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話說完，小楊枝早已掛斷了電話。

    徐名遠愣住了，小楊枝現在都敢主動掛電話了，膽子還不小。

    “你妹妹過生日麽？哎，我還沒問好呢，你怎麽就掛了？我靠，你妹妹過生日你都不記得？”

    陶舒欣聽到他說生日快樂，眼神遊移不定的上下瞄著他。

    “我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我還能記住她的？”

    徐名遠捂住了額頭，這倒黴孩子不早說，現在給自己找事。

    “你日子過的好粗糙呀，一個日期都記不住。”

    陶舒欣十分嫌棄看了他一眼。

    “得過且過就行了，有吃有穿的，還要什麽自行車？”

    “你可真行。”陶舒欣吐槽了一句，忽然眼睛眯了起來，握著徐名遠的胳膊說道“那你記得我的生日麽？”

    徐名遠知道她的手指即將要捏下來了，但還是麵不改色的說道“當然記得，你生日我不都陪你過了嗎？”

    “嗯……好像是哦。”

    陶舒欣思索了片刻，去年就陪著自己呢，前年放了次煙花，雖然不能算陪著，但記憶深刻。現在回憶起來，仍舊像是在眼前。

    “對吧？”

    察覺到她手鬆了，徐名遠笑著揉捏著她的小臉，小姑娘是一如既往的好騙。

    不過小姑娘在他身邊久了，明顯是長智商了。

    “嗯，不錯不錯。”然而陶舒欣又握緊了手，睜大眼睛盯著他說道“好像我每次過生日，都提前好多天就告訴你了，少說有一個月呢！”

    “有這事嗎？”

    “有！快說，我生日是哪天？”

    “哈哈，當然是秋天啊，金黃搖曳，正是過生日的好時節。”

    “你特麽放屁！我過生日樹葉都掉光啦！都開始下小雪了，哼哼哼……你個混蛋，我都記得你生日呢！”

    陶舒欣哭喪著小臉，胡亂的拍打著他。

    “好了好了，哪次沒送你禮物？我正頭疼小楊枝呢，你等下再打，我先給我爸打個電話，你別鬧啊。”

    陶舒欣每次都是十月份不到，就開始叨咕自己的生日快到了，想要小驚喜，徐名遠哪會記得清楚？

    沒辦法，隻好給便宜父親打個電話，問下小楊枝怎麽樣了。

    自從來到江城，徐名遠都有二十多天沒回南溪了，陶舒欣期間還跟著她父親回了一次家，自己是一次都沒回。

    “喂，爸，你在家了嗎？”徐名遠問道。

    “不在，我馬上去工廠了。”徐軍說道。

    “大晚上你去廠子幹啥啊？”

    “今天白天沒去，看下廠子的夜班。”

    “夜班有啥可看的，小楊枝今天過生日，你帶她買蛋糕了？”徐名遠皺眉問道。

    “是嗎？我是看她是去買蛋糕了，今天她過生日啊。”徐軍回道。

    “嘶……爸，那你往回走吧，給她過個生日，她剛才給我打電話來著，說你給她買蛋糕來著。”

    徐名遠無語，小楊枝這倒黴孩子怎麽撒謊呢？這也叫帶著她去買蛋糕了？這不是自己去的嗎？

    “你回去給她過吧，我去突擊檢查看看，我馬上到廠子了，不聊了。”

    “我哪有時間？廠子能有啥可突擊檢查的？爸，你別把事推給我啊。”

    嘟嘟嘟……

    還未等徐名遠說完，那邊也掛斷了電話。

    這下徐名遠頭疼了，就快被老爹和小楊枝愁死了。

    給小楊枝打了個電話，那邊也關機了，不知道是不是睡覺了。

    徐名遠看了眼手表，這才十點出頭，從接小楊枝回家，到江城公司，徐軍開車也夠快的了。

    見他捂著額頭不想說話，陶舒欣訕訕的問道；“怎麽了呀？”

    “沒人記得小楊枝過生日，她今天自己過的。”

    “啊？這麽慘呀？”

    陶舒欣可以想象一個人過生日的孤獨，但無法想象隻有自己記得生日的慘象。

    再加上這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推脫，陶舒欣就感覺更淒涼了。

    “嗬嗬，還好吧。”徐名遠幹笑了一聲說道。

    “那她媽媽呢？”

    “小楊枝的媽媽怎麽說呢？唉，以後你見到她別提了就是。”

    “你們過年的時候不是去小楊枝老家了麽？他媽媽是沒了麽？”陶舒欣小心翼翼的問道。

    “差不多吧。”

    “我靠，你這當哥的真可以了，那現在怎麽辦呀？”

    “什麽怎麽辦？睡覺，周六日放假回去看一眼吧。”

    徐名遠抱著小姑娘倒在了沙發上。

    “喂，你真不回去看看？”

    “現在還怎麽回去，小楊枝都睡覺了。”

    “你覺得她能睡得著？”陶舒欣瞪著大眼睛說道。

    “應該吧，她明天還上課呢。”

    徐名遠偏著頭沒好意思正眼瞅她。

    “走啦，咱倆一起回去看看呀？”

    陶舒欣想要給他拽起來。

    “你不上早八了？”

    “嗯……”陶舒欣糾結了片刻，然後試探的問道“請天假？”

    “算了，不耽誤你學習，我自己回去。”

    徐名遠索性放開小姑娘，起身穿去外套，他這一天天事可夠多的了。

    徐名遠掏了掏兜，把剩餘的零錢都塞進了陶舒欣的衣兜裏。

    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要整錢，但她記不住瑣碎事，徐名遠偶爾就會塞些零錢給她，要不然她早餓抽抽了。

    其實陶舒欣心裏門清，她又不是傻子，記性可好了，就偷摸的裝不知道，默默的享受著細膩如蜜的關心，要她不怎麽會說是包養呢？

    徐名遠臨走時，順手給半個西瓜抱走了。

    冰西瓜吃多了鬧肚子，小姑娘嘴饞，晚上肯定會偷吃。

    “嘖嘖嘖。”

    徐名遠一關門，陶舒欣蹦躂下了沙發，眼睛瞪得溜圓，踩著拖鞋四處亂轉。

    她還是頭一次在一間房子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那當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了。

    打開冰箱後，陶舒欣都沒找到西瓜。

    “哇靠，竟然把我西瓜偷走了！”

    客廳和餐廳打著隔斷，徐名遠悄悄往她兜裏塞錢時，陶舒欣也沒好意思去看，原來憋著壞呢！

    陶舒欣沒辦法，輕歎一聲，隻好拿了個蘋果小口啃著。

    ……

    一路疾馳。

    徐名遠還沒有老父親那般勇猛，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隻用一個小時就能從江城跑到南溪。

    但要是開快點，十二點之前返回家應該沒什麽問題。

    徐名遠沒想著給小楊枝過生日的事。

    而讓他怎麽都沒想到的是，小楊枝竟然學會撒謊了。

    這個頭堅決不能開，必須扼殺在搖籃裏！

    一想到這，徐名遠真想狠狠的揍她兩下小屁股。

    吱嘎。

    拔鑰匙拉手刹，車子穩穩停在樓房間隔處。

    時間不算晚，總算在十二點之前到家了。

    遠遠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戶，徐名遠感覺小楊枝大概是睡覺了，也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叫她起來。

    拎著西瓜上樓，插進鑰匙孔轉了兩圈，輕輕推開房門。

    還未等著開燈，一道黑影便撲了上來，隨後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不鬆手了。

    小楊枝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小臉貼在他的脖頸處，冰冰涼涼的沁人心弦。

    不僅是皮膚，連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冰涼的。

    “你身上咋這麽涼呢？”徐名遠問道。

    “嗯。”

    楊枝蹭了蹭臉蛋，應了一聲。

    “問你話呢？你‘嗯’什麽？”

    “哦……”

    楊枝依舊不回答，就讓他去猜。

    “問也是白問。”

    徐名遠撓了撓她腰肢間的肋骨，小楊枝身子發癢，條件反射的鬆開了手。

    再想去抱的時候，燈光已經打開了。

    燈光驅散了小楊枝的勇敢，順便讓她低下了腦袋。

    徐名遠捏著她消瘦微尖的下巴抬起來，看到她嘴唇因為發白，便皺眉問道“你臉色咋也這麽白呢？凍得？屋裏也不算冷吧？”

    “還好呀。”楊枝取過徐名遠手中的袋子，不想再這個問題上糾纏，隻是淡雅一笑，“謝謝哥哥給我帶西瓜吃。”

    “嗯。”見餐桌前擺著一個手掌大小的奶油蛋糕，徐名遠皺著眉頭說道“你怎麽沒吃呢？”

    “我不餓呀。”

    “買了就吃啊，難不成你就幹瞅著？”徐名遠看她縮著身子，愣了愣問道“你這倒黴孩子不會就坐了兩個多小時吧？”

    小楊枝放晚自習就九點鍾了，回到家應該九點半左右，現在馬上快十二點了。

    以她的個性，保不準真就在這幹坐著。

    “應該沒有吧。”

    楊枝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確切的時間。

    “小楊枝，你現在都敢和我撒謊是吧？”

    “我，我沒有呀，我不記得了……”

    確切的時間楊枝也不清楚，隻好忙不迭的解釋。

    “你不是說我爸帶你去買蛋糕了嗎？”

    “是呀，叔叔帶我去的嘛……”

    楊枝細眉微蹙，眼眸中帶著點可憐勁兒，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徐名遠被她一噎，也沒了話說，好像確實是這樣。

    但小楊枝話語裏給人透露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人陪著她過生日。

    “你怎麽沒告訴我爸，說你今天過生日呢？”徐名遠問道。

    “叔叔要去忙呀。”楊枝低著頭小聲說道。

    其實早在昨天，楊枝就和叔叔說過，你今天去上個晚班怎樣？

    而這徐名遠自然是不了解的，隻是無奈的說道“我就不忙了？”

    “可是，哥，你都好久沒回來了。”

    “這才多久？也沒一個月啊，大學一個學期不回家都是常事，哪有十天半個月就回趟家的？”

    “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再忙也會回家的。”

    楊枝語氣低落，似乎帶著點埋怨的意味。

    “我爸不是管你嗎？你還怕什麽？”徐名遠問道。

    “可是，哥，你不是也說過要管我麽？”

    楊枝眼眸中流露著疑惑，怯生生望著他。

    徐名遠有點尬尷，拉著她的手腕去餐廳坐下，看了眼手表說道“趕緊吃蛋糕吧，吃完抓緊去休息”

    “嗯，我去切西瓜。”楊枝點頭說道。

    “別吃西瓜了，挖一勺嚐個味兒就行了。瞅你凍那樣，披件衣服再出來。”

    奶油蛋糕很小，都沒必要拿刀切的必要。

    但徐名遠也來不及去買了，見沒有蠟燭，又是一陣頭疼。

    “小楊枝，家裏還有蠟燭嗎？”徐名遠問道。

    “有的，去年還有剩呢。”

    楊枝披上衣服，家中有什麽她都一清二楚，沒花上兩分鍾，就在櫃子找出了去年用的生日蠟燭。

    “行啊，先湊合過吧，明年再給你過次好的。”徐名遠稍有感慨，將蠟燭插上一一點著，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快許願，蠟油滴上去，就不好吃了。”

    “好。”

    楊枝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昏黃的燭光跳動著，落在她嬌柔的臉蛋上，驅散了幾分清冷之意。

    願望似乎早已想過很久，小楊枝閉上眼睛，沒等幾個數就吹滅了蠟燭。

    徐名遠去把燈打開了，隨口問道“許的什麽願啊？”

    “說出來就不靈了呀。”

    楊枝黑白分明的眼珠，亮晶晶的閃著光。

    “嗬嗬，是。”徐名遠被她瞅的心虛，遞給她一根勺子，說道“快點吃，馬上就過十二點了。”

    “嗯，哥，你也吃呀。”

    楊枝挖了一塊奶油，遞了過去。

    “你趕緊吃，哪有過生日不先吃的道理？”

    “哦。”楊枝將勺子上的奶油抿的幹幹淨淨，又挖了一勺說道“哥，給。”

    “我不怎麽愛吃奶油。”

    徐名遠皺著眉頭，但還是把蛋糕吃掉了。

    “那我吃奶油，你吃蛋糕呀。”

    楊枝提出了相對不錯的建議。

    “蛋糕又不是指為了吃。”

    徐名遠說著，往她小臉上蹭了一道奶油。

    “好浪費的……”

    楊枝纖細的手指伸出，將臉上的奶油抹掉，放進嘴裏吸允了一圈。

    “這還用省著吃嗎？想吃隨時就買了”

    徐名遠繼續往她臉上抹蛋糕。

    而小楊枝仍然是不依不饒，繼續保持著不浪費的精神，最終徐名遠無奈放下手，拗不過這頭倔驢，就隨著她了。

    楊枝一進蛋糕店就注意到這個小蛋糕了，不大不小剛剛好夠兩人吃，一點都不會浪費。

    “哥。”

    “嗯？”

    “我就猜到你會回來的。”

    楊枝抿著嘴角淺笑著，話語間充滿了確信。

    “嗬嗬，如果不回來呢？”徐名遠挑眉問道。

    “不會呀，因為哥哥已經回來了嘛，這都是實事啦，不會有如果的。”

    楊枝低著腦袋擺弄著蛋糕，挖了一小勺蛋糕遞過去，非要讓他嚐嚐自己勺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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