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淩晨結束的第九輪英超聯賽的一場較量中，主場作戰的泰恩受到國家隊比賽，以及下周中的歐冠的影響，並沒有派出全部主力出戰。盡管如此，他們依然在主場3:0輕取此前排名第十一的塞德漢姆……
    “王烈在這場比賽中出人意料的首發出場，並且打入兩球。這兩個球還是在兩分鍾時間內接連打進的，更是展現了王烈出色的競技狀態。
    “贏得這場比賽勝利之後，泰恩依然排名聯賽第一。他們目前積二十三分，領先第二名斯高斯人一分……”
    何振勇的兒子拿著手機去找自己的爸爸：
    “爸，你現在壓力大不大？”
    何振勇一頭霧水看著自己的兒子：“我有什麽壓力？”
    兒子就指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對他說：“你看啊，王烈在咱們國家隊的比賽中沒進球，結果回了俱樂部就梅開二度。我可是看見網上有人說，他進兩個球是有講究的……”
    “什麽講究？”
    “他把在國家隊沒進的那個球補上了！等於還是平均每場比賽有一個進球，這是無聲的抗議呢！”
    何振勇被氣笑了：“這算什麽講究？網友胡扯八道，你就跟著信？”
    兒子撇嘴：“我是不信，但架不住有人信啊！網上可是真有人說王烈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對你表示不滿呢……還有人說，王烈在國家隊打替補，回了俱樂部，哪怕剛剛飛了一萬公裏，麥克尼爾都安排他打首發，高下立判，對比鮮明。說人麥克尼爾是在給你打樣呢，爸……”
    何振勇哼道：“你信他們胡扯，還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看見爸爸這個樣子，兒子有些著急：“爸你真不擔心王烈心裏過不去那道坎兒？”
    何振勇笑道：“你說對了，我還真不擔心。”
    兒子很驚訝：“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如今的王烈和以前的王烈已經完全不同了。
    何振勇在心裏說。
    雖然不知道原因，他也懶得去深究這背後的東西。
    他隻需要知道現在這個王烈才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中國足球領袖就行了。
    不過這些話他沒辦法對兒子說，看著愁眉不展，真的在替自己擔心，而不是個玩梗小鬼的兒子，何振勇還是決定從另外一個角度為兒子多解釋兩句。
    於是他問道：“你知道我把王烈換上場之前，場上比分是多少嗎？”
    “3:1啊，怎麽了？”
    “對，3:1。王烈是第六十七分鍾被換上場的，當時比分就是3:1。一直到終場，這比分就沒變過。”
    兒子吐槽道：“那是，因為王烈上場之後就沒進球了！當時所有隊員都在給王烈創造機會，幫他進球。但那天王烈的門前感覺實在是不怎麽樣，所以愣是一個球沒進……也得虧加拿大實力不強啊，否則就抓住這半個小時的時間猛衝，搞不好我們就丟球了……”
    何振勇無視了兒子的吐槽，繼續說道：
    “之前王烈表現好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中國隊能夠贏球，是因為有王烈。反過來大家也擔心，如果沒有王烈，或者王烈狀態不佳，就比如我們和加拿大的那場比賽一樣，王烈怎麽都進不了球，是不是中國隊也進不了球，更贏不了球……”
    兒子立刻明白爸爸要說什麽了：“所以雖然王烈沒進球，卻證明了國家隊沒有王烈的進球，也一樣能贏？”
    何振勇點頭道：“對的。明年的世界杯上，如果我們總是要指望王烈一個人來搞定所有事情，那球隊在世界杯上肯定走不遠。王烈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說和自己進球比起來，球隊的勝利更重要……你不要以為這是他在說場麵話，他比任何人都更重視明年的世界杯，你要相信他在這件事情上的嚴肅性。”
    其實如果何振勇把明年世界杯國家隊真正的目標說出來，肯定會大大增強他這番話的說服力。
    但他不能給兒子說，到目前為止，先不管那個驚世駭俗的目標究竟已經私底下流傳多廣了，最起碼明麵上沒有被公開，所以他就不能對外說，哪怕是對自己的兒子。
    不過就算他不說，王烈對世界杯的執念，他兒子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這麽一解釋，兒子也就想明白了。
    王烈確實是一個很在意自己進球的人，如果他狀態不好，他會為了一個進球在比賽中浪射十三腳——這是由他在20302031賽季創造的英超單人單場射門次數紀錄。
    但同樣王烈也是一個非常在意球隊勝利結果的人，為了贏，他可以不顧一切。
    放在國家隊層麵，這種不顧一切甚至有些瘋狂。
    以至於在世界杯上，不顧一切的瘋狂甚至成一把雙刃劍……
    想到這裏，兒子雖然明白了王烈不計較紀錄終結這件事情，但他同時也產生了一個新的擔憂：
    “以王烈目前的狀態，明年的世界杯上，大家得對國家隊給予多高的希望啊？隻怕八強都沒辦法滿足大家了吧？不得奔著四強去了？”
    說到這裏他又重新看向爸爸：
    “爸你這壓力不得上天咯？”
    何振勇聞言，有些不自然地幹笑道：
    “還好，還好……盡力而為。”
    四強？
    四強算個屁啊！
    我們的目標是冠軍！
    ※※※
    “我看國內網上有人說你梅開二度，是在對何指導示威呢……”
    唐星梅依偎在丈夫王烈的懷中，在溫存之後，夫妻兩人躺在床上聊著天。
    聊天的自然是最近的熱門話題。
    王烈笑了：“有時候我覺得網上是一個很神奇的世界。”
    “怎麽說？”
    “同樣的話，在現實裏都說不出口，因為太蠢了。可是隻要到了網上，什麽蠢話都有人信……你說神奇不神奇？”
    唐星梅知道丈夫這是在諷刺網上那些胡說八道博眼球的人，便順著他的意思說：“因為網絡把天南海北的人都聯係在了一起，所以你在網上看見白癡的概率也大大增加了。其實不是白癡變多了，隻是變得集中了起來。畢竟這個世界有七十多億人，就算白癡的占比再小，在七十億的基數下，也非常多了，如果你在網上連一個白癡都遇不到，那豈不是說明你活在一個虛擬世界裏？”
    王烈想了一下，還真是這個道理，於是他笑起來：“說得對！所以那些傻逼就像是《盜夢空間》裏的那個陀螺一樣，我要是一個傻逼都遇不到，這個世界人人都是理智客觀的‘聖人’，那就說明這個世界是假的。”
    唐星梅沒有去問丈夫是不是真的不擔心何指導想歪，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不重要。
    以她丈夫的狀態和表現，不管何指導心裏怎麽想，難道還能不用他？
    本來就是網上的無聊之人搞出來的無聊事，她相信何指導也不會理會的，說不定聽見這種話，隻會像自己丈夫這樣當個笑話。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唐星梅了解自己的丈夫，如果他對何指導真的不滿，他肯定直接就說了，而絕對不會想罵又不敢直說，隻會躲在輿論後麵推波助瀾。
    所以既然他沒說，那就肯定沒有對何指導讓他替補的不滿。
    她的丈夫確實有很多缺點，但“撒謊”肯定不在其中。
    ※※※
    “……在剛剛結束的一場德甲聯賽中，斯文·赫爾登所率領的魯爾鋼聯在主場1:0小勝不來梅體育，拿到了聯賽中的兩連勝。考慮到這場比賽魯爾鋼聯的陣容進行了輪換，所以這樣的成績非常不容易。球隊排名也從第九名升到了第六名……”
    畫麵中，斯文·赫爾登坐在台子上，麵前擺滿了印有各家媒體LOGO的話筒和錄音筆。
    現場燈光下，就連他頭頂上謝頂的那一塊都閃耀著奪目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他此刻誌得意滿。
    麵對眾多記者們，斯文·赫爾登用德語說道：
    “……我認為球隊已經步入正軌，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接下來魯爾鋼聯的任務是重回爭冠行列……”
    “啊對對對！”
    這可不是現場記者的聲音，而是趙周給視頻加的語音表情包，語調非常陰陽怪氣。
    他正在製作魯爾鋼聯賽後新聞發布會的視頻，主要工作是添加一些搞笑的音效，以及添加中文字幕，好讓中國國內的球迷們能夠看得懂。
    其實趙周也聽不懂，因為赫爾登說的是德語。不過原視頻有英文字幕，他是照著英文字幕翻譯的——他也是個二道販子……
    不得不說，赫爾登確實是一個語言天才，作為一個比利時人，他熟練掌握了多國語言，在哪個國家執教就用哪個國家的語言交流。
    坊間一直都有傳言，說索福聯俱樂部當初之所以選擇聲望並不高的斯文·赫爾登來執教球隊，主要就是考慮到他會多國語言，可以在國際化的索福聯隊內更好地進行溝通、執教。
    要趙周說，就這奇葩思路，難怪王烈會說索福聯的問題並不會因為解雇了赫爾登就解決呢——你們需要的明明應該是一個翻譯，而不是主教練啊！
    趙周也沒想明白，為什麽魯爾鋼聯會選擇赫爾登來接替揚尼克·尤爾根森。
    難道魯爾鋼聯的高層也需要一個翻譯？
    雖然想不明白原因，但趙周卻還是很感謝魯爾鋼聯能夠選擇赫爾登的。
    畢竟不這樣的話，自己現在怎麽會有樂子可看、熱度可蹭呢？
    當初赫爾登被索福聯解職的時候，國內王烈的粉絲都擔心這老登被9:0給打的沒了心氣，在家裏躺屍，寧肯每個月拿索福聯俱樂部賠給他的違約金，也不出來找工作——因為他一旦找到工作，就沒辦法繼續在索福聯這邊領薪水了。
    他們希望赫爾登能夠支棱起來，重振旗鼓，可絕對不是為了赫爾登好，而隻是希望王烈還能有機會抽赫爾登的臉。
    結果赫爾登知恥後勇，歐足聯也很懂事，真的在歐冠小組賽把兩人分在了一個小組。
    從抽簽結果出來開始，國內的……不，可能全世界的王烈粉絲都在期待這場比賽了。
    媒體記者也在期待。
    所以在赫爾登說完他的球隊已經步入正軌後，就有記者提問：
    “王最近的狀態非常好，請問這是否會讓你感到擔心？”
    什麽“接下來的任務是重回爭冠行列”……接下來的任務明明是直麵王烈！
    赫爾登還不能給這麽問的記者擺臉色，因為接下來就是魯爾鋼聯和泰恩的歐冠比賽，人家關心一下這場比賽無可厚非。
    而王烈作為泰恩的頭號王牌，是怎麽都繞不過去的。
    所以不能說提問的記者是要故意給赫爾登難堪。
    盡管這個記者可能真是這麽想的……
    麵對這問題，或許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問到類似問題，所以這次赫爾登表現的非常平靜。
    他說：“我不會擔心，因為狀態在每一場比賽中都不一樣。上一場比賽的表現怎麽樣，和下一場比賽的表現不能直接畫等號。對手不一樣，場地條件不一樣，戰術選擇不一樣，時間不一樣……有這麽多不一樣，每場比賽都是全新的，所以我們沒有曆史包袱。”
    趙周為赫爾登這個回答配上了一個視頻表情包：
    “有道理！”
    接著又有記者問：“所以你會率隊在主場擊敗泰恩嗎？”
    赫爾登毫不猶豫：“當然，這就是我們的目標。我們每場比賽的目標都是為了贏。”
    這次趙周選擇的是某個日本電影裏的片段做“捧哏”：
    “好！很有精神！”
    ※※※
    “我感覺整個歐洲的足球記者都在這裏了……”
    在魯爾鋼聯的主場北萊茵競技場的新聞發布會大廳裏，劉忠對身邊的郭學全感慨道。
    郭學全搖頭道：“錯了，不是整個歐洲，而是整個世界。”
    在他們身邊，確實全都是操著各種語言的記者們。
    還有很多沒有座位的，全都站在過道和牆邊。
    哪怕明知道這麽多人不可能搶到極其有限的提問機會，可他們就是待在這裏不願意離開。
    大家就隻是想要在這裏親眼見證，便已經足夠了。
    劉忠被郭學全這話給逗笑了，然後說：“我感覺歐冠決賽前的新聞發布會也不過如此了。”
    郭學全繼續糾正他：“又錯了。歐冠決賽前的新聞發布會也不會這麽誇張。”
    但這次劉忠明顯還有後手：“我是說如果王烈能率領泰恩打進歐冠決賽的話。”
    郭學全依然搖頭：“那肯定比今天人多得多。”
    劉忠啞口無言了，因為他也覺得會是那樣：
    如果王烈真的能夠帶領泰恩打進歐冠決賽，賽前新聞發布會得搬到露天舉行，因為那樣才能容納全世界的體育記者……
    兩個人插科打諢，自然是為了等待這場新聞發布會的主角：
    泰恩的主教練，以及泰恩的球員代表王烈。
    在賽前新聞發布會之前，就有官方消息確定王烈會出席這場賽前新聞發布會。
    這也是為什麽一場普通的小組賽的賽前新聞發布會能夠吸引來這麽多記者……
    很快一陣騷動在新聞大廳中響起來，因為麥克尼爾與王烈一起走了進來。
    看見他們兩個人，騷動瞬間消失，所有人一言不發，就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兩人。
    或者更精確地來說，是看著王烈。
    滿屋記者紛紛變成向日葵，脖子跟著屋裏唯一的太陽轉。
    在屋內眾人的注視下，王烈和麥克尼爾兩人在登上台子，又一起坐下。
    這是一個信號，隨著他們落座，新聞官宣布新聞發布會開始，首先由主教練麥克尼爾介紹備戰情況。
    當然不是明天的首發陣容，而是一些基本情況。
    不過麥克尼爾並沒有介紹太久，因為他也知道今天自己並不是主角。
    在簡單介紹完基本情況後，他就對主持人示意可以進入提問環節了。
    甚至都不等主持人宣布，在場的記者們就齊刷刷地舉起手臂。
    主持人看著眼前猶如樹林一樣密密麻麻的手臂，一時間不知道該點誰起來提問。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坐在台子上的王烈做了個手勢給他看，示意他有話要說。
    主持人以為王烈要點名，他倒是樂得把這個麻煩的事情甩出去，便順勢說：“你要來選嗎，王？”
    王烈沒有否認，而是直接對著麵前的話筒群說道：
    “我知道大家想要問什麽，所以我就直接說了吧……”
    他豎起右手食指。
    “我到這裏來隻做一件事，那就是贏球，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