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管教你也是我分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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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劉管家底氣便足了許多,甚至有些怒意,昂起首來,挺直腰杆。
    “我是家裏的主管,這個賤婢犯了錯,我教訓她也是分內之事。”
    “姑爺請讓開,我還有話要與她說!”
    說罷,他再撿起那把掃帚,就要再打。
    “住手!”
    許長卿一聲冷喝。
    劉管家停下動作,這次卻絲毫不怕,冷笑道:“怎麽?許公子初來乍到,連我的分內之事也要管?”
    稱呼由“姑爺”變成了“許公子”,生分了許多。
    小嬋站在姑爺旁邊,眼角含淚,低頭輕聲道:“沒事的姑爺,我習慣了。”
    “為了小姐,我能忍受。”
    然而,這話許長卿好像全當沒聽見,向前一步,走到了劉管家麵前。
    聲音比今日的雪還要清冷幾分。
    “剛才你說,小嬋犯了錯,所以你要教訓她?”
    劉主管毫不猶豫地答:“沒錯。”
    許長卿又問:“屬下犯了錯,你這個主管可也有責任?”
    “當然。”
    這次,劉主管遲疑了片刻,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麽。
    “那我問你。”
    許長卿再向前一步,眼神冰冷,一字一頓地道:
    “我作為蒹葭的丈夫,教訓你這個犯錯的主管,可也是分內之事?”
    “沒錯……嗯?”
    劉管家本能地回答,可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麽,臉上肥肉晃了晃,神情迷茫。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
    “啪!!!”
    一聲震天般的脆聲響起。
    可憐的老劉,感覺猶如一座泰山拍在了自己臉上,整個人倒飛出去數米,兩百多斤的身子一頭栽進雪地裏。
    “哎喲!”
    慘叫聲透過雪地傳出,變得十分沉悶。
    看著這一幕,小嬋都驚呆了,臉色慘白:“姑……姑爺……這……他可是二叔身邊的人!”
    “人太軟弱了,隻會更受欺負。”
    冷冷拋下這句話,許長卿便徑直往劉管家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小嬋身子仍在發抖,可泛紅的臉頰上,卻有一絲笑意,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喃喃:
    “小姐……姑爺他好像真的有點帥。”
    許長卿抓住劉管家的腿,將他從雪地裏連根拔起。
    “撲通”一聲。
    劉管家跌坐在地,胸口上下起伏,正劇烈地穿著粗氣,雪屑嘩啦啦地落下。
    看著他腫成兩個豬頭的臉,許長卿煩悶的心情竟是好了許多,笑道:
    “不好意思了老劉,我沒收住手……”
    “你……”
    “別你了。”許長卿打斷他的話,淡淡道:“你來找我應該是有事吧,帶路。”
    劉管家氣得臉色都已發紫,可回想起剛剛那一掌,又不敢再有任何冒犯,隻敢用惡狠狠的目光瞪了許長卿一眼。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不再與許長卿言語,捂著腫脹的腦袋便往院外走去。
    許長卿與小嬋跟在後麵,一路上,暗自思考。
    秦蒹葭隱瞞他已經蘇醒,是不想讓他與昊天宗的人見麵。
    但這個劉管家還是找了過來,證明她那邊怕是遇到麻煩了。
    既然如此,去見見昊天宗的人也好,來人說不定也是泰元道人膝下的徒子徒孫。
    三人沿著長廊走了一段,便看見了前廳,可劉管家卻沒有往那邊走,反倒是繞了另一條路。
    直到一間偏院的院門前,劉管家才停了下來。
    “吱呀”的一聲。
    院門被推開。
    往裏看去,裏麵正站著一位道士,灰衣戴冠,穿著與那日見到的徐柳相似,唯有頭頂玉符不同。
    許長卿記得前世的昊天宗修士,是以道衣顏色區分地位,穿灰衣的,多是外門弟子。
    也就是說,此人與徐柳等級相當,但他身上散發的氣勢,卻比徐柳要強上不少。
    那灰衣道人輕輕掃了許長卿一眼。
    許長卿拱手抱拳,打招呼道:“徐仙師。”
    徐牡點頭不語。
    徐牡始終保持著善意的微笑,道:
    “我有些事要與許小兄弟說,能不能請你們先回避一下?”
    “當然!”
    沒有任何廢話,劉管家立馬退下。
    小嬋擔憂地看了眼房屋裏麵,也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伴隨著“吱呀”的關門聲。
    院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
    寒風蕭瑟,許長卿隻穿了件單薄素衣,盡管前身體魄不弱,也仍舊感到一絲絲寒意鑽入衣服縫隙之中,冰冷刺骨。
    徐牡笑眯眯地看著他。
    許長卿則是盯著地麵,不與他對視,眼角的餘光瞥到幾串淩亂的腳印,以及雪地中長長的拖痕。
    隱約間,似有血跡。
    “仙師……蒹葭在哪裏?”
    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
    是許長卿惶恐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他眼神飄忽,與徐牡偶有對視,卻很快便移開了目光,像極了扛不住壓力的青澀少年。
    這徐牡雖然笑容善意,可手上的小動作卻被許長卿看得清清楚楚。
    有一道真氣,正凝聚在他掌間,隻要許長卿表現出一絲異樣,他恐怕就會立馬出手。
    雖然最後死的人必然是他,但許長卿現在還沒有底氣單挑整個昊天宗,所以必須暫時忍耐,裝好許長卿應有的樣子。
    “放心。”
    “你夫人沒什麽事。”
    “叫你來,隻是有些疑問,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如實說便是。”
    徐牡走到許長卿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仙師想問什麽?”許長卿聲音惶恐。
    “神睿十年,臘月初一,在迎親的路上,可有見過妻子秦蒹葭?”
    對方語氣和善地問出第一個問題。
    神睿十年,臘月初一。
    應該便是剛醒過來的那天。
    依稀記得,自己前世死前,大唐年號仍是“本初”,而如今已是“神睿”十年,也就是說,他至少已經沉睡了十數年。
    許長卿略微思索,便回答道:“沒有,我不知她為何能救我回來。”
    聞言,徐牡笑容立馬收斂,目光當中,蘊含冷酷。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可有看清楚是誰襲擊了你們,又有沒有誰來營救?”
    許長卿一怔。
    他陷入沉默,似是在回憶。
    這個問題,必須慎重。
    秦蒹葭對徐牡說的,應該是迎親途中遇到襲擊,恰逢徐柳相救,隨後二人趁亂逃走,這便能解釋徐柳的死因。
    畢竟他們二人並無修為,盡管許長卿有武道基礎,也絕不是徐柳的對手。
    隻要能對上口供,便能洗脫嫌疑。
    但這種時候。
    說得太過清楚,反倒惹人生疑。
    許長卿沉吟片刻後,敲著腦袋,皺眉道:“抱歉……仙師,那天我坐在花轎中,什麽都沒看見便被打暈過去,隻能隱約聽到外麵的動靜。”
    果然,聽到這個答案後,徐牡收起了殺意,神情略顯溫和,又恢複了那副和善的模樣,柔聲道:
    “其實今天,我是為了我親弟弟徐柳而來的,我在你們遇難的地方附近,找到了他的屍體。”
    許長卿瞬間麵露驚恐。
    “別慌。”徐牡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與此事無關,畢竟你與我弟無冤無仇,也不會傻到這種地步,去殺昊天宗弟子。”
    “我今日找你,主要還是為了查出真凶,你有什麽線索幫我抓到凶犯,貧道報了仇,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到時,舉薦你進入我昊天宗修行,也未嚐不可。”
    他的話語,十分誠懇。
    這番話對於別人來說,或許真會上當。
    但許長卿兩世為人,早便是個老江湖,這點哄騙的手段,他連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況且秦蒹葭也算是救了他的命。
    許長卿隻是心性冷漠,但不代表他願意做個畜生。
    “您的意思是……有人設計殺害了徐柳仙師?!”
    許長卿故作震驚不敢置信的模樣,努力回憶許久,卻還是皺眉搖頭道:
    “仙師……當時我真的直接暈過去了,什麽都沒看見。”
    這個答案,令徐牡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他轉過身,朝房屋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屋內竟是響起了女子的慘叫之聲。
    “啊——”
    許長卿神情瞬間冷厲下來,內心燃起怒意。
    因為這聲音,是秦蒹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