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涉險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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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熙從容地站了起來,環顧了一下。袁紹的臉就像是撲克牌上的紅桃K,而袁譚和袁尚像是J,而其他的蝦兵蟹將也都一個個都繃著臉,紛紛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踏踏踏,他走下了軟席,來到了冰冷的地上,朝著主座頓了頓首。

    還沒等開口,袁尚就搶著道:“二哥,你該不會抵賴吧?那天晚上值夜的士卒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可以上來對質。而城門開啟,也有周邊路人看到,什麽時辰什麽時刻都清清楚楚記錄在冊。”

    “你這是什麽意思?”

    袁尚被他冷冷瞥了一眼,稍稍一頓,隨後皮笑肉不笑道:“我隻是提醒你罷了,沒別的意思。二哥,你也別怪做弟弟的無情,隻是茲事體大,不敢不秉公處理啊。”

    說完,他露出了一個狡黠的表情,似乎很是得意。今日一役,自己大獲全勝,大哥因為貂蟬的事情,在父親眼裏一落千丈,二哥因為私開城門的事情,估計也要受罰,剩下最大的得益者不就是自己了嗎?等到發兵南下時,自己就是跟隨父親出征的不二人選。想到這裏,他再也抑製不住胸中的得意,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袁熙冷冷道:“此事不是審配大人負責的麽,與你有什麽相幹?”

    袁尚頓時啞口無言,一得意,居然將這一茬給忘了,在袁紹眼裏,他和審配是沒有任何關係的,要是讓人知道自己結黨營私,那就糟糕了。想到這兒,他額上汗珠密布,連忙解釋道:“不相幹,當然不相幹。整件事情我隻是旁觀而已,隻是我看不過去,提點一下二哥而已。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坦白承認了,父親寬仁,必能從輕發落。”

    袁紹沉聲道:“顯奕,有沒有這件事情?”

    袁熙道:“有!”

    雖然早有此預料,但聽見自己二哥輕鬆坦白地承認了,袁尚還是心頭一陣歡喜,但他不敢笑出來,隻是故作惋惜道:“二哥……唉……你真是辜負了父親的一片期望?”

    袁熙心中罵道:“袁紹對我有個屁的期望……”

    對麵的袁譚心情複雜地看著兩個弟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初時被袁熙擺了一道,他是有些生氣的,眼見袁熙倒黴,他也樂得開心,但此時眼見三弟袁尚成了最後的勝利者,他才隱隱有了些不安。自己最大的對手,從始至終都是老三啊。其實老二說得對,隻有聯合起來才能對付老三。

    袁紹向前探出身子,重重喝道:“說,為何要私開城門?”

    袁熙道:“沒什麽,隻是為了出城去看看月亮。”

    袁紹道:“荒唐!難道城裏看到的月亮不一樣嗎?”

    袁熙道:“略有不同。”

    袁尚見他想要岔開話題,插嘴道:“二哥,這就是你不對了,不管什麽原因,錯了就是錯了,就不要再找借口了。”

    袁熙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輕鬆就出了城,我給了守門的士卒每人二十錢,他們就給我開了城門……”

    “二十錢?”

    袁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二十錢!”袁紹虎目怒睜,冷哼一聲:“我頒發的命令難道就隻值二十錢?誰這麽大膽,光憑二十錢就給開了城門?”

    下麵又嗡嗡嗡響起了討論的聲音。

    袁尚一聽不對勁,本來大家都是在口口聲聲討伐袁熙擅自出城的事情,怎麽突然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二十錢上麵去了?其實很簡單,二十錢實在太少了,實在太過於顯眼了,連口口聲聲在討伐袁熙的人都覺得看不下去,這看門的守衛也太容易收買了吧。

    袁尚人比較機靈,一下子就聽出了不對,連忙道:“二哥你撒謊,守門的士卒一個月的餉錢就足足五百錢,怎麽會貪你區區二十?必定是你用你袁府二公子的身份,硬是壓迫他們的,是不是?”

    袁熙道:“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何必大費周章呢?況且,這些人根本不認得我,怎麽知道我的身份呢?不然你可以讓他們進來,來指認一下,看他們能不能認出所謂的二公子來。”

    袁尚頓時語塞。當晚天黑,這些守門的士卒自然是看不清他,全憑審配介紹了,才知道二公子的身份。這時候再讓他們指認,確實是很難認出來。

    他還是不甘心,爭辯道:“當時天那麽黑,這些士卒自然是認不出你二公子了。但你不會自己用嘴說麽,他們一聽說你是袁二公子,再被你用身份一壓,也容不得這些士卒不開門了。是也不是?”

    袁熙笑著說道:“哦!你這麽說也是合情合理,也許隨便誰上去宣稱一下自己是二公子,他們就會乖乖開了門……這也說不準……”

    “這……”

    袁尚突然一陣頭疼,發覺自己又掉進了他的陷阱裏。這廝居然故意給自己挖坑,讓自己跳了進去。他連忙一抬頭,隻見自己二哥正對著自己似笑非笑,心中一驚。

    袁紹突然對審配道:“當日是誰值守的,查一下,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不用再向我請示。”

    審配連忙看了看袁尚,隻見袁尚正緊鎖眉頭苦苦思索,卻不知道該怎麽還擊。明明是自己一方處於攻勢,怎麽就會一繞一繞,把問題給繞偏了呢,明明在討論袁熙違反禁令的事情,怎麽最後責任就到守城門的官兵身上了?

    審配見袁尚不說話,隻好躬身應道:“喏。”

    袁熙道:“父親大人,殺了這個人,明天換了一撥人,還是老樣子,這又有什麽用呢?”

    袁紹道:“嗯,那你說有什麽法子呢?殺雞儆猴難道還不行?”

    袁熙道:“剛開始有前車之鑒,這些人還是會有些緊張的,但等到再度鬆懈下來,還是會繼續違反。人總是有僥幸心理,父親您又不可能天天去巡查……要罰,得罰上麵罰起,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審配大人的責任很大。若是審大人管得嚴厲些,就算我是二公子,就算我給他千金萬金,他也不會開門的。管得鬆了,二十錢估計還是我給多了。平日裏,也不知道這城門私下裏開了多少次了。”

    “啊?”審配身子一抖,差點就趴下了。這算是什麽事情,怎麽捅著捅著,把自己給捅進去了?

    袁尚也是慌了,連忙道:“父親大人,這事情和審配大人關係實在不大。說到底還是底下人的疏忽……”

    他也確實慌了,審配對於他的意義,就如同郭圖對於大哥袁譚的意義。他的人脈基本上都在鄴城文官之中,審配是唯一有兵權的心腹,若是審配因此被革職,那對於他來說,損失就太大了。這回還真是陰溝裏翻了船,怎麽會弄成這樣,到現在他還沒想清楚。

    但有一件事他很明確,一定要保住審配。為此,他朝著一邊呆坐著的逢紀使了個眼色。

    逢紀是機靈人,一接到信號,馬上就開口道:“主公,紀以為,切不可怪罪審正南。”

    袁紹正猶豫不決,便扭頭看向逢紀,看這位平素智計百出的謀士怎麽說。

    “啟稟主公,這城防營內,多是世襲官爵的驕兵,紀律不振,恐怕也是積弊了。審配兄公正無私,頗有古人之風,絕不可能縱容手下。隻是下麵人弄假,他也被蒙在鼓裏。竊以為,他雖然有過失,但不像二公子說的,是罪魁禍首。反而,能夠主動將事情抖出來,證明其問心無愧啊。”

    袁紹聽得連連點頭,道:“不錯,正南賢弟主動揭露事情,值得讚賞,總比藏著掖著強得多。至於顯奕,雖然是違反了禁令,但若是守門的士卒紀律嚴明,也不至於讓他得逞,錯不在顯奕。都請坐下吧……”

    袁熙鬆了口氣,默默走向自己的座位。

    袁尚看著袁熙就此免罪,咬牙切齒道:“父親,我還有一事要稟告……”

    “還有什麽事?”

    袁熙狠狠瞪了一眼這死基佬,還要咬著不放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