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天才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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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縣城外的一處山穀,穀外都是積雪,隻有此處露出了濕滑的地麵。寒風凜冽,但到了這裏,便吹不進去了。
呂範隨著姓樂的年輕人騎著馬一路來到這裏,天氣也黑了下來。他不由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天色已晚,恐有風雪。不如明日再談。”
年輕人道:“就在前方山穀,已經出來了,馬上就到,家父在穀中等待先生。”
呂範亮出腰間的佩劍,道:“恐怕今天不太方便。”
年輕人笑著舉起空蕩蕩的雙手,道:“先生必然是誤會了,在下絕對沒有加害先生的意思。再說了,先生身無分文,害了你性命,對我們有何好處?”
呂範道:“綁架勒索?”
年輕人道:“先生的親友都在南方,要是綁了你,恐怕你的隨從回立即卷款潛逃,巴不得先生陷在此處。”
呂範一想也是,於是催著馬繼續往前兩步,道:“若是一炷香時間還未能見到令尊,那到時候我便回去了。”
他剛說完,前方馬蹄聲動,來了兩騎,手上舉著火把,在暗色中尤為亮眼。
年輕人忙道:“來了。”
隻見馬上一人身體龐大,兩鬢華發,滿臉滄桑,然而一雙鷹目炯炯有神,朝著呂範掃了一眼,便讓他頓生激靈。
“這位便是呂範先生吧?”
“您是?”
“在下樂何當。”
“哦?聽說白馬公孫亡於易京,而後樂先生便失了蹤,卻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樂何當哈哈笑了起來,道:“呂先生真是博聞強記,幽州一隅之地,樂某這麽一個小人物,居然也知道。”
呂範道:“樂先生怎麽可能是個小人物?要是我早來兩年,和樂先生做生意,必不用受袁熙小兒之辱了。”
他料樂何當是公孫瓚的義兄弟,和袁氏一門都是仇家,便不介意發泄起對袁熙的牢騷話來。
樂何當淡然笑了笑,道:“呂先生不妨隨我來看看。”
幾人幾馬一起呼嘯而去,到了山穀穀口,樂何當用火把朝裏麵揮了揮,馬上裏麵便亮起了幾十點星火,照得穀中一下子敞亮起來。
呂範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隻見偌大的山穀中,竟然密密麻麻都是馬。什麽顏色的都有,一匹匹馬溫順地低著頭吃著地上的草料,對著周圍的火把視而不見。
“怎麽會有這麽多?”
樂何當指了指穀中馬匹,道:“呂先生,這是不是一筆大生意?”
呂範想起之前嘲諷年輕人樂其羊時所說的話,不由得滿麵通紅,豎起大拇指道:“樂何當果然名不虛傳,大手筆。”
別人直呼其名,樂何當卻不介意地笑了起來,道:“做生意,自然得做大生意。城中的那些人,錙銖必較,做得了什麽大生意?”
呂範聽他說起了生意,便問道:“隻是不知道樂先生想要一個什麽價格?”
多了一個門路,呂範自然精神大振,但若是樂何當的出價也很高,他也不會乖乖就範。
誰知樂何當伸出手來比了個數字,呂範在火光下看得真切,又驚又喜道:“當真?”
這個價可以說並不實惠,但比起現在城裏那夥人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猶在今日他在交易所中的開價。
“有多少貨?”
“兩千整。”
“可我還有一些同伴……”
“呂先生一走,他們自然也能買得到馬。”
“那刺史大人那邊?”
“稅你都不用交,豈不更好?”
呂範心頭砰砰直跳起來,這麽一來,自己省卻的金子確實不少。隻是做生意得做長線,人的眼光也得放遠。今年這一筆是做成了,那明年呢?袁熙看自己突然走了,明年怎麽會容許自己再來買馬?
樂何當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道:“呂先生替江東孫氏效力,買賣自然不會是一次。隻要呂先生願意多給我五百金,明年你再來此,我這邊便給你備著馬,保準比市麵上的價格都低。”
呂範心想:五百金雖然多,但相比買馬之資,實在算不了什麽。若是能夠得到樂何當這個穩定的賣主,以後可操作的空間都大了很多。
“隻不過……樂先生怎麽保證你明年還能在此營生?”
樂何當放聲大笑起來,樂其羊也笑了起來。
“這就要看運道了。”
呂範話一出嘴,也是暗罵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樂何當既然有門路在袁熙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麽多馬,自然有能力繼續做買賣。更重要的是,自己和樂何當做買賣,等於給袁熙安插了一個釘子,資助了袁氏的仇敵,對於江東孫氏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成交!”
“哈哈哈……”
穀中每個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第二天,溫謙起床之時,覺得自己眼皮子跳得厲害。早上跟著風莊主等人便一起到了交易所。
交易所內早就人頭攢動,袁熙端坐主位,而買家眾人也已經到了,隻是缺了昨天帶頭的呂範。
袁熙見賣方也到了,便諄諄囑咐起來:“今天已經是第四日了,若還不能達成交易,這事情可就麻煩了。到時候買賣告吹,就是雙輸。既然昨天也降稅了,大家可以試著各讓一步,現在一些小筆的交易上達成一致,大宗的可以再談。”
他嘮嘮叨叨地說了一通,但是買賣雙方都有些心不在焉。
風莊主還是從懷中取出昨天商議的金額,正要呈上去。
但買家一方卻有些亂糟糟的,有人便道:“這呂先生一夜未歸,不知道去了哪裏。”
還有人道:“我倒是看到清晨的時候,他家的隨從趕著馬車走了。”
“你不早說?”先前那人突然叫起來。
“我以為是其他人,便沒有驚動大家。況且他調動車隊,我哪敢隨便說話。”
袁熙道:“大家不用著急,便等一等。我讓人查查今日城門出入記錄,便知道了。”
突然有人跑了進來,大聲道:“呂範先生走了,留下書信一封。”
周圍便吵吵嚷嚷起來,有人擠了過去,去拿書信看,有人則議論起來。風莊主則篤定地拿著手上寫著價格的布帛。溫謙則眼皮子跳得更加厲害起來,忍不住揉了揉眼。
聲音陡然提高,嗡嗡地將人的耳膜差點震裂了,隨後便一齊降落下來,反差明顯讓人覺得不舒服。
“什麽?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