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定沒有詢問宋世清其他物品是否已經有了下家。
    他現在的錢財，已經足夠用了。
    也不等著那筆錢救濟自己。
    “不知道現在的蘇家村如何了？”
    蘇文定歎息。
    他接觸懸鏡司不多。
    大多數時候，都是被動的。
    懸鏡司沒有找他麻煩，其實也是因為南宮瑾瑜。
    至於南宮瑾瑜為什麽放過自己？
    大概率自己長得像她的舊情人了。
    九幽夢的暗示，蘇文定豈會不明白？
    “如今還是修煉為主。”
    福伯將他送回家中。
    福伯並未離開。
    而是坐在街道上停放的馬車內。
    他知道蘇文定一定會去鬼市。
    至於蘇文定在鬼市內找到多少寶貝，都與他無關。
    他唯一高興的是，伺候好這位爺。
    他不需要多久，自己三位孫子成親時候，也能辦的風風光光。
    如果某天蘇文定不去鬼市了。
    才是福伯失望的時候。
    蘇文定回到家中，沒有放過任何空閑的時間。
    他現在對修行境界已經有了清晰的認知。
    也知道自己處於什麽境界。
    內息、真元、蘊道、法相、陸地神仙（亞聖、地仙、羅漢）。
    修煉的第五層次，根據各大流派的不同，境界稱呼發生變化。
    “別人都說我是劍修，應該屬於道家的一種修行方式。”
    “內息境界分為九重。”
    “我現在處於內息三重。”
    《萬山劍池》的修煉，卻沒有詳細說過類似的境界。
    甚至，蘇文定自己都有點疑惑。
    據他對《萬山劍池》修煉方式的了解。
    變強大，隻有一種途徑。
    那就是凝聚更多的劍山，開辟出更多的劍池，蘊養出更多的劍氣和劍意，凝聚出獨屬於自己的劍道。
    “內息、真元、蘊道、法相......”
    “想不明白。”
    蘇文定強烈需要一個老師教導。
    但他知道，不是誰都能獲得修行傳承方式。
    盡管不知道九幽夢懷著什麽目的。
    蘇文定心底還是感激對方。
    再次服用兩顆丹藥。
    派係運轉《萬山劍池》的吐納呼吸法。
    除了將丹藥轉化為內息外，還有就是借助血氣丹，與天地元氣凝聚，化作一道道內息，壯大自己體內的劍山種子。
    而體內劍山種子以肉眼可見壯大。
    “比上一次修煉縮短數倍的時間。”
    “內息壯大近乎一倍，但還是處於內息三重階段。”
    再次睜開，天色已黑。
    望了眼月亮，蘇文定大約知曉了時間。
    他這次修煉隻花了三小時。
    從屋內走出來。
    福伯已經將馬車準備好。
    “蘇少，是否出發鬼市？”
    “麻煩你了，福伯。”
    蘇文定彬彬有禮道。
    “能伺候好蘇少，是老奴的榮幸。”
    福伯可不隻是為了錢。
    宋世清從小到大，其實沒有交過什麽朋友。
    蘇文定是福伯見過與少東家相處最好的人。
    “駕~~”
    馬車直奔城北而去。
    蘇文定已經對鬼市不陌生。
    披著鬥篷，戴著狐狸樣式青銅麵具的蘇文定，再次踏入鬼市。
    內心出奇的平靜。
    但今天的鬼市，卻與以往不同。
    盡管很多人都戴著麵具。
    可從眼神透露出來的凝重，讓鬼市的喧嘩，都不同於以往。
    “懸鏡司出關，必定有大事發生。”
    “我聽說是北大營出了事。”
    “北大營怎麽可能出事，是關外出現一尊強大的妖魔，懸鏡司這是擔心這頭妖魔，會不識時務，跑來銀川古城，才出關獲取這妖魔的情報。”
    “可我聽說是，北蠻帝國在邊關有異動，他們打算吸引很多妖怪攻城，所以懸鏡司才會出關。”
    攤主與攤主之間交頭接耳。
    對生意的熱情都肉眼可見下降。
    他們甚至都不願意張口，招納生意。
    唯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從同行中，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
    蘇文定盡管有宋世清保證，銀川古城不會發生戰爭。
    但受到此時環境的影響。
    他心情還是很沉重。
    “這位公子，需不需要新的麵具？”
    那麵具那醜陋男人攔截住蘇文定。
    “我已有麵具了。”
    蘇文定指了指麵上戴著的狐狸麵具。
    “公子，請聽我一言，現在鬼市不流行戴狐狸麵具了。”
    醜陋男人小聲嘀咕道：“玄穀行，懸鏡司，甚至拜火來的一些商人，都找小的詢問關於戴狐狸麵具人的身份。”
    “我哪裏知曉這些。畢竟，這一年來，在這鬼市販賣狐狸樣式的麵具都不下於千張。”
    蘇文定微微一震。
    果然，自己被盯上了。
    以前還好。
    但自從將《北峰傳道圖》出售給杜青鸞，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已經有修為。
    而且，鬼市外有福伯坐鎮。
    已經不需要借助南宮瑾瑜的名頭，狐假虎威。
    望著從身邊經過戴著狐狸麵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這借不了勢。
    “還有什麽好東西，一並說來。”
    這長相醜陋的男人，在偽裝一道上頗有心得。
    “其實對於修行人士來說，樣貌變化，未必能瞞得過他們雙眼。”
    長相醜陋男人露出笑容，他善於偽裝，也憑借著鬼市特殊性，賺了很多錢。
    “最近有戴著狐狸麵具的年輕人，在鬼市撿漏成功，發了大財。他的很多特征，早已經被鬼市內那一些老江湖所記下來。”
    “唯一讓這群老江湖忌諱的是，此人身後站著南宮瑾瑜。”
    “現在南宮瑾瑜被關外的事情牽扯精力，說不得有人起了歹心，想要洗劫此人，搶奪了他的財富，逃離銀川古城。”
    “今天的環境確實變了。”
    蘇文定心有感觸道。
    “所以，更要偽裝好自己。單純的青銅麵具，其實我這裏有很多樣式，但未必管用。比如人的氣味、聲音、修煉氣息等等，都是個人獨特的標識，在有心人眼內，同樣能被認出來。”
    醜陋男人越說越起勁。
    “我不差錢，但確實想要一些好東西，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打擾我的心情。”
    蘇文定淡然說道。
    “那你找我是找對人了，我這張醜陋的臉孔，已經三年了，從沒有人認出，這是易容術偽裝而成的。”
    醜陋的男人小聲嘀咕道。
    蘇文定很驚訝看著對方。
    “變聲用的易容藥丸，掩蓋氣味用的香囊，擾亂氣息用的特殊物品，甚至易容術功法都有，隻要公子能出得起錢，這些都不是問題。”
    “你說服了我。”
    麵具下的蘇文定露出笑容。
    “這邊請。”
    阿醜邀請蘇文定往身後的商鋪走去。
    蘇文定沒有猶豫。
    “公子，請稍等。”阿醜笑了笑，麵容很猙獰。“放心，公子的容貌，其實我已經見過了，甚至知道公子和宋氏牙行的少東家，還是很好的朋友。”
    阿醜往商鋪後走去。
    蘇文定很自然坐下來。
    但他卻保持著警惕。
    陌生的環境讓他很不安。
    半響之後。
    一位披著鬥篷的人從上鋪後走出來。
    蘇文定滿麵疑惑地看著對方。
    “公子，我就是剛才的阿醜，現在你應該相信了吧？”
    眼前長相稚嫩的少女，轉了轉身，還很得意地嬌笑起來。
    她的聲音，就是剛才那位醜陋男人的聲音。
    中年，沙啞。
    而且，阿醜駝背，麵容抽象，笑起來猙獰如鬼。
    可眼前這位少女，五官精致，眼神透著幾分俏皮。
    那還是醜陋男人渾濁散光的瞳孔嗎？
    完全是兩個人。
    “眼見為實，我的易容術不說天下第一，至少在這銀川古城，無人能及。”
    少女自信說道。
    “你剛才說過，單純賣狐狸青銅麵具就不下一千張，加上其他樣式，如此說來，姑娘並不缺錢。”蘇文定很快收回自己驚訝的目光，而是冷靜地分析，“隱藏了三年，在我麵前露出真容，取信於我，說吧？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公子，果然聰明，不愧為讀書人，腦子就是靈活。”
    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
    “難道你就不想學會我這一身易容術？”
    “我這人喜歡直接。”蘇文定可不會被眼前美色所誘惑。
    對方很美。
    可誰知道，這張絕美的麵孔下，是否真實？虛假的麵具下是否醜陋的男人？
    不得不說，對方的易容術，已經超凡脫俗。
    就算現代最完美的化妝術，都難以達到這以假亂真的地步。
    “爽快。我希望從公子手裏獲得一件物品。”
    少女神情變得認真。
    “不好意思，我這人喜歡以錢交友，卻沒有以物換物的習慣。”
    蘇文定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他不知道對方什麽來曆，知道他情況多少。
    既然是煩惱。
    那就直接了斷。
    直截了當，斬斷煩惱絲。
    蘇文定站起來。
    “影魔的《一線影》身法，我知道你在玄穀行拍了下來，而且，虎煞因此而死。”
    少女急忙開口道。
    “就《一線影》身法？”
    蘇文定內心鬆口氣，回過身，看向少女。
    “《一線影》乃是我玄州楊家獨門絕技，但在兩百年前，遭到一場災禍，而帶著此法逃走的楊家弟子，後來成了臭名昭彰的影魔。”
    少女話音落，蘇文定警惕看向對方。
    “公子，我的易容術換你的《一線影》抄錄本，可行？”
    “就抄錄本？”
    “是的，就抄錄本，這是我的易容術。”
    少女將易容術丟給蘇文定。
    蘇文定接著。
    “你就不擔心我離開後不認賬？”
    蘇文定拿著《易容術》書籍，很厚的一本裝訂書，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三天時間夠了嗎？”
    對方卻自信地給蘇文定約定時間。
    “足夠了。”
    蘇文定想要轉身離開。
    “等等，這是變聲藥丸，服用後，就可以用內息隨意變化你的腔調，這是幹擾氣味的香囊，這是一道很特殊的骨紋符。”
    三樣物品一一跑來給蘇文定。
    “狐狸麵具現在太高調了，這虎麵具倒是適合你。”
    少女轉過身，從商鋪掛著的麵具，取下一張虎形青銅麵具，拿給蘇文定。
    換了一身行頭的蘇文定，走出商鋪，回過頭來。
    醜陋的男人出現在他的身後。
    “公子，記得三天後送來此商鋪，不然我會不問自取。”
    “這是警告嗎？”
    “這是信譽。”
    換了一身行頭的蘇文定，走進鬼市的人流。
    夜越深，人越多。
    鬼市再次恢複正常秩序。
    那些攤主們被迫開始做生意。
    不再討論懸鏡司出關的事情。
    賺錢，還是有吸引力的。
    鬼市巡視一圈。
    尋寶提示沒有出現。
    蘇文定隻能作罷，返回家中。
    將易容術丟入抽屜。
    蘇文定並未讓福伯返回。
    而是讓他藏好。
    就一個時辰。
    蘇文定取出《一線影》，準備好紙張，開始抄錄。
    隨著抄錄完成，這本書他已經記在腦海裏。
    超強的記憶，讓蘇文定很詫異。
    這也不是第一次驗證他超強記憶的事情了。
    想了想，將抄錄本燒了。
    走出門外。
    叫來福伯。
    “將這件物品送往鬼市，買麵具的那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對了，他叫阿醜。給他之前，問他影魔來自哪裏？若說玄州楊家，那就準無錯了。”
    福伯畢竟畢竟地收好。
    “等等。”
    蘇文定將一錠黃金遞給福伯。
    “驗證無誤後，你跟他說，這是他家的東西，物歸原主，不拖不欠。”
    望著馬車消失，蘇文定返回屋內。
    一本書，在蘇文定看來，最重要的是內容。
    而秘笈同樣如此。
    書籍隻是載體。
    載體內的信息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要做成一個假象。
    讓楊家的阿醜認為自己尚未學習《一線影》，將她的家傳武學歸還給她了。
    讓她心中欠自己的。
    “這是一個人才。”
    阿醜，在蘇文定的眼內，簡直就是百變星君。
    如果阿醜願意，完全可以取代任何一個人。
    歸還原本。
    造成對方欠自己一個人情，蘇文定認為值得。
    “這人情有大用。”
    蘇文定知道自己一直生存在南宮瑾瑜與九幽夢的眼皮子底下。
    還有多少人盯著鐵人屠？
    他不得而知。
    盡管，這些事情，傳遞給外界的信息，已經和自己無關。
    他隻是被卷進來的無辜人士。
    若有一日，他們對自己耗盡了內心。
    蘇文定又想要離開銀川古城。
    狸貓換太子這一出戲，阿醜若是配合演出，必定會圓滿謝幕。
    至於阿醜。
    學會了《一線影》，加上阿醜易容術，除非對阿醜出手瞬間將她殺死。
    隻要阿醜找到空隙，就能逃出生天。
    “時時刻刻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銀川古城，從來都不是蘇文定最終歸宿之地。
    蘇文定念及此，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也是來自前世的經驗。
    頂級的富豪，國外都購置大量的資產。
    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準備好一條後路，隨時隨地跑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