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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金祥帶隊回到海鹽的動作雷厲風行。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章陽煦等人雷厲風行,除了專業的審計團隊,作為俞興的秘書,章陽煦平時也留了不少人的電話,這會就難得的派上用場。
    按照俞興在晚上接到的母親電話,那就是,“你舅那個水果店出事了,說是一夥人過來把家都抄了!”
    楚奇英在電話裏的語氣略微焦急,她從傍晚陸續接到電話,但雜七雜八的敘述和哭訴讓整個人都很懵。
    “喔,沒事,媽,我讓人去清清帳。”俞興笑道,“我舅那也不是水果店,是正經公司,資方對他們的運作不滿意,覺得采購方麵存在一些問題。”
    楚奇英驚訝的問道:“不就你們給投資的嗎?”
    俞興承認道:“是啊,也可以說,我這邊不滿意,我覺得說‘資方’更正式一些。”
    “你……”楚奇英聽著兒子的調侃之意,又覺得這個事還挺嚴重,“到底會有多大問題?這都是親戚。”
    俞興歎了口氣:“媽,你看,這種事就是容易牽扯不清,親戚一起做生意,到底是把公司做大,還是往自己口袋裏撈錢,這個叔,那個哥,還有侄女外甥的,我也是這邊忙,我舅做這一攤子還是有點吃力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多大問題還得看看完賬才知道,但查都查了,怎麽也得把人弄進去蹲幾天,這樣容易讓大家都能清醒清醒。”
    楚奇英聽到這話,欲言又止。
    片刻之後,她還是歎道:“好吧,就是容易不好聽。”
    楚奇英是知道親戚之間都能有什麽嘴,這麽一弄,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說呢,但她左想右想,好不容易真有點把水果連鎖公司做起來的意思,一時痛好過一世痛。
    俞興很淡定的說道:“人的嘴是最會變的,這一會不好聽,下一會又能好聽,事情攤開說,誰對誰錯就一眼的事,頂多說我不近人情唄。”
    “行吧,那就聽資方的。”楚奇英感受到兒子的態度,心裏反而莫名安慰了不少。
    親情之風吹不動資方的耳朵,審計之事也就按部就班的進行,再加上還有章陽煦帶著人從旁嚇唬,本身沒那麽複雜的事也就迅速厘清。
    采購這種部門……對一個人好,可以送去采購,對一個人壞,也可以把他送去采購。
    俞興在12月3日見到從海鹽返回的秘書,瞧見了這一次動作的簡略報告,也看到了上麵不少熟悉的名字。
    他看了兩遍之後問道:“怎麽樣?有沒有罵我的?”
    章陽煦搖搖頭:“俞總,沒有。”
    他略一猶豫:“都是罵,嗯,罵你舅的。”
    俞興哈哈一笑,又問道:“那我舅怎麽說?”
    “他說,有問題的都辭掉,沒問題的換崗位,然後重新招人。”章陽煦說道,“退贓退款的可以和解,不然就移交法辦。”
    俞興有點意外:“他這倒是挺果決。”
    章陽煦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楚總問我了,然後,他自己也覺得形勢到這個份上了,這次再不黑著臉,下回可能就是公司倒閉了。”
    親戚之間本就不好處理,趁著事情明確把規矩彰顯出來,不然,這次囫圇過去,以後隻會更狠。
    俞興微微點頭,涉及的資金上了百萬,但分到具體的人身上,也就這麽處置了。
    他思考幾秒鍾後說道:“還是得幫我舅一把,隻用嘴說話不太行,就讓我這位拿了最多錢的遠房表哥進去冷靜幾天吧。”
    章陽煦沒有發表意見,也不願意多攙和老板和親戚之間的事情,隻要把意思執行好就行。
    他見俞總沒有別的吩咐,轉身離開辦公室去打電話,按照生活裏的司法實踐,這種事如果積極退贓退款,也是能免除刑罰的。
    又過兩天,楚金祥再次來到臨港,相較於之前,他這回就顯得灰頭土臉。
    俞興沒聊幾句就又收到長輩的求情電話。
    他一邊放了外音,一邊為難的說道:“哎喲,我舅非要堅持這麽辦,我勸他愣是勸不動,我說不就這麽點錢嘛,我幫忙填了,我舅非說不是錢的事,我和他吵了一架都不行!”
    楚金祥聽著這樣的顛倒黑白,捂了捂臉,脊梁骨確實被戳得生疼。
    他等到外甥掛掉電話,難受的歎氣道:“我這二姨就差站在我家門口罵我了。”
    “小舅,你有理,你怕啥?”俞興笑道,“她非要胡攪蠻纏,你就……”
    他想說罵回去,但轉念一想,按照小舅的性格也不現實,隻好說道:“她要不和你講理,你就和她講法,就這麽簡單。”
    楚金祥苦笑一聲:“既然這麽簡單,那你怎麽不出麵?”
    俞興很自然的說道:“我不想被親戚罵啊。”
    楚金祥:“……”
    他點了一支煙,覺悟也上來了:“總歸有人要被罵,還是我來吧,罵也罵了,那就把新的規矩徹底立起來。”
    俞興露出笑容,這就對了。
    “你媽跟我說,她帶完這一屆學生就要離開學校了。”楚金祥邊抽煙,邊說道,“我覺得這是好事,你天天那麽忙,不回海鹽見不到人,回去吧又確實耽誤事,她從學校提前退了,也享享清福。”
    俞興“嗯”了一聲,這幾天的聲音有點多,大概也促成了母親原本猶豫的想法。
    他說道:“海鹽其實挺好的,從臨港到海鹽又近,想回去就能隨時回去,這一次嘛,吃一塹長一智,楚總,加油。”
    楚金祥聽著外甥這麽稱呼自己就有些好笑,但轉眼瞧見拿著文件的章陽煦匆匆走進來便又立即意識到,興興現在的很多時間都是“俞總”的身份。
    他默默把煙頭撚滅,忽然注意到俞興凝重的神色,忍不住問了句:“怎麽了?”
    俞興沒有立即回答,點開電腦之後才說道:“上麵出了一個新規,嗯,一個爆了很多倉的新規。”
    12月5日,華夏發布通知,明確禁止金融機構參與BTC的交易,受此影響,幣價直接從1147美元的高位暴跌,跌幅跌到劉建凱這個意圖進軍交易平台的人臉色蒼白。
    “你還幹嗎?”俞興見到了倉惶而來的劉建凱,“不行別幹了,我這邊又不會虧待你。”
    劉建凱艱難的說道:“俞總,幹,隻要幹不死,我就往死裏幹!”
    三秒鍾之後,他捂著頭尋求幫助:“俞總,你能先借我筆錢不,家裏的錢沒法動,我……爆倉了。”
    俞興:“……”
    以割明誌,欲成劉割,先被人割。
    但他還是忍不住點評道:“劉割,你太狼狽了,好像一條狗啊。”
    劉建凱絲毫不生氣,覺得這是極其客觀的評價。
    他默然數秒:“俞總,好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