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榮國府塌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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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國府,
    榮禧堂上,賈母穿著一新,一身棕青色的對襟長衫,內疊象牙色的內襯,以金色雲紋為裝飾,頭上戴的是鎏金鑲寶石的頭冠,氣度雍容,華貴非凡。
    連日來,榮國府從未進一件好事,反倒是遭了幾回氣受,令賈母心底一直氣鬱難平,紆鬱難釋。
    為了舒緩些心情,今日賈母盛裝出席,邀請四王八公十二侯各家勳貴內眷,來府中做客賞花。
    入夏,正是賞花的季節,賈母也想就著這個由頭,再聯絡一下諸多府上的感情。
    出大堂,在庭院之間,綠蔭草地之上,背靠落地大屏風,兩側鋪設了一眾筵席。
    早有瓜果水酒備在其上,一切打理的齊整,隻待來客。
    賈母望著遠處湖麵,不少荷花冒出了花骨朵,心情也有些飄飄然。
    “好景致,正是該以此為題,以詩詞助興。”
    賈母杵著梨木鳳頭拐,另一側鴛鴦攙扶著,徐步走下石階。
    適時,忽得從外麵跑來一個小丫鬟,撲倒在賈母腳下便道:“老祖宗,鎮國公老夫人傳信來說身子不適,退回了請柬,改日再來登門。”
    聞言,賈母眉頭一皺,麵上生出些不悅來。
    退回請柬,也不知補些禮來,實在太不知禮數了。
    鑒於大家都是將門出身,行事或許不如自己一般處處想得周全,賈母便也不再挑理,淡淡道:“也罷,隻少了一家,無礙。”
    話音落下沒一刻,又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老祖宗,理國公老夫人傳信說身子不適,退回了請柬,說改日攜著府中一眾女眷一同來。”
    賈母眉間隆起,都皺成了一個川字,“也是就傳了信來?”
    小丫鬟慌張的點了點頭。
    賈母坐鎮榮國府幾十載,何時被人如此看輕過,心底已隱隱冒出火氣。
    與此同時,外麵又接連跑來了許多小丫鬟,也如之前兩位一般,齊齊跪倒在地。
    丫鬟們還未吭聲,賈母便怒道:“都是退請柬的?”
    跪倒的一眾小丫鬟,皆是點頭如小雞啄米。
    賈母沉住一口氣,沒當眾發火,轉身便要回房裏,還未等邁開步子,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哭鬧聲。
    哭的還不是一個兩個,是哭進來了一眾人。
    為首的賈赦續弦邢夫人,王夫人並一眾管家媳婦,還有賈政帶著一眾府上的男丁,也在隊伍裏,皆是哭喪著臉。
    若是這些人換身行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來給她哭喪的。
    賈母怒氣直衝腦門,重重杵了幾下拐杖,大聲嗬斥道:“都哭什麽哭?老婆子我還沒死呢!”
    賈政上前來,悲痛道:“老太太,老太爺那邊出事了。今早朝會上說,老太爺打了敗仗,已經被北蠻俘虜去了,生死不明啊!”
    說罷,賈政也難忍心中悲痛,落下兩行熱淚來。
    賈母腦中轟隆一聲,似是平地響起一聲驚雷,眼睛翻白,膝蓋一軟,打了趔趄。
    若不是鴛鴦眼疾手快,便就要仰倒在地。
    鴛鴦急著喚道:“老祖宗,老祖宗!快來人,扶著老祖宗進屋!”
    賈母這一暈,更是加重了府上的哭聲。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賈母抬進房裏,而後在床榻下跪倒了一片,盡皆抽噎。
    沒了老公爺,賈府沒一個人有官身,沒一個能頂起門楣來,四王八公自然不會勤趕著來攀交情了。
    半響,賈母被喂了幾口甜水,才恢複了神智。
    靠躺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說道:“都別再鬧了,回去肅靜的關了房門,打理好自己個的事。未見到老太爺他本人,一切都有變數。老太爺他是身背大福祉之人,寺廟裏還有給老太爺替身擋災的,賈家又捐了那麽多香火,自然能逢凶化吉。”
    邢夫人痛哭著爬到賈母的床沿,緊攥著賈母的手道:“老祖宗,大爺他才被派去了邊關,老太爺出了事,他如何給康王殿下交代,他可怎麽辦啊……”
    “若是他死了,我便也不活著了……”
    賈母望著這個粗鄙的大房媳婦,心裏一陣無力,“康王殿下不是短視之人,不會隨意動用私刑的。好了,都先回去吧,等大爺回來再說吧……”
    賈寶玉一樣痛哭著上前,伏在賈母身上,“老祖宗,我不走,我在這陪著老祖宗,照看老祖宗。”
    賈母一臉慈愛,搓了搓寶玉的後脖頸,“你當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好,好,留下來吧,老祖宗也舍不得你……”
    外表富麗堂皇的榮國府,此刻有如風雨飄搖,眾人也再沒了貴氣。
    ……
    大同府,
    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將賈赦送走之後,一連數日康王的心情都難以平複。
    他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但也是最接近皇位的路。
    一日清早,議事堂,
    康王最信重的幕僚杜恪,依舊在為他出謀劃策。
    “此次正如吾等所料,陛下並沒奪了殿下的兵符,便也給了吾等喘息的機會。”
    “陰陽相生,相成相克,正所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如今雖是敗勢,可其中亦有優勢。”
    康王打起幾分精神,問道:“先生此言何解?”
    杜恪侃侃而談道:“殿下輸了一陣,損失了些兵馬,其中兵甲不能盡知其數。而殿下所欠缺的亦是兵甲。秦王府的勇士固然驍勇,可也是建立在他們有一身全甲的基礎上。”
    “殿下也需屯兵養士,增強自身在京中的力量。”
    康王猶豫道,“兵甲並非常物,此事還需細細斟酌。”
    適時,堂上來人通傳,使者帶到。
    康王與杜恪眼神示意,便轉去了堂後暖閣,獨留杜恪一人招待來使。
    由親衛引領,一壯漢褪下身上鬥笠,顯露出皮毛所製的外衣,露出半邊身子。
    須臾之間,一股羊膻味傳遍廳堂。
    杜恪揉了揉鼻尖,強忍著笑與來使道:“這位壯士,還未請教姓名。”
    來人環視了下周圍,咂了咂舌,大馬金刀的坐於主位,端起茶盞品了口茶,又吐了回去。
    “漢人就喜歡喝這淡出鳥的玩意,沒個滋味。真別說,這大宅子不錯,比大汗住的營帳可好多了。果然做生意隻能讓漢人越來越富,來搶漢人,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