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榮國公怒斥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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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淩在西直門下叫門,守城以待,整夜未曾合眼的忠順親王忙親自去開了城門,將嶽淩迎了進來。
    “今日大夥都為你提心吊膽的,總算是回來了。”
    見得嶽淩渾身浴血,但似是並未著傷,忠順親王長舒了一口氣。
    來到嶽淩馬頭前,又見嶽淩身後還背著一人,正是用錦被裹著。
    忠順親王一驚,問道:“你不會將吐吉活捉回來了吧?”
    嶽淩無奈的挑了挑眉毛,緩緩下馬,“王爺想什麽呢,我是什麽神仙大能不成,這是榮老國公。”
    “什麽?榮老國公沒死呢?”
    忠順親王說出了和嶽淩一樣的話。
    嶽淩鬆開繩索,便見得賈代善雙目緊閉,已是昏了過去,早沒了之前的精神,嶽淩忙將手指比在其人中處。
    歎出口氣,嶽淩道:“雖然微弱了些,但總也算有氣。王爺還請速去傳宮中太醫來此,榮老國公的身子骨極差,若不好好養護,恐怕也沒多少時日了。”
    “好,正該如此。”
    忠順親王忙按照嶽淩的話去了吩咐,又將嶽淩和賈代善迎到就近的民房中落腳。
    嶽淩歸來的消息,迅速遍傳京中,京城其餘八門的守城將軍盡皆來到西直門看望。
    房中嶽淩脫了全身盔甲,簡單梳洗了遍,換上常服,坐在炕上用了些茶水,便見得他們一個個的走進門。
    見到嶽淩,柳芳興奮道:“大都督果然神勇!從七萬北蠻軍中殺了幾個來回,簡直是當世常山趙子龍啊,以後說評書的都不該說這些老橋段了,該給大都督編故事了。”
    “運氣好罷了,北蠻疏忽大意,並沒設防。”
    神武將軍馮唐又問道:“聽說大都督將榮老國公從北蠻帳中救了出來,可是真事?”
    嶽淩頷首,“就在隔壁,榮老國公身上滿是舊傷,太醫說需要靜養,就不便讓大家打擾了。”
    馮唐點了點頭,拱手道:“大都督所向披靡,馮某佩服。”
    適時,又有人進門道:“關鍵是,在此一戰之後,北蠻也要整日提心吊膽了。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此戰燒了北蠻輜重大營近半數,斬敵兩倍於我軍夜襲兵力,傷者更是無數。”
    眾將臉上也都洋溢起了笑容,他們都知曉這意味著什麽,京城大概率是保下來了。
    京城守下來,他們此前的戰功,才有望兌換成真正的功勞。
    嶽淩微微點頭,“各位還是先去城牆上吧,不排除北蠻有狗急上牆的可能,一旦來犯,還得依仗各位。”
    聽嶽淩用“狗急上牆”這個詞來形容,眾將都不禁一笑,以為很是貼切。
    而後又都與嶽淩拱了拱手,盡皆離去。
    “賈老將軍留步。”
    在眾人之間,嶽淩將賈代化喚了回來。
    “老將軍,榮老國公如今就在隔壁房裏歇息,老將軍不去看一看?”
    賈代化眉間緊皺,微微頷首,走到一旁房門前,卻沒推開,又退了回來。
    長歎了口氣,賈代化道:“哎,我沒臉見他。算了吧,能知道他沒死在北蠻手裏就行,嶽小子,交給你了,待天亮之後,你送他回府吧。”
    嶽淩微微頷首,道:“那也隻好如此了。”
    而此刻,房中的賈代善已然醒來,早在杜恪口中得知京城裏一切的他,也不禁歎了口氣。
    ……
    清晨,榮國府,
    榮國府的大門如常緊閉著,有士兵上前叩了叩門環。
    “誰呀?”
    門子不耐煩的開了個縫隙,與外麵人道:“榮國府如今不待客了,還請回吧。”
    士兵將刀插進了門縫裏,怒聲道:“你瞎嗎?這是來客?”
    門子一驚,再開門,便見得馬車上嶽淩攜著幾人,將一老者抬了下來。
    老國公戍邊多年,門子並不認識,可卻認得嶽淩,忙與其他人道:“壞了,嶽淩又來找事了,快去人往房裏通知二爺!”
    未等多久,賈政便被人簇擁著出了門。
    知曉嶽淩如何欺淩寧國府上賈珍、賈蓉的賈政,此時內心也十分忐忑。
    “不管他是要糧食還是要銀子,再或者要女眷,隻要別太過分,都可允了他。如今他在京城中權勢滔天,誰人敢惹?”
    賈政緊張的搓了搓手,再邁出門檻,就見嶽淩正與一老者說話。
    “老國公你瞧瞧,這就是你府裏的門子,都能狂妄到這個地步。還有這賈家的待客之道,便是誰來了都得在門外等著,這像話嗎?”
    賈代善氣得是連連咳嗽,“這群囚攮的孽障,老夫直接打殺了了事,給大都督一個交代!”
    賈政一見到老國公,就好似見到鬼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力揉了揉,雖然臉頰消瘦,可那確實是他親爹,快步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哭道:“爹,孩兒不孝啊!”
    賈代善瞪起眼睛,怒道:“爹什麽爹,我沒你這個兒!你是如何管教下人的?淨是丟我賈家的顏麵,滾!”
    嶽淩無奈搖頭,與門子示意,開了榮國府的大門,與一眾將士入了榮國府。
    老國公歸來的消息,似是在府裏炸了鍋,便是清晨,各處院子的人盡皆走了出來,而女眷,皆是堵在了二門內,往外麵打量著。
    賈母穿戴了衣裳,也來不及梳洗,趕忙由人攙扶著來到了榮禧堂。
    見得了賈代善,立即撲在身邊痛哭了起來,眾多跟著的女眷,無有不抹著眼淚的。
    而此刻賈代善卻是緊閉了雙眼,一聲不應。
    哭哭鬧鬧的,實在令嶽淩心煩,“老公爺,我就先回去了。”
    賈代善又睜開了眼,“大都督稍待老夫一會兒,待老夫處置了家事,再尋人來請你。”
    嶽淩點點頭,應了下來,“那好。”
    賈代善怒目看向賈政,“孽障,招待好了貴客,否則我令人打斷你狗腿!”
    賈政連連點頭。
    而這一聲怒喝,也令周遭女眷止住了啼哭,連賈母也聽得一愣,不知是怎得一回事。
    她們原以為老公爺是熟睡著的呢。
    賈代善又緊了緊眉頭,道:“攜我去內宅堂上。”
    房中快步跑出幾個健婦,忙將賈代善送上小轎,抬著往榮慶堂去了。
    到了堂上,賈代善才靠進了榻裏,便吩咐道:“所有人都出去。”
    又看向賈母,道:“你留下來。”
    賈母不禁神色一凜,當知曉不妙了。
    府中老公爺不在她是最大,可男人回來了,這內宅自然不一樣了。
    “是,是有什麽事?”
    待眾人都走得幹淨,是連在賈母身邊伺候的鴛鴦也走了,堂上就這一對老夫老妻,賈代善才開口。
    “我在邊關戍邊多載,不曾歸家,這個家交給你,你是如何打理的?與康王暗通款曲,參與宮變,害了東府,你有何等麵目再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
    “你憑什麽敢做這麽大的主,你當你是什麽?這府裏恭維著你是個最大的,讓你飄起來,腳都沾不著地了嗎?”
    賈母驚的身子發抖,“你都知道了?”
    “你當你能瞞過誰?”
    賈代善越說,越是怒不可遏,“賈家門楣墜地,罪責全在你身上!赦兒,政兒沒一個能成才的,子孫後輩更是沒一個有出息的。還銜玉而誕,當個寶一樣的在府裏養著,整日跟女子混在一起,我在邊關聽著都害臊。”
    “我賈家是將門,就算讀書不成,也得來邊關曆練。可你倒好,文不成,武不就,一個個還怕磕了碰了的,是燒出來的瓷娃娃不成?”
    賈代善是真的動了肝火,一連說了幾句,臉色便就漲得青紫,而後咳嗽不止。
    這可將賈母嚇壞了,忙將桌案上的水取下來,喂給他。
    賈代善卻是扭過臉,繼續道:“這個家都被你敗光了,你休想葬進賈家的宗族墓地,休想進宗祠!”
    此一言,令賈母如遭雷擊,茶盞脫手而落,摔在了地上,自己也癱倒在地。
    賈代善平息了良久,又道:“喚人進來,我有話吩咐!”
    賈母又隻能從地上爬起,與外麵傳了幾個伶俐的小丫鬟入房。
    鴛鴦,琥珀幾個皆是跪倒在地,連連叩著頭,“奴婢,見過老公爺。”
    賈代善冷聲道:“差人,在府中東北角,最靠近皇宮的地方,給我起一座宅院,房屋不必多了,十餘間房舍即可,留單獨通向府外的小門。”
    再看了賈母一眼,賈代善又道:“不論這榮慶堂還是榮禧堂,我都嫌著晦氣,就在我的小院靜養,不許來人打擾我!”
    鴛鴦和琥珀皆是餘光偷偷瞄著賈母,卻見賈母隻是垂淚,一聲也不吭,便立即應著老國公的話。
    “還有,將嶽大都督請進來,我還有話說。”
    看向賈母,賈代善道:“幸好你們和嶽淩沒什麽交集,若是將嶽淩也得罪了,賈家才是再無轉圜的餘地!你就偷著笑吧,憑這一件事,我才給了你些許顏麵,將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賈母聞言,身上又是一癱。
    賈代善察覺出不對來,“怎得,府裏的罪過嶽淩?”
    賈母忙道,“沒沒,沒什麽交集。”
    賈代善微微呼出一口氣來,“那便好,先離開這,我也不想看到你!”
    賈母連連點頭,再無人攙扶,佝僂著身子,便去了後麵的抱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