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名遠之前提出想要帶小楊枝回趟老家，她也就借著這個機會，再次說了這件事。

    思考了良久，徐名遠最終還是決定帶著她回老家看看。

    當初心血來潮有了這個想法，主要是因為自己去了江城上學，平日裏照顧不到小楊枝。加上小楊枝實在太過於念家了，就想著嚐試找下她的親媽楊紅玉，給她，也給徐軍一個交代。

    而現在徐軍提前三個月回來了，徐名遠就想去看下楊紅玉到底是個什麽人。

    一想起她的照片，徐名遠總覺得如鯁在喉，像是有根刺紮在心裏。

    ……

    小楊枝的老家禹陽是十八線小城，比南溪差得多。05年的南溪都沒建機場，更不用說禹陽了。

    所有交通工具裏乘飛機是最快的，但提前登機，到落地倒車去禹陽，所花費的時間也不短了，還不如開車方便。

    徐名遠查了下地圖，南溪距離禹陽一千多公裏。初七還未過，高速公路十分通暢，開車快點的話，十個多小時差不多就到了。

    此時的車載導航效果一般，為了保險起見，徐名遠順便帶上了筆記本，去超市買了大包小包的零食，直接開上了高速。

    楊枝沒有吃東西，隻是小口喝了半瓶飲料，就望著前方的光亮。

    旁邊黑壓壓的遠方是不敢看的，她害怕從黑暗裏突然竄出東西，撲到她的身上。

    楊枝最怕的是出意外，這兩年裏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這點芝麻大小的膽量，經不起一點波折，隻想求一隅的心安。

    隻有時不時瞄一眼神色無常的徐名遠，才會感到心安。

    “困嗎？要不你先眯一覺。”

    徐名遠關掉音樂，隨口說道。

    高速的路況很好，不像市區的路麵，到處都是積雪，行駛的車輛也很少。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徐名遠並沒有開快車，自己的命很值錢，小楊枝的也一樣。

    “不困的。”

    持續不斷的次聲波噪音，會引得沒事可做的人犯困，但聽到徐名遠的話，楊枝還是強打起了精神。

    “就在這傻看著？不覺得無聊嗎？”

    徐名遠偏頭瞅了瞅，見小楊枝依然望著前方發呆，有些牙酸的問道。

    和這小丫頭呆久了，總能發現她和普通人不一樣的點，小腦袋瓜裏一天天不知道想些什麽，腦回路就不像正常人。

    “可是哥哥也不無聊呀。”楊枝說道。

    “我是有事可做，當然不嫌無聊。”徐名遠笑道。

    “哦……”

    楊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感覺怎麽樣，像不像出門旅遊？”

    “像吧……”楊枝蹙眉說道。

    “嗬嗬，那就是不像了？很久沒有出遠門了吧？”

    “嗯，有七八年了。”

    楊枝回憶著，自從來到南溪，她就再也沒有出過海州省一步了。

    “害怕了？”

    “不怕……”

    楊枝怯懦的搖了搖頭。

    “撒謊是吧？”

    “還是有點怕的……”

    楊枝連忙往回找補，她腦袋亂亂的想著事情，一不留神就說謊了。

    “咋了？怕給你扔路邊不管你了？”徐名遠笑道。

    “哥哥不會這樣做的吧……”楊枝小心的問道。

    “嘖，把‘吧’字去掉，肯定不會啊。”徐名遠斥責道。

    “嗯，這我就不怕了。”

    楊枝用力的點點頭。

    “你個倒黴孩子，又在撒謊是吧？”

    楊枝猶豫了半天，才縮著腦袋小聲說道“不算撒謊吧……少了一點點擔心嘛。”

    徐名遠沒有細問，心中跟明鏡似的，知道她是對遠方道路的迷茫，又擔心徐軍出事。期待，又或是怕見到自己的親媽楊紅玉。

    楊枝不打算睡覺，重新點開了音樂，聽著歌聲撫平著心思。

    徐名遠的車載音樂都是陶舒欣給下載的歌曲，沒有熱烈有節奏的dj，都是些小女生喜歡的輕鬆舒緩的音樂。

    擔心哥哥覺得自己無聊，楊枝就跟著輕哼了兩句歌詞。

    偷偷瞄了眼徐名遠，見他輕輕笑了笑，隨之放下了心。

    小楊枝沒有陶舒欣刻意練習後的那般美妙，但的輕靈爽脆嗓音也十分動聽。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數天上的星星……”

    楊枝低聲哼唱著，但唱著唱著就不敢唱了。

    “唱啊，挺好聽的。”

    徐名遠調低了音量，見她小嘴閉上了，隻好又調大了音量。

    “……踏遍千山萬水，走遍海角天涯，讓每個日子都連串成，我們最美麗，最美麗的回憶……”

    “好想好想……”

    楊枝平時哼唱歌曲，都像是在做老師布置的作業，很少付出感情。

    可是唱著唱著，心態上也有了些變化。

    徐名遠大半精力都放在了前方的道路上，自然是聽不出她飽滿深刻的情感，隻覺得她今天唱歌很好聽，像是百靈鳥一樣動人心弦。

    徐名遠不覺得破壞了氣氛，也跟著一起唱歌，打斷了楊枝的剛剛的心境。

    不過楊枝卻更為開心了，掃清了心中的紛亂難受的猜想，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歌曲上。

    開了五個多小時的車，中途隻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鍾。此時都是晚上十一點了，早就跑出了省外。

    徐名遠本就不愛開長途車，精力也有限，挑了個大型服務區停下車。

    小楊枝對一切陌生的環境都有膽怯心理，何況是遠離了家門外，便一直拉著徐名遠的胳膊，半個身子都躲在了他的身後。

    初五未過，車流量少，服務區有值班的工作人員，但飯店並未開門。

    隻好去超市買了兩桶泡麵，直接去賓館。

    “有雙人標間嗎？”

    徐名遠走到前台，問向服務員。

    “有。”

    服務員大姐神情古怪的掃了兩人一眼，幹了這麽多年工作，過年期間還是第一次見年輕人出遠門，而且是年輕的一男一女。

    05年住店查身份證不嚴，但服務區規定嚴，小楊枝還未辦身份證，就拿著戶口本登記了。

    服務員大姐翻了兩頁戶口本，又看了眼徐名遠的身份證，神情更古怪了，但沒表現的很過分，隻是給了鑰匙告訴了房間。

    這年頭的國企自然是沒有笑臉服務的，徐名遠以為是打擾到了她的清夢，並沒有在意。

    而小楊枝被盯的小臉粉紅，就躲在徐名遠的身後不再露麵了。

    服務區的賓館都是接待遠行的旅客，環境一般，但檢查的嚴格，倒也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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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讓小楊枝用賓館自帶的熱水壺，自己端著泡麵出去到熱水箱接了熱水。

    回來時小楊枝已經收拾好了物品，熱水壺刷了幾次，燒好水用作洗漱。

    陶舒欣的電話已經催促了十幾遍有餘，徐名遠就給撥了回去。

    一接通，便是一聲氣呼呼的問詢“喂！不發短信就算了，還不接電話，哼！”

    陶舒欣穿披著棉衣走出屋外，在大冷天的夜晚，想要和徐名遠對峙一番，順便勾勾搭搭說點小情話。

    “我在高速路開車，手機調的靜音。”徐名遠說道。

    “高速？你幹嘛去啦？”

    “去小楊枝老家一趟。”

    “啊？你們現在才去呀？”

    陶舒欣愣了愣，略帶驚訝的問道。

    “不趁著年後去串門，還要等哪天？我開了五個多小時車，明天還要早起，先不聊了啊。”

    “嘿，你個混蛋，為什麽不提前說一聲呢？我還想著明天就回南溪呢。”

    陶舒欣氣鼓鼓的說道，就是因為徐名遠，她才磨蹭老媽帶自己回家，。

    “唉，事發突然，你先在親戚家再玩幾天，我過兩天就回去了。”

    都是臨時下的決定，徐名遠也會提前得知會有意外突然出現。

    聊了兩句話，在得知徐名遠要早起後，陶舒欣說了幾遍要注意安全，對著話筒‘木嘛’了一聲，也就掛斷了電話。

    各自坐在床上吃泡麵，楊枝見徐名遠在發短信，便端著泡麵跑過來挨著他坐，把吃了一半的鹵蛋放到他的碗裏。

    “哥，你吃，我不餓的。”

    “再啃兩個雞爪。”

    “哦。”

    見他已經習慣吃自己咬過的東西，楊枝稍稍滿足了內心的小欣喜。

    將泡麵扔進了垃圾袋係好，防止味道擴散，然後楊枝說道“哥，給你新襪子。我燒了熱水，換下來搓一下就幹淨了。”

    “扔了吧。”

    徐名遠隨手扔到地上，繼續發短信逗弄陶舒欣。

    “我沒拿很多用品的，再去買不方便呀，放暖氣片上晾一晚就幹了。”

    楊枝自顧自的拿起襪子，去水池裏洗了。

    拆下窗台下的暖氣片擋板，見到裏麵的灰塵，隨即蹙起了眉頭，找個衣架衝洗幹淨，將洗好的兩雙襪子掛在了窗沿。

    關掉燈，屋裏一片黑暗。

    “哥。”

    “嗯。”

    “你冷麽？”

    “不冷。”

    “我這邊靠牆，有點冷的。”

    “你來這邊，這裏有暖氣。”

    稍有疲憊的徐名遠想要爬起來。

    但楊枝怎麽會給他這個機會，她早就趁著徐名遠去泡麵的時間，把他的物品都放到了靠近暖氣的床上，就是為了爭取的現在的機會。

    “哥……”

    “你又怎麽了？”

    見她抱著被子的黑影站在床前，徐名遠坐在床上說道。

    “我們回家吧……”楊枝輕聲說道。

    “現在麽？”

    “嗯。”

    “都走了一半了，你現在說要回家，因為什麽啊？”

    “叔叔說不會有事，哥你也說不會有事。”

    “你害怕自己有事？”

    “嗯……”

    楊枝語氣輕輕的點著頭。

    “放心，有我在這你怕什麽？”

    “好。”

    見他不在起身了，楊枝蓋好了兩層小被子。

    楊枝隱約感受到了他變化，有些擔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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