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死了。
    這位最早叛變，並且帶著自己的軍團墮入混沌的基因原體，對人類和帝國犯下了累累罪行。
    他曾經一手策劃了包括腐化荷魯斯、考斯之戰背刺基裏曼、暗影遠征阻斷極限戰士、暗黑天使、聖血天使回援泰拉，獸人戰爭時期圍殺伏爾甘等多起大事件。
    帝國將珞珈和他的懷言者視為心腹大患，但珞珈雖然遭受過數次打擊，卻一直都能夠東山再起，持續活躍在各個領域。
    珞珈的其他能力暫且不提，但說他孜孜不倦惡心人類帝國的韌性，的確在所有的叛變原體中首屈一指。
    再加上這位惡魔原體一向以來都保持著猥瑣謹慎的行事風格，使得帝國想要真的摁死這個威脅也是幾乎無法實現。
    包括魯斯在內，誰也沒有料到這樣一個橡皮糖一般頑固的敵人，居然就這樣倉促的死在了四神賜福比拉克的手下。
    若是珞珈沒有和黎曼魯斯拚的身受重傷，若是他能夠對比拉克抱有更為警惕審慎的態度，即便是四神共選也未必能夠留下以保命手段著稱的大懷言者。
    但是很可惜，現實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事實誰也無法將其改寫。
    珞珈本可以跟著阿巴頓、歐米岡一起通過跨宇宙通道離開，去全新的世界闖上一闖，但他選擇留下惡心人類帝國，所以收獲了現在的結局。
    珞珈的徹底死亡，帶給黎曼魯斯的卻並非想象中的快意，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憎恨萬分的叛徒兄弟，以這樣一種極其屈辱的方式落幕，讓他心頭湧起一絲莫名的唏噓。
    看上去最狂放不羈，不拘小節的黎曼魯斯，其實很多時候是個非常感性的存在。
    若死於酒神之矛下，至少在最後的清醒中，珞珈還能帶著一絲懺悔直麵終結，那或許更符合一位基因原體應有的體麵結局。
    而現在，珞珈如同被榨幹所有價值的牲畜，連存在本身都被剝奪。
    但這絲感慨轉瞬即逝，因為比拉克那混合著四種混沌神力的進攻，已如同海嘯般再次撲麵而來。
    暗影之主吞噬了珞珈的本質，其氣息變得更加深邃難測，胸口的八芒星光芒流轉，死死鎖定了魯斯。
    “你是選擇束手就擒，還是頑抗到底？”
    “你應該知道，這兩者之間沒有區別，你並非我的對手。”
    比拉克的聲音無比冷漠，充滿了對芬裏斯之王的蔑視。
    黎曼魯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一切雜念，內心瘋狂思考著對策。
    他明白，麵對擁有四神賜福的比拉克，任何靈能層麵的對轟都是自取其辱。
    他那源自亞空間本質和芬裏斯之靈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在這匯聚了四大天賜福的混沌造物麵前，依然還是不夠看。
    唯一的勝算，或者說，唯一可能傷到對方的機會，就是利用酒神之矛無與倫比的破魔特性近身搏殺！
    “誰勝誰負，打過才知道！”
    魯斯發出一聲戰嚎，不再有絲毫猶豫，解放的亞空間本質全力驅動著他的身軀，化作一道纏繞著冰霜與閃電的金色流星，主動衝向比拉克。
    酒神之矛直刺對方胸口那旋轉的八芒星核心，黎曼魯斯老辣的戰鬥經驗讓他本能的抓住了比拉克的弱點。
    “愚蠢的掙紮。”
    比拉克甚至沒有做出太大的動作，隻是抬起一隻陰影之手，掌心前方瞬間凝聚出一麵由四神力量構成的混沌護盾。
    “轟隆！！”
    酒神之矛撞擊在護盾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與耀眼的閃光。
    魯斯感覺自己仿佛撞上了一顆堅不可摧的星球，巨大的反震力讓他雙臂發麻。
    而那麵混沌護盾，僅僅隻是蕩漾起劇烈的漣漪，並未破碎。
    “走！比約恩！帶著所有人，撤！”
    魯斯趁著被震退的間隙，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狼群咆哮。
    他深知，接下來的戰鬥，已非凡人所能涉足，留下來隻是徒增傷亡。
    然而回應他的，並非野狼們的服從，而是一陣更加嘹亮決絕的狼嚎。
    “為了魯斯！為了全父！”
    沒有一個太空野狼選擇後退，他們依然緊緊追隨在狼王的身旁。
    比約恩的眼中燃燒著與平時的冷靜克製截然不同的火焰，他看著基因之父在那不可一世的惡魔麵前一次次被擊退，不由心神恍惚。
    眼前的一幕幕景象，與當初在複仇之魂號上的經曆何其相似！
    那時，他還隻是個新血，跟隨著黎曼魯斯和其他更資深的野狼兄弟，刺殺那被四神賜福的荷魯斯。
    然而狼王卻因為昔日的兄弟情義手下留情，導致被荷魯斯反擊重創。
    他還記得前輩們是如何用身體為他和狼王擋下致命的攻擊，記得那飛濺的鮮血與破碎的盔甲，記得無數英勇豪邁的芬裏斯野狼殞命複仇之魂……
    如今，角色轉換。
    他比約恩，已經成為了那個需要挺身而出的前輩。
    他看著身邊那些年輕，卻同樣英勇無畏的麵孔，看著他們眼中對狼王的絕對忠誠，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與宿命感湧上心頭。
    “狼群集結！”
    比約恩發出震天的咆哮，揮舞著巨大的動力爪，第一個衝向了比拉克。
    “為了芬裏斯的榮耀！”
    “為了魯斯！”
    其他的太空野狼們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跟隨著比約恩，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他們明知前方就是毀滅，卻義無反顧！
    爆彈槍的彈雨傾瀉在比拉克的陰影盔甲上，如同石子投入深潭，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鏈鋸斧與動力劍砍在那無形的混沌力場上，瞬間崩碎成金屬碎片。
    比拉克甚至沒有特意去攻擊他們，隻是他周身自然散逸的混沌能量，就如同最狂暴的絞肉機撕碎了野狼。
    任何試圖靠近的太空野狼，都在瞬間被猩紅的火焰點燃、被幽藍的閃電分解、被汙綠的瘟疫腐蝕、被魅紫的歡愉吞噬靈。
    他們如同撲向烈火的飛蛾，在絢爛而短暫的爆發後，化作一團團血霧與金屬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每一團爆開的血霧，都讓黎曼魯斯的心如被刀絞。
    追隨他前來斬首珞珈的野狼，全都是第六軍團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是他引以為傲的子嗣。
    太空野狼曾經一直被狼人詛咒所困擾，軍團的基因種子適配率和穩定性也是極其堪憂，直到洛希帶來了原鑄升級技術後，才算是好上一些。
    他們本該成為火種，成為第六軍團蓬勃發展的新血，但現在卻死在了比拉克的手中。
    但他不能分心，他必須抓住狼崽子們用生命創造的，轉瞬即逝的機會！
    比約恩憑借著豐富的經作戰驗和一往無前的勇猛，巧妙地規避了幾道逸散的能量亂流，竟然真的成功衝到了比拉克的腳下。
    他怒吼著，手中動力爪帶著他全部的力量，狠狠砍向比拉克覆蓋著厚重盔甲的大腿！
    “刺啦——！”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動力爪的分解力場與那盔甲劇烈摩擦，竟然真的濺起了一串如同熔融金屬與黑暗能量混合的火花，在比拉克的腿甲上留下了一道燃燒著的淺淺劃痕！
    這微不足道的損傷，甚至未能讓比拉克感到疼痛，卻成功吸引了它一刹那的注意力。
    “螻蟻。”
    比拉克冰冷的聲音響起，它甚至沒有低頭，隻是隨意地一揮手。
    一股無形的巨力瞬間爆發，比約恩如同被攻城錘正麵擊中，整個人噴著鮮血倒飛出去，厚重的終結者盔甲寸寸碎裂，手中的動力爪也扭曲變形。
    “狼主！”
    幾名離得近的野狼驚呼著試圖接住他。
    就在比約恩即將撞上後方殘垣時，一直在後方吟誦引導靈能力量的符文牧師們終於完成了他們的儀式。
    他們高舉符文石與法杖，靈能聯結成一張閃爍著冰藍符文的巨大光網，堪堪接住了比約恩，並試圖將那追擊而來的混沌能量抵消。
    然而，比拉克的力量遠超想象，那光網僅僅支撐了半秒便轟然破碎，所有參與儀式的符文牧師都如受重擊，口鼻溢血踉蹌後退。
    為首的符文牧師抹去嘴角的鮮血，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再次舉起法杖，用芬裏斯古老的語言發出最深沉的呼喚：“偉大的世界之靈！您的孩子們需要您！強敵當前，狼群危難，請再次賜予我們力量，庇護我們的父親，庇護我們的兄弟！”
    他們的呼喚，穿透了恐懼之眼的混亂背景雜音，抵達了那個一直徘徊在戰場邊緣的龐大原始的意誌。
    芬裏斯之靈，那集合了冰雪風暴，誕生自人類古老信仰的亞空間實體，回應了符文牧師們的召喚。
    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隱晦的加持，芬裏斯之靈也是覺察到了太空野狼的危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磅礴的靈能力量，如同芬裏斯本土的極光風暴，驟然降臨這片褻瀆之地。
    冰冷的寒風呼嘯而起，卷起地麵的碎骨與塵埃，空氣中凝結出無數閃爍著微光的冰晶。
    這股力量純淨而原始，帶著星球本身的憤怒與守護意誌，它沒有直接攻擊比拉克，而是緩緩籠罩住了殘存的太空野狼，尤其是黎曼魯斯。
    魯斯頓時感到一股熟悉而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他消耗的靈能迅速補充，身上的傷口隨即傳來一陣麻癢的愈合感。
    芬裏斯之王身為一名哪怕在整個銀河中，也是排名靠前的強大靈能者，他深知不同的靈能具備不同的特性，輕易不會互相融合。
    但這股力量卻能夠和他完美的契合，甚至被這力量包裹的時候，黎曼魯斯體會到了仿佛在母親懷抱中的那種安逸溫暖的感覺。
    “哼……一個星球的靈能回響……”
    比拉克覺察到黎曼魯斯身上的異變，隨即就明白了那股陌生的力量到底來源自何方。
    像是芬裏斯這樣的星球，在偌大銀河漫長的曆史中，其實並不算太過罕見。
    一個種族在原始時代，總是容易對自己無法理解的力量或者存在產生本能的崇拜和信仰，而他們生存和繁衍的星球自然就是最好的崇拜對象。
    “但是很可惜，依然沒有什麽用。”
    比拉克長歎了一聲，在被四神選中成為第一個惡魔王子之前，他曾經統治著一個龐大的凡人帝國。
    種族的所有個體，都將它當作神明來崇拜，連帶著它所在的母星，都成為了信仰體係的一環。
    母星因此誕生出了自己的亞空間實體，甚至能夠和比拉克進行比較簡單的交流，這也是為數不多能夠被比拉克放在眼裏的存在。
    隻不過後來這個帝國開始衰落，比拉克也毫不猶豫的丟棄了所有負累，尋找下一個新興種族作為自己的玩物。
    如今再次看到一個擁有智慧的星球實體，比拉克也是生出了一種想要占有的貪婪欲望。
    它決定在吞噬了黎曼魯斯的本質後，順手接收芬裏斯的亞空間實體，讓其為自己所用。
    有著芬裏斯之靈的力量加持，黎曼魯斯的進攻的確更為淩厲凶猛，比拉克開始閃躲酒神之矛的穿刺，而非直接利用自己的力量硬抗。
    但是比拉克無論是在單純的力量，亦或者對力量的使用技巧方麵，都要勝過黎曼魯斯。
    這位惡魔王子誕生的時間，甚至比人類誕生的時間更為久遠，它積攢下來的經驗和技巧，完全不是誕生隻有區區幾百年的黎曼魯斯能夠媲美的。
    意識到酒神之矛的危險後，比拉克就開始拉開距離，利用各種古老的混沌法術遠程攻擊狼王。
    僅僅十分鍾的時間內，黎曼魯斯身上的冰晶戰甲就已經傷痕累累，不少的地方都出現了殘破的痕跡，殷紅的鮮血流淌，在殘留冰晶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淒豔。
    “該死，該死，這些借用了邪神力量的混蛋！”
    黎曼魯斯記憶中的無力感再度襲來，比拉克的麵容和昔日墮落荷魯斯的麵容似乎開始隱隱重合。
    芬裏斯人無比憎惡唾棄這種借助邪神外力的無恥行徑，但是在你死我活的戰鬥中，比拉克就算再無恥，它也的確獲得了更強的力量。
    比拉克似乎在玩弄黎曼魯斯，它的每次遠程攻擊都會給狼王造成新的創傷，很快這位雄壯的基因原體身上，就看不到一塊好肉，格外的慘烈悲壯。
    甚至於，比拉克還在嚐試擊飛黎曼魯斯的酒神之矛，這是唯一能夠傷害到四神共選者的武器，但是黎曼魯斯寧可拚著自己受傷，也絕不讓酒神之矛被比拉克奪去。
    這是全父賜給他的武器，代表著帝皇對狼王的信任和寵愛，魯斯寧死也不會讓它落入一個畸形混沌惡魔的手中。
    又是一陣激烈的廝殺，黎曼魯斯身上的傷勢已經愈發嚴重，就連原體的強大自愈能力，都是無法完全恢複傷勢。
    他的胸口上裸露出一道猙獰的劍痕，從魯斯的左側肩胛骨直接延伸到了右腹部，幾乎要將狼王整個人撕成兩半。
    鮮血依然在不斷地滲出，依靠肉眼都能看到內部蠕動的內髒，以及那些被斬斷的白骨。
    但黎曼魯斯依然未曾屈服，太空野狼也未曾屈服。
    野狼們嘲弄的看著那些徘徊在戰場邊緣，呆滯麻木的懷言者戰士，這些珞珈的子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基因之父被比拉克殺死吞噬，居然還像行屍走肉一樣呆立原地。
    他們未曾參戰為珞珈複仇，也未曾逃離此地，遠離無法抵抗的暗影之主。
    這種麻木，讓野狼們對他們的鄙夷更為深厚，若是他們能夠鼓起勇氣複仇，或許還能夠讓人升起一絲敬意。
    絕望的陰霾開始悄然侵蝕魯斯的意誌，原體真的已經精疲力盡了，魯斯甚至都開始在腦海中思考，難道自己真要像珞珈一樣，在此地隕落。
    不！他絕不能接受！就算要死，也要崩掉這雜種滿嘴牙！
    就在他緊咬牙關，準備發動最後一次，不計後果的亡命衝鋒時——
    一道極其隱蔽的靈能波動，如同穿過厚重暴風雪的夜梟低鳴，直接在他高度集中的意識深處響起。
    這道靈能波動飄忽迅捷，帶著一種陰影般的靜謐與神秘。
    【魯斯……兄弟……能聽見嗎？】
    這個聲音！
    黎曼魯斯的心髒猛地一跳，幾乎要衝破胸腔。
    他記得這個聲音，是科拉克斯！是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暗鴉兄弟！
    隻是，為什麽科拉克斯的聲音會在這裏出現？
    黎曼魯斯清楚自己正在恐懼之眼深處的某處區域，這裏距離亞空間已經非常接近了，距離卡迪亞也是分外遙遠。
    就算是科拉克斯是來支援的，那他也應該去卡迪亞找帝皇才對，怎麽會跑到這來？
    但不管科拉克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一種近乎失控的狂喜瞬間撕裂了絕望，衝散了魯斯心中的陰霾。
    這感覺，就像在芬裏斯最嚴酷的暴風雪中迷失了幾個日夜，突然看到了遠方部落篝火熟悉的光芒，聽到了族人們吟唱的古老歌謠。
    他強行壓製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咆哮回應，用盡可能凝練的意誌反饋，生怕這珍貴的鏈接因自己的激動而中斷。
    【科拉克斯？！我的兄弟！你在哪？！】他的靈能傳訊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急切與驚喜。
    【我與伏爾甘一同響應基裏曼的召喚……但猛烈的亞空間風暴擾亂了航道……我們因此偏離了預定坐標…不過…我們突然感知到了你的靈能波動……如此強烈，如此……焦灼。】
    科拉克斯的回應依舊簡潔，但其中蘊含的關切與警惕清晰可辨。
    偏離坐標？感知到我的波動？
    魯斯腦中靈光一閃。
    是了，這絕不僅僅是運氣，在這被混沌力量徹底扭曲屏蔽的恐懼之眼深處，兩個原體兄弟恰好偏離航道，又恰好能捕捉到他激戰中的靈能信號？
    這背後，定然有那隻源自神皇的無形之手在幹涉和指引。
    即便麵對四神的聯合壓製，神皇依然在竭盡全力，為祂的孩子們尋求生路！
    【沒時間細說了，科拉克斯！】魯斯的意念急促道。
    【珞珈死了！被一個叫比拉克的怪物吞噬了！那雜種是新的四神共選，擁有四大邪神的賜福，力量強得離譜，我和我的狼崽子們快頂不住了！】
    他迅速將現在的情況通過靈能鏈接發送了過去。
    通訊另一端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沉默，但魯斯能感覺到那沉默中流露出的凝重。
    【四神共選……吞噬原體……】
    科拉克斯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仿佛在思考其中的深層意味。
    【堅持住，魯斯！我與伏爾甘正在全力突破最後的亞空間亂流。三個原體或許無法擊殺它，但足以製造撤離的機會，不要硬拚，拖延時間！】
    科拉克斯呼叫道。
    【快！你們最好快點！如果你們還想見到我的話。】魯斯幾乎是吼叫著回應。
    【這鬼東西想吞了我的本質去當什麽混沌之神！再晚點就隻能給我和我的狼崽子們收屍了！】
    靈能鏈接開始變得不穩定，顯然是科拉克斯和伏爾甘正在加速接近，導致維持通訊的難度激增。
    【堅持…我們即刻…抵達！】
    最後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鏈接徹底中斷。
    但這已經足夠了。
    希望再次湧現，讓黎曼魯斯幾乎枯竭的戰意重新熊熊燃燒。
    他不再是孤軍奮戰，科拉克斯和伏爾甘正在趕來，他的兄弟們從未放棄過他。
    魯斯猛地抬起頭，望向依舊帶著貓捉老鼠般戲謔姿態的比拉克，眼中的絕望與決死之意消散殆盡。
    “怎麽？放棄掙紮，準備獻上你的本質了麽？”比拉克那森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玩味。
    “放你娘的狗屁！”魯斯咆哮一聲，聲震四野，仿佛要將剛才的憋悶全部傾瀉而出，“老子剛才隻是熱身！現在，讓你見識見識芬裏斯之狼真正的獠牙！”
    他不再試圖進行自殺式的突進，取而代之的，是開始圍繞著比拉克遊走。
    酒神之矛劃出一道道金色的軌跡，時不時射出一道凝聚的靈能閃電，或者引動芬裏斯之靈的力量，在比拉克周圍製造大範圍的冰霜領域與呼嘯的狂風減緩對方的速度。
    他的戰術徹底改變，從力求殺傷，變成了全力拖延與騷擾。
    狼王利用自己靈活的身法，不斷變換位置，躲避著比拉克隨手揮出的、卻足以崩山裂石的混沌能量衝擊。
    不僅如此，黎曼魯斯更是不斷的用語言挑撥比拉克，擾亂它的思維。
    “我見過被四神力量控製的荷魯斯是什麽樣的，比拉克，你的確很強，但你絕對沒有荷魯斯強大。”
    “荷魯斯在墮落之前，曾經是我們中最為優秀的那個，無論是意誌、力量還是統禦能力都幾乎完美。”
    “連他都無法長期承受四神的力量，意誌越來越混沌昏聵，你呢？你能堅持多久？”
    聽到了黎曼魯斯的質問，比拉克那張漆黑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不耐和憤怒。
    猜對了！
    黎曼魯斯心中一喜。
    混沌的賜予是有代價的，得到多少，就必然會失去更多。
    “隻要我繼續拖下去，你自己就會把自己給拖垮，到時候別說是什麽更進一步，登上混沌八芒星王座，就連自我都將被混沌的力量腐蝕。”
    比拉克忽然停了下來，冷笑道。
    “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有點小聰明，黎曼魯斯。”
    “但你又怎麽知道我的極限在哪？你猜我還能支撐多久？
    “我也是很好奇，是你繼續拖延時間成功，還是我先一步殺死你，然後拿走你的本質。”
    狼王和比拉克互相之間打著嘴炮，而在戰場的邊緣，比約恩在符文牧師的攙扶下掙紮著站起。
    盡管身負重傷，他還是舉起了手中殘破的武器，發出沙啞卻堅定的戰嚎。
    殘存的野狼們迅速收縮，組成緊密的圓陣，用爆彈槍和僅存的重武器，配合著符文牧師們不斷張開的靈能護盾，頑強地抵擋著比拉克力量餘波的侵蝕。
    比拉克顯然注意到了那些“螻蟻”們突然高漲的士氣。
    “垂死掙紮，改變不了結局。”
    它抬起雙手，更加龐大的混沌能量開始匯聚，顯然打算結束這場“遊戲”了。
    “那就來試試看啊，你這四神捏出來的怪胎！”
    魯斯毫不畏懼地怒吼回去，酒神之矛遙指比拉克，芬裏斯之靈的力量在他身後凝聚成一頭若隱若現，仰天長嘯的冰霜巨狼虛影。
    他必須撐住！每多堅持一秒，科拉克斯與伏爾甘抵達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又是一番纏鬥後，比拉克終於是覺察到了黎曼魯斯身上的異樣。
    狼王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拖延時間的同時一直在左顧右盼，並沒有完全投入心神。
    “黎曼魯斯！”比拉克頓時大怒。
    狼王終於是感覺到了兩個兄弟的氣息，他們正在飛速接近。
    他心中的巨石頓時落下，強烈的信心浮現在他的麵龐上。
    “我在等我的援軍，你在等什麽？”
    “你不會孤身一人沒有援軍吧，世界上應該不會有這樣可憐的人吧？”魯斯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