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猴哥要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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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僧遙遙守著行李,望天祈福。
    烈焰滔天,枯鬆澗外,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吞沒了整個山穀。
    三昧火油本是那妖王最後的絕招,卻在孫悟空的金箍棒下炸裂開來,化作漫天火雨,熏得天地失色。
    猴王身形如電,硬生生從火海中殺出重圍,落地時卻已兩眼漆黑,世界隻剩無盡的黑暗。
    “該死的妖孽!老孫的眼睛……眼睛怎麽了?”
    孫悟空捂著臉,踉蹡著跪倒在地,火毒如萬蟻噬心,順著經脈直鑽腦髓。
    他那雙火眼金睛,本是天生異稟,能辨真偽、破幻術,此刻卻被煙熏火毒徹底封住,眼前一片虛空。
    取經團隊的脊梁骨,就這麽在這一瞬折了半邊。
    雲端之上,觀音菩薩的白衣如雪,柳葉眉微蹙。
    她本在南海普陀巡遊,忽感西行路上殺機四起,急忙趕來。
    淨瓶懸於掌心,楊柳枝輕揮,頓時一道清泉自瓶中傾瀉,澆滅了餘焰。
    菩薩俯身扶起孫悟空,玉指點在其眉心,探查內裏,卻臉色陡變。
    “悟空,莫慌。
    為師尊來了。”
    觀音聲音柔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她取出淨瓶,仔細端詳,那本該晶瑩剔透的瓶身,竟隱隱有絲縷黑氣纏繞。
    “這……淨瓶何時被人動了手腳?三昧火油本無此毒性,定是有人在瓶中下了暗算。”
    孫悟空聞言,氣得牙根癢癢:“菩薩!是那妖王使的詐?老孫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他掙紮著想爬起,卻眼前一黑,又摔了個跟頭。
    觀音歎息一聲,將他攬入袖中,化作一道金光,直奔枯鬆澗而去。
    澗中,唐僧師徒三人早已亂作一團。
    豬八戒扛著行李,哼哼唧唧:“師父,猴哥呢?那火燒得天都紅了,不會出事吧?”
    沙僧表麵上抹著眼淚,口中念叨著“師兄啊,你可別丟下我們”,心裏卻暗自竊喜:西遊之路本就九死一生,若孫悟空瞎了眼,這取經怕是要緩上幾年,他沙和尚的苦日子,總算能喘口氣了。
    觀音現身,將孫悟空輕輕放下。
    唐僧忙上前叩頭:“菩薩慈悲,救我大徒兒一命!”
    菩薩點頭,取出楊柳枝,在悟空眼中輕點。
    清涼之氣入體,猴王痛呼一聲,勉強睜開一絲縫隙,卻隻見模糊黑影。
    “火毒入髓,需三光神水十滴方能根除。”
    觀音喃喃自語,淨瓶中僅餘四滴,晶瑩如露珠,散發淡淡仙光。
    “一年煉製不過兩滴,若等我親手煉製,取經之路恐要延後三年。”
    三年?孫悟空聞言,胸中怒火再燃:“菩薩!老孫可等不得!那西方極樂地,就在眼前,怎能為區區火毒耽擱?”
    他錘地咆哮,聲音如雷,震得澗中枯鬆簌簌落葉。
    觀音心知此事關乎西遊大業,佛門聲望不容有失,當即決斷:“悟空稍安,我去借來神水,定不負你。”
    菩薩袖袍一揮,四滴神水化作細流,注入悟空雙目。
    猴王頓感清涼,疼痛稍緩,眼前雖仍模糊,卻能辨出人影輪廓。
    “多謝菩薩……但老孫這眼睛,啥時候能重見天日?”
    孫悟空咬牙切齒,拳頭捏得咯咯響。
    觀音未答,轉身化虹而去,直奔天庭淩霄寶殿。
    王母娘娘正端坐瑤池,蟠桃樹新枝初展,那場天蓬元帥鬧宴的舊事雖已平息,重建樹園卻耗費了她大半家底。
    三光神水,本是瑤池至寶,一滴可生死人肉白骨,如今瓶中空空如也。
    “王母娘娘,貧僧有禮。”
    觀音現身,合十行禮,直入主題:“西行路上,悟空中毒失明,需三光神水十滴解之。
    菩薩鬥膽,求借一用,日後必雙倍奉還。”
    王母聞言,鳳目微眯,歎道:“菩薩慈悲,本宮豈不知西遊大業關乎天道?奈何蟠桃樹焚毀後,神水全數用於澆灌,方有今日複蘇之象。
    瑤池一滴不剩,實在愛莫能助。”
    她頓了頓,玉指輕點虛空,浮現一幅五莊觀地圖:“然,世間神水不止瑤池一源。
    鎮元子地仙之祖,人參果樹下有三光泉,可年產十二滴。
    你不妨一試。”
    觀音謝過王母,辭別天庭,徑直降臨五莊觀。
    觀外古木參天,果香隱隱。
    鎮元子白須飄飄,端坐堂中,手持一卷道書,正是那與佛門素來不睦的先天真人。
    他抬眼見觀音來訪,冷哼一聲:“菩薩駕臨五莊,何事?”
    “鎮元子道兄,貧僧有難言之隱。”
    觀音開門見山,將孫悟空中毒之事道出,又許諾:“若借神水六滴,貧僧願雙倍乃至三倍奉還,並以佛門大願立誓,永不食言。”
    鎮元子聞言,撫須大笑,笑聲中帶著三分嘲諷:“菩薩,你佛門西遊,關我地仙何事?當年截教一役,你等昆侖門人坐視不理,如今倒想起借我三光泉?哼,門兒都沒有!”
    他袖袍一揮,觀門緊閉,果香頓消:“速速離去,莫擾我清修。”
    觀音心頭一沉,知鎮元子心結深重,當年封神之戰,地仙脈與佛道皆有糾葛,此番借水,無異於揭舊疤。
    她不願多糾纏,拱手告退,化光而去。
    無奈之下,菩薩憶起昔日師尊,徑直飛往昆侖玉虛宮。
    元始天尊端坐雲床,十二金仙分列兩旁,宮中仙氣繚繞。
    觀音跪地叩首:“師尊,弟子有罪,求借三光神水一用,西遊大業……”
    話未說完,元始天尊玉如意一敲,雷霆之聲炸響:“大膽!當年你投佛門,背棄玉虛,已非我門人。
    今又來求助,莫非要我昆侖卷入佛道之爭?”
    他目光如炬,帶著師徒舊情,卻更多是失望與怒火:“滾!再不走,休怪為師無情。”
    一道金光如鞭,抽在觀音肩頭,菩薩悶哼一聲,鮮血滲出白衣。
    她強忍痛楚,叩頭退下,心知師尊已徹底劃清界限。
    西遊之路,本就危機四伏,如今連昔日師門亦拒之門外,菩薩心如刀絞。
    返回枯鬆澗時,天已黃昏。
    孫悟空倚著石壁,耳聽風聲,急得如熱鍋螞蟻。
    觀音現身,臉色蒼白,唐僧忙迎上前:“菩薩,如何?”
    “貧僧無能,神水難借。”
    觀音低聲道出原委,又取出楊柳枝,為悟空續上清氣:“隻能等我一年煉製兩滴,三年方能湊齊。
    悟空,忍耐一時,西遊不滅。”
    孫悟空聞言,雙眼雖盲,心卻如火焚:“三年?菩薩,你當老孫是泥捏的?那西方佛土,就差一步之遙,怎能為這狗屁火毒等上三年!”
    他猛地站起,金箍棒一揮,砸得山石粉碎,吼聲震天:“佛門大業?哼,老孫看這大業,早晚成笑話!若不還我眼睛,老孫這就回花果山,再不取什麽狗屁經!”
    唐僧聞言,忙勸:“悟空,休得無禮。
    菩薩一片苦心……”
    豬八戒也湊熱鬧:“猴哥,三年就三年,哥幾個歇歇腳也不賴。”
    唯有沙僧低頭不語,嘴角卻微微上揚:三年啊,這西遊的刀山火海,總算能緩一緩了。
    他表麵抹淚:“師兄莫氣,沙僧願為你分憂。”
    心裏卻想:分憂?老沙巴不得這路走不完呢。
    觀音見狀,心知團隊已生裂痕,暗歎佛門棋局,又添一變。
    她盤坐蒲團,默念往生咒,試圖穩住人心。
    夜色漸深,枯鬆澗中,一時隻聞猴王的低吼與風過鬆濤。
    與此同時,遠在人族祖地,九重天外,一道隱秘黑影悄然降臨。
    那是薑妄,昔日西遊暗流中的關鍵人物,本該在海底一戰中詐死脫身,如今卻仗著一枚三皇令,潛入這人族禁地。
    祖地乃人族起源,混沌初開時,三皇親手鑄就,鴻蒙紫氣便藏於此,由通天教主鎮守。
    薑妄一襲黑袍,麵容蒼白,卻眼神如淵,手中三皇令金光隱現。
    “來者何人?”
    祖地入口,霧氣繚繞,三道身影現身,正是伏羲、燧人氏、神農。
    三皇威嚴不減當年,伏羲手持八卦圖,燧人氏掌中火光跳躍,神農則拄著藥杖,目光如炬。
    薑妄拱手,取出三皇令:“三位皇者,薑妄有禮。
    此令乃昔日人皇所賜,求入祖地一見通天教主。”
    三皇對視一眼,伏羲點頭:“三皇令現,祖地自開。
    道友請進。”
    他們引薑妄深入,穿過層層混沌屏障,來到一處紫氣繚繞的洞府。
    通天教主身影模糊,盤坐虛空,周身劍氣縱橫,卻未現身。
    三皇拱手:“教主,薑妄求見。”
    薑妄直入主題:“教主在上,薑妄此來,為求一縷鴻蒙紫氣。
    非為私欲,乃為煉丹大業。”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皇:“三位皇者亦知,我持三光神水,本欲借西遊之力攪局。
    然天道無情,需此紫氣煉製混元丹,方能直證混元大道。”
    三皇聞言,臉色齊變。
    燧人氏火眸一閃:“鴻蒙紫氣?道友,此氣乃天道本源,取之證道,便成天道傀儡,永失自由。
    當年截教諸仙,多以此氣為餌,你何苦?”
    神農拄杖上前,聲音低沉:“人族祖地,紫氣藏匿千年,非為煉丹,乃為護道。
    你這混元丹……莫非真能避開天道枷鎖?”
    伏羲八卦圖微轉,推演天機:“薑妄,你詐死避禍,潛入此處,圖謀不小。
    若為混元丹,此丹傳聞可直入聖境,無需天道許可。
    三皇雖喜人族後輩有誌,卻恐你此舉,引來佛道天庭圍剿。”
    薑妄微微一笑,取出袖中一枚玉瓶,三光神水在瓶中蕩漾,映出紫氣光華:“三位皇者,薑妄豈不知險?但西遊大業,已成佛道棋局,我不過一枚閑子。
    鴻蒙紫氣入丹,可化天道為己用,煉成混元丹,非傀儡,乃真聖。
    求三位成全,引見教主。”
    三皇聞言,震驚不已。
    燧人氏喃喃:“混元丹……直證成聖?天道之下,竟有此法?”
    神農藥杖一頓,眼中閃過精光:“人族若得此丹,或可重振祖地榮光。”
    伏羲點頭,八卦圖中紫氣湧動:“既如此,三皇願助一臂。
    教主,薑妄誠心,可否賜氣?”
    洞府中,劍氣一顫,通天教主聲音如洪鍾:“薑妄,你心機深沉,借三皇令入我地界,求紫氣煉丹。
    哼,截教雖敗,餘威猶在。
    此氣本為截教後人護道,你若煉成混元丹,須助人族一臂,攪亂西遊棋局,方可取之。”
    薑妄叩首:“教主明鑒,薑妄謹遵。”
    一道紫氣自虛空落下,如龍入海,鑽入他掌心玉瓶。
    三皇見狀,長舒一氣,卻又憂心忡忡:此舉一出,佛道天庭,必將風雲再起。
    祖地深處,紫氣翻騰,薑妄收起瓶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西遊之路,危機四伏,他這閑子,已悄然落子,三年後,取經團隊或將麵臨更大風暴。
    枯鬆澗中,孫悟空倚石而坐,黑暗中回蕩著他的低喃:“三年……老孫等得起,但佛門,你們欠我的,總要還!”
    月光灑下,澗水潺潺,取經路上的裂痕,就此悄然擴大。
    孫悟空失明後的痛楚,並非一朝一夕。
    那火毒如附骨之疽,每到子夜,便如萬針刺目,逼得他滿地打滾。
    初時,他還強撐著練筋鬥雲,試圖憑感應辨路,誰知一躍之下,撞上山壁,鮮血淋漓。
    豬八戒見狀,樂得直拍大腿:“猴哥,你這火眼金睛,平日裏牛氣哄哄,如今倒成瞎猴子了。
    來來,八戒背你走路!”
    悟空聞言,氣不打一處來,一棒子掃過去,八戒抱頭鼠竄:“哎喲,師父救命!猴哥要殺人啦!”
    唐僧則每日誦經祈福,額上香灰未褪,口中念著“阿彌陀佛”,心裏卻七上八下:大徒兒若不愈,西遊何日能成?沙僧表麵上煮粥熬藥,添柴撥火,實則心猿意馬,暗想:師兄瞎了眼,妖魔來襲時,總輪不到老沙衝鋒陷陣了。
    這三年,興許能多撈幾壇酒喝。
    他偶爾偷瞄孫悟空,那猴子雖盲,卻耳聰目明,一絲異樣便能察覺,沙僧隻得賠笑:“師兄,粥好了,來,張嘴。”
    觀音離去後,菩薩一路疾行,天庭瑤池,王母的歎息猶在耳畔。
    那蟠桃樹重建,本是天庭顏麵,耗盡神水也在情理之中。
    王母贈地圖時,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佛門西遊,終究需借他人力,這鎮元子,怕是塊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