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京師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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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九月二十,秋分,
    要說秋天能有喜人的日子,除去剛過的中秋,這秋分要排得上第二名。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而秋分正是南收北種。
    南方收割水稻歸倉,北方則能再種一茬耐寒的作物,將這一年的時間利益最大化。
    這樣的日子便是對於皇帝而言,也該是非常重要的。
    “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栗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
    有了這一年糧食的積蓄,才能支持秦王繼續用兵,達到“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的境界。
    翻閱著全國各處糧道的奏折,瞧著各處所做的準備,殿上的秦王不由得麵生喜色。
    然而,就在這時,外間疾步走進一人。
    秦王抬頭去往,見是夏守忠,疑惑道:“出什麽事了?”
    夏守忠鎮定下心神,道:“殿下,耿炳文反了。”
    秦王震驚不已,筆杆從的手中脫落,掉在了桌案上,暈染了一大片墨跡。
    “什麽?耿炳文反了?”
    夏守忠哽咽道:“正是,他殘殺了信使,親衛隻有一人重傷逃了回來,如今已是昏迷不醒,太醫院正在救治。”
    聞言,秦王沉了口氣,吩咐道:“先遣錦衣衛去山海關探查,如果沒事提醒山海關守將嚴鬆嚴加提防。”
    “是。”夏守忠忙應著秦王的話。
    眼神凝了凝,秦王又道:“傳兩府六部,都察院,鴻臚寺,京營節度使入朝覲見。”
    ……
    由戴權引領著,朝中諸多大臣一同來到殿上,分班列次站好。
    秦王高坐案後,麵上是一片肅殺之氣。
    眾人正要行禮,秦王抬手虛扶道:“不必多禮,先議正事。”
    秦王繼續道:“今日得來消息,遼東總督耿炳文殘殺朝廷信使,已有反意,諸位認為如何處置?”
    一句話,似是在殿中平地起了驚雷,聽得大臣們麵麵相覷。
    遼東重鎮,若在關外擁兵自重,或與女真勾結南下,那將是比北蠻還嚴重的心腹大患,是直逼大昌胸口的一把利劍。
    有人立即問道:“殿下,消息是否可靠?耿炳文便是要反,也不至於做出殘殺信使這等猖狂事來,讓信使安然無恙歸來,不就還能暗中積蓄力量?”
    “除非是信使見到了什麽隱秘,否則臣想不出耿炳文殺來使的原因。”
    秦王頷首,“王愛卿所言極是,孤也有過懷疑。但據逃回來的親衛所言,他們是出廣寧,去往遼東鎮時在路上被伏擊,應是不曾見過什麽隱匿。”
    聞言諸位大臣又是一陣唏噓,別的不好確定,但信使行蹤被暴漏,這廣寧城守將多半難洗脫嫌疑了。
    適時,殿下時任中書省平章政事東方治開口道:“殿下,此舉恐怕與女真人有牽扯。建州女真近來在邊關陳兵,早有南下擄掠之意,但不拔除掉遼東幾個重鎮,是始終無法逼近山海關的。不入關,那便收獲寥寥,還不如再去打那海西女真。”
    “殺信使此舉,應當是逼迫耿炳文舉反旗,而當下耿炳文確也不得不反了。女真人離間君臣,實難讓殿下和耿炳文再有當麵澄清交心的機會了。”
    眾大臣聞言,也都連連頷首,以東方治之言有理。
    秦王斟酌著道:“的確如此,既有女真人的參與,那更要嚴加設防了。女真族本就是漁獵出身,驍勇善戰,而近些年來由以建業女真為首,隱隱有了統一女真三大部族之勢。”
    “這等豺狼虎豹之輩,不一次將他打疼了,是沒辦法和他們坐下來說話的。”
    有此言在先,下麵有心思勸解秦王不要再興戰事的官員盡皆緘住了口,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秦王已經是將這件事定性了,若女真來犯,必要興兵討之。
    如此,便就成了和北蠻,女真雙線作戰,就算是大昌朝物產豐盈,國庫不虛,可也禁不住多邊開戰,陷入戰爭的泥潭裏。
    倘若不能盡快解決邊關的戰事,這對國家的危害是難以想象的,由此若是戰也隻得速戰速決。
    “若得建業女真和耿炳文叩關的消息,孤會親自領兵出征,駐防山海關以拒來敵。”
    秦王再一句將下方的老臣們震的眼冒金星,頭腦空白。
    左相安景鍾已是不能不說話了,忙上前勸誡道:“殿下,您如今貴為儲君,已不是馬上執鞭的王爺了。如今朝中立足未穩,又有關外北蠻虎視眈眈,殿下此刻出京城迎敵,京城怎麽辦?”
    “一旦,老臣說一旦,在邊關戰事不利,又該如何?”
    秦王搖了搖頭,反而寬慰起安景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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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在山海關開戰,這便是國運之戰,敗則複有五胡亂華之禍,孤為亡國儲君,豈可輕慢?孤不臨陣監戎,如何提振士氣,一舉擊潰來敵,怕是誰都難做到。”
    “孤為主帥,還有好處。”
    轉向兵部,戶部,工部尚書,秦王道:“若孤執鞭,三位別再鬧出發放軍餉,十成之資,至士兵手上僅兩三成的笑話。孤不管什麽是慣例,一旦缺兵少餉,糧草不濟,你們還是盼望著孤死在邊關為好。”
    兵部,戶部,工部尚書齊齊跪伏於地,忙稱“不敢。”
    秦王又道:“調山東,浙江禦寇之兵往山海關集結,開武庫裝點全軍。以防萬一,若山海關開戰,抽京畿周邊州縣千戶所入京拱衛京師。”
    “戶部調糧,工部造甲,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積蓄最多的力量。”
    見秦王是鐵了心的傾國一戰,大臣們便也再沒什麽好說的了。
    大臣們本以為事情是塵埃落定了,也被震驚了兩次,老臣們心髒不好,才緩過口氣,又聽秦王說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孤欲設立大都督府,無品無銜,戰時總攬全局,統籌調配,各部必須服從安排。倘若相安無事,那便是孤多此一舉,一旦北蠻入犯,大都督有守土之責,適時當為百官之首,一切以戰事為準。”
    文臣們心裏都打起了鼓。
    什麽大都督府,無品無銜,戰時統籌六部,兩府為其讓路。可一旦戰事過去了,大都督府就要徹底裁撤嗎?
    戰敗了那沒什麽好說的,可戰勝了這功績定下來,這規製也會慢慢成型,到時候有幾品,那也不會低了。這憑空多出一個職權部門,分了誰權?
    諸位大臣都一臉驚駭的看向了樞密副使柴撲,見柴樸眉間始終緊皺著,也都暗暗歎了口氣。
    眾人小動作瞞不過秦王,秦王直接點名道:“柴愛卿,你以為如何?”
    柴撲似是恍若未聞,直到身邊人捅了捅他才清醒過來。
    “額,殿下,您方才說了什麽?”
    秦王眉頭微皺,“愛卿在想些什麽?”
    柴樸道:“臣在想殿下方才說的話,若是在山海關禦敵,遼西走廊最窄處不過十餘裏,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勢。倘若遼東總督耿炳文與女真人一同犯邊,倒也不是不能守。隻是如果攻出去,就有些難了。”
    秦王無奈,又將方才自己的話重複了遍,“山海關之戰,孤自有考量。設立大都督府,你如何看待?”
    柴撲坦然答道,“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法。便是樞密院,兵部來掌兵,臨戰時道道工序,確也繁瑣,嚴重了或許貽誤戰機。若有一個衙門臨時統籌,的確對戰時最為有利了。”
    秦王笑笑頷首。
    下麵京營節度使殷太和也笑了起來,更有不少官員與他頷首示意,似是在恭喜他。
    不管是殷太和自己眼中,還是這些大臣眼中,他都當屬這個大都督的不二人選。
    “京師大都督,這名字聽起來就氣派,就算無品無銜,又能如何,有權便夠了。”
    心中思量著,殷太和看向後麵的嶽淩,似是事情並不與他相關一般,他正瞧著一邊的書櫥,便止不住腹誹道:“豎子,爾與癡兒合異?真不懂得殿下為何要喚他來。”
    嶽淩打量著旁邊浮雕精美的檀木書櫥,心中念道:“是不是該給林妹妹買些書籍了?記得上次給她買的時候,還是在上次……”
    ……
    小朝會結束,如朝會一般,秦王會留下幾人問話。
    殷太和正抬頭等著秦王商討戰事,便聽秦王道:“鴻臚寺卿,嶽淩留下,其餘人先回去吧。”
    聞言,殷太和一怔,待眾人出了門,他還未抬起腳來。
    待秦王飲了口茶,再抬頭,疑惑問道:“殷將軍,你可還有話說?”
    殷太和愣愣道:“殿下不欲與我商討戰事嗎?”
    秦王頷首道:“孤欲同你攜半數京營北上山海關,你先回去加急操練軍隊,改日孤再尋你。”
    殷太和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嶽淩,腿上似灌了鉛一般,挪出向門口。
    “不能,殿下則能尋這麽年輕的一個小子,擔任如此要職。大概還得是柴副使來兼任才合理。”
    心中篤定了主意,殷太和才邁出了門檻。
    待人都走了幹淨,秦王又下令道:“鄭愛卿如今高麗使臣可還京城?”
    鴻臚寺卿點頭應道:“還在驛館。”
    秦王頷首,“孤書一封書信與他,再遣人一道護送他回國,你與他告知一聲。”
    “是。”
    日萬第八天!
    我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