什麽東西。
    他皺起眉頭。
    祝局之前跟聶文瑾談完之後就跟他說過了，任拓親口向聶文瑾承認過，他的爺爺奶奶都是被他設計放火燒死的，這絕對算是犯罪行為的一部分，但是係統當時並沒有判定，更沒有發放獎勵。
    這大概有兩個原因——
    首先，任拓那時候還小，就算當時被抓，也不可能被判。
    其次，他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法定最高刑為無期徒刑、死刑的案子裏，追訴時效期限為二十年，過了時間不能追溯。
    不管是從作案時的年齡，還是從追訴期，任拓都是一個已經完美脫罪的罪犯，更何況那麽多年前的案子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和證據給他定罪。這也是為什麽，聶文瑾說出這個案子之後，祝局和韓非都沒有再嚐試追問更多，因為從辦案角度來看毫無意義。
    但現在，當袁光旭猜測是任拓在背後指使他放蛇時，這個人工智障係統被觸發了，還給了一個不小的獎勵……
    這說明放蛇這件事，的的確確就是任拓指使，並且很可能有一些連鎖反應，牽扯到更多的內容，否則係統不會那麽明確表示進度推動了20%。
    地球爆款劇本多是多，可放在整個娛樂圈裏，影、視方麵每年各自也就三兩部，大部分都是撲街的賠錢貨，不出意外的話，能被稱為爆款的，韓非要麽看過要麽至少聽說過。一個質量上乘，且有先例在前有畫麵可以參考的劇本，賠錢是幾乎不可能的事，除非自己作死。
    這是純純送錢來的啊！
    韓非眉梢微動，心裏默念查收獎勵，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寶箱被打開的畫麵。
    裏麵蹦出來了三個卷軸，並排擺著，頭上還寫著各自的署名。
    【請宿主根據需求與偏好，在下列三個劇本中選擇一個劇本：】
    【一、《沉默的真相》】
    【二、《隱秘的角落》】
    【三、《無證之罪》】
    【請注意，一旦選擇即發放劇本完整內容與人物小傳，無法更改選項，請宿主慎重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