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消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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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曹操雖然引著敗兵回到平原城,但終究是有驚無險。這一次夜襲還不如之前攻城一天的損失,隻是由於對方殺得堅決,又來得突然,差點危及到主帥性命,這才顯得有威脅。除此以外,七天連續攻城被中止,這也使得之前的努力化為烏有。

    回到平原之後,不少散開的部隊也紛紛歸隊,曹軍的眾將吵吵嚷嚷,紛紛要求重新殺回去,除了這口氣。

    袁熙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個軟柿子,袁紹袁尚袁譚紛紛敗在曹軍手下,這個袁熙又怎能掀起什麽風浪?但沒想到,這次南皮之戰,堂堂正正,既沒有出奇,又不用巧計,就這麽碾壓過去,還讓他死死地頂住了。最後那一下夜襲,說實話,就算沒有,曹軍這麽打下去,還得撤退,隻不過沒有那麽狼狽就是了。

    曹操連夜召集了還在鄴城的眾多謀士過來,大家集思廣益,看看如何攻克南皮。

    有的說袁熙也是強弩之末,繼續調集軍隊攻城,肯定能輕易拿下來。

    有的說不如繞開南皮,從信都北上取易京,斷了袁熙的後路。

    還有的說,幹脆勸降對方。

    “勸降?”曹操不置一詞,要是前幾天攻城正疾的時候,倒還可以說說,現在敗得那麽慘,誰還能接受勸降?況且,之前袁熙可是派人反過來勸降他們,讓他們交出鄴城。當時還覺得是狂妄,但現在想來,恐怕是有意為之,故意激怒他們。

    正當爭執不下時,袁熙的使者又送來了一封信。

    曹操以為是奚落他的書信,便轉交給一眾謀士去看。但沒想到離得最近的程昱看過,突然喊道:“主公,是好事啊。”

    曹操轉過頭去,隻聽這位屬下道:“袁熙求和!”

    “求和?”曹操有些意想不到了,當時攻城戰那麽慘烈的時候不求和,這個時候求什麽和啊?

    程昱道:“信上說,南皮可以讓出來,但要將袁氏的家眷包括甄氏送回去,然後冊封他為幽州王,永遠鎮守北方。”

    裂土封王?曹操的眉毛一抖,喃喃道:“他這是獅子大開口。”

    就算是劉姓宗室,要占據整個幽州封王,都是天方夜譚。何況隻是袁熙這麽一個諸侯之子,官職最多是幽州刺史,和王那要差很遠。

    程昱道:“他信中倒是說了理由,幽州北疆之地,外胡橫行,他願意替國守土,驅逐胡虜。”

    曹操冷哼道:“這是場麵話,沒有他,我也能派人鎮守一方。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守在幽州,時時刻刻懸在我們頭上,到時候趁我們南下,捅我們一刀,誰受得了?”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袁紹和袁譚都死在他的手上,以袁熙的身份,難道父兄之仇不報了?

    眾謀士紛紛道:“正是,正是。”

    於是大家都將袁熙的求和信放下,繼續研究起對策來。

    過了幾天,一輛馬車停在平原城下,車上下來了一個披著錦帽貂裘的瘦弱青年。他望著城外的皚皚白雪,怔怔出神。

    不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七八騎過處,一片白色雪粉飛揚。隻見曹操領著許褚還有一眾衛士在附近下馬,當頭便道:“奉孝,你終於來了。”

    這位青年便是郭嘉,三十剛剛出頭,卻深得曹操器重。

    郭嘉拱手道:“小子怎勞主公出城迎接?”

    曹操一把拉著他的手,道:“要不是戰事吃緊,我真不想讓你在病中奔波。”

    郭嘉道:“區區病體,還是以戰事為重。南皮的情況怎麽樣?”

    曹操道:“不太理想,我們上車說,不要著了涼。”

    兩人上了車,那馬車是特製的,很是寬敞,四周都鋪上了毛皮,坐得柔軟,還有一個小炭盆在發出熱氣,這讓車上很是溫暖。

    曹操和郭嘉一起坐了進去,搓了搓手,道:“奉孝身體如何?”

    郭嘉道:“些許小疾,讓主公見笑了。其實即便隨軍出征,倒也沒有大礙。”

    曹操道:“還是謹慎為上。南皮大敗了……”

    郭嘉一愣,隨手去身旁抓一個瓶子,晃了晃,卻是發現沒有了酒。

    曹操知道他嗜酒如命,便道:“到了平原城內,給你嚐嚐當地的佳釀。”

    郭嘉笑笑,便道:“大夫說,病中不宜飲酒。”隨後話鋒一轉道:“本聽說南皮戰事進展不順,卻沒料想如此緊迫。”

    曹操道:“都是我一時不慎,中了袁熙小兒的計謀。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找來的幫手,居然號稱是已經死去的呂布麾下大將高順。”

    郭嘉眉頭一皺,道:“這人不是死了嗎?”

    曹操道:“沒死,估計一早是躲了起來,現在為袁熙效力,隻不過是為了找我們報仇。”

    郭嘉道:“主公,請將南皮攻城的詳細情況說來聽聽。”

    車輪滾著向前壓去,而留下了兩道清晰的刻痕。

    南皮這時候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不少百姓軍士兵在寒風中光著膀子勞動著,士氣高昂。

    攻城方拍拍屁股便走了,守城方還得善後。將死去的同袍安葬,將對方丟下的屍體歸攏起來燒掉。否則來年春天一來,就容易引起瘟疫。此外,還得深挖溝,高築牆,為下一次曹軍到來做準備。

    這次守城戰打得漂亮,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同時,士氣大振。曹軍一路北上勢如破竹,到了南皮,也總算吃到了敗仗。這為袁熙這邊的人提了一口氣。百姓軍還好,還有一些南皮原本的守兵,當看到潮水一般的曹軍湧來的時候,曾經嚇得喘不過氣來,這時候卻也覺得不過如此。

    袁熙和總參謀部還在推演戰局,對於曹操卷土重來沒有懷疑。隻是什麽時候來的事情。

    田疇道:“雖然敵軍損失慘重,但他們人多,底子還在。我們每死一個人,就少一個人。如果曹軍還來,或許就沒那麽容易擊退了,我們的損失也會更大。”

    袁熙道:“要擊退他們,自然得付出一些代價。”

    田疇道:“可是擊退以後呢?曹操手下的部隊眾多,隨時可以招到人。可我們這些人,不但訓練時日較長,而且兵員實在太少。”

    這就是百姓軍遵從精兵政策的軟肋,單兵的成本太高。如同徐大眼麾下的士卒,成軍所需的時日太長,如同煉鋼一樣,千錘百煉,可到了戰場上,即便能夠以一敵十,死了也不值。

    所以,如果打消耗戰,那肯定消耗不起。袁熙這邊,需要的是一戰定勝負,徹底擊敗曹操,讓他永不翻身。

    但這種難度就太大了,袁熙所知的曆史上,曹操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好幾次被敵人追得割須棄袍,他就是能生存下來。除了打仗指揮出色,逃跑起來也不含糊。就像這一次,高順的陷陣營發動突襲,差一點就得手了。如果真的得手,那就一勞永逸了。可惜。

    田疇還是看得比較遠,在其他人對眼下這一場勝負高興時,他已經憂慮地看到了以後。從基本麵上分析,要以幽州一地之力對抗曹操,這難度還是太大了。

    袁熙道:“繼續耗下去吧,我們有的優勢,也是曹操沒有的。”

    “什麽優勢?”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