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借調縣委,秘書生涯 第11章 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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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興致盎然,唐尚禮繼續道“【耳聽八方】自然指的是各種各樣的信息,這些信息可以來自體製內,也可以來自體製外。領導也是人,有時候身處高位,不一定可以聽到下麵的聲音,也不能聽到民間的聲音,但是有些聲音,又是作為領導必須聽的,因此,作為秘書,就需要為領導聽到這些聲音,並自我形成一個過濾係統,隨時做好求證,將那些領導想聽,願意聽的聲音記在心裏,當領導問及,你要在龐大的信息庫裏麵精準篩選出來,並巧妙傳達給領導。”
“之所以提到【巧妙】這個詞,是因為如果領導問起,就做到有問必答,如果領導不問,那就緘口不言。說多了,領導會覺得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覺得你這個人很可怕。如果說不上來,領導會覺得你工作做得不到位,不稱職,如果真是這樣,你的秘書生涯還會長久嗎?”
唐尚禮說到這裏,褚青陽暗自點頭,心中有點小得意。
來此之前阮南星問他關於黃子揚之死,他僅僅表達了下麵的聲音,並未附注個人觀點,從這件事而言,符合唐尚禮所言,也應該符合阮南星想問的。
“當秘書是不是太複雜了一點,如果一直這樣,會不會很累?”韓夕晨玉指杵著雪白的下顎問道。
唐尚禮再次一笑,這時,菜上桌,幾人要了幾瓶冰啤酒,邊喝邊繼續聊。
“當秘書何止是複雜,完全可以說是一個高危行業,要時刻保持警惕,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時刻打起十分精神,同時,幾乎領導身邊的幾每一件小事,在秘書眼中都不是小事,比如對領導的稱呼。”
說到這裏,褚青陽說“對,我正好想問你,我現在一直稱呼阮書記,但有時候我覺得如此稱呼太公事公辦了,有時候我想換個稱謂,但我又不能把控好這個時間節點。記得我初當秘書第一天,阮書記找我談話,她說讓我可以喊她南星,或者南星同誌。我一聽,差點腿軟,直呼其名,或者在名字後麵加‘同誌’兩個字是我一個小小秘書能喊的嗎?如果真這麽喊了,豈不成平起平坐?”
唐尚禮饒有深意地笑了笑說“你應該敬我一杯酒。”
褚青陽會意,抬起酒杯,說道“來,唐老師,我敬你一杯。”
唐尚禮剛想打趣,一旁的韓夕晨也道“對,我也要敬唐秘一杯,虛心求教。”
三人都爽朗地喝了一杯酒,唐尚禮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對領導的稱呼,還真是學問,一直稱呼書記,太生疏,太生硬了,顯得公事公辦。如果在名字後麵加上‘同誌’兩個字,顯得平起平坐,太將自己當回事,如果稱呼領導或者首長,雖有抬高之嫌,但有時候卻不適合。”
“我覺得,在不同的情境下,可以有不同的稱呼,比如正規場合,比較正式,那麽稱呼‘書記’或者‘領導’自然沒有問題,但在私下,如果還稱呼書記,就把自己太當外人了,我覺得私下,稱呼‘老板’可能最合適。”
聞言,韓夕晨嘟囔著小嘴說道“我不喜歡‘老板’這個稱謂,太資本化了,我們可是社會主義社會。”
唐尚禮笑了笑,並未解釋,因為她畢竟不是秘書,沒有身處秘書那個環境,自然不能有太多的感觸。
褚青陽聽後,卻是點點頭,唐尚禮一點,他就明白了。
在不同的環境下,需要有不同的稱呼。
“在一個公開場所,稱呼“職位”比較好,在一個私密的非工作場所,稱呼“老板”反而顯得親切,在一個私密的辦公場所,比如大家都有官職,但不好去區分高低,這個時候稱呼“領導”比較合適。”
唐尚禮繼續道“至於【謹言慎行】,顧名思義,那就是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能管得住自己的嘴,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堅決不能說,這都是秘書需要有的基本修養。如果不確定,到底是能說還是不能說的情況,最好選擇別說,畢竟禍從口出,我們誰也不敢保證,你隨意說出的一句話,不會成為別人做文章的理由。”
“【小心為上】就簡單多了,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小心保護自己,秘書的職業,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一個不慎,就會被有心人抓到小辮子,然後在你領導麵前含沙射影一下,有時候雖無傷大雅,但也會在領導心中埋下一顆刺,這棵刺一旦埋下,想要拔出就不容易了。不知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去做很多工作。”
這句話,褚青陽不但認同,而且切身感受。
這次的下鄉之行,他給彭連海栽了一顆刺,最後自己意識到錯誤,雖然極力拔刺,最後,一直到現在,褚青陽也不確定,這顆刺是否拔出了?
看來,以後得少栽刺,否則什麽時候將自己送入萬劫不複之地也不知道。
當晚,三人聊了很多,很是盡興,在唐尚禮的講解下,褚青陽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對秘書這個工作有了全新的認識。
吃完東西,唐尚禮主動提出,送韓夕晨回家。
韓夕晨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並沒有拒絕,而褚青陽可不想當燈泡,隨即提出了先行一步。
回去的時候,褚青陽再次經過寧水大橋,這次,他駐足停留。
此時,江麵黑壓壓一片,波濤疊疊,幾條漁船靠岸停泊,在波濤下,微微搖曳,褚青陽站在這座已經有著數百年曆史的大橋,眺望江麵,聆聽水聲,看著微皺波紋的水麵,心中再次想起了那兩句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一遍遍念著,褚青陽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了假設
如果老黃想要祝賀自己,勉勵自己,完全可以用別的詞句,為何單單用這兩句?
這兩句詩詞會不會意有所指?
還有,黃子揚死前,為何牛孔生要打電話威脅他,並且將他喊去寧水大橋,並殺害?
他的屍體最後又是怎麽出現在小區的?
是自己回來的,還是被人拖回來的?
舉報者舉報牛孔生,第一次是寄照片,打電話,在康華州境內,第二次精準告知刑警牛孔生地址,是在西廣境內。
從這點是否可以說明作案者並非一個人?亦或者,在牛孔生背後,一直有一雙無形的眼睛盯著他?
夜風吹麵,趁著酒意,褚青陽的思維變得異常活躍,無數個疑問從他的心頭升起,又從他的心頭落下。
從今晚李隨年和陳勇的匯報,可以得知,當晚有人目睹了牛孔生的殺人行為,並拍下了照片,將照片寄給了警察。
警察通緝牛孔生後,又有人告知牛孔生在西廣縣內的消息,緊接著發布通緝懸賞後,又有人向公安局提供了牛孔生的線索,最後牛孔生被迫逃亡,被車撞死。
越想,褚青陽覺得越發蹊蹺。
牛孔生的死,會不會不是意外,而是另一起謀殺案?因為,隻要他一死,黃子揚死亡的全部線索就徹底斷了。
而牛孔生背後之人,通過警察之手,製造意外,除掉牛孔生,這樣,真相就隨著牛孔生的死,被徹底塵封,而真正的凶手,就可以逍遙法外。
從整個案件而言,不得不說,真正的凶手蓄謀已久,幾乎做得天衣無縫。
如果這個猜測是成立,那麽,背後的凶手實在太可怕了,心思縝密,滴水不漏,自導自演著一場好戲。
如此一想,還真是讓人心寒膽顫。
此時,站在寧水大橋上,褚青陽突然感覺全身發冷,說不定,他此時已經被潛伏在暗中的,真正的凶手給盯上了。
微弱的燈光下,江水如墨,涼風習習。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這句詩再次縈繞褚青陽的腦海。
正在這時,褚青陽的目光被漁船旁邊的一棵老歪脖子樹吸引。
燈光稍暗,看不清老歪脖子樹全貌,但眼神接觸的瞬間,他的意識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
沉舟?漁船?
病樹?老歪脖子樹?
瞬間,褚青陽有點氣血上湧,似乎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讓他迫不及待想要走到歪脖子樹下一查究竟。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說不定,現在有雙眼睛正在黑暗中窺視著自己,如果貿然前去查看,真發現了什麽,自己的下場將和黃子揚一樣。
想到這裏,褚青陽強忍好奇,避免打草驚蛇,不動聲色回神,回到自行車旁,然後騎車,一溜煙離開。
褚青陽消失之際,一道黑影果然從黑暗中走出,左右看了看,最終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沙啞的男子音,這聲音仿佛刻意為之,不似一個正常人從喉嚨中發出。
“怎麽樣?”
黑衣男子道“今晚他和唐尚禮以及一名女子接觸,僅是喝酒閑聊,一切正常,沒什麽發現……不過,回去時,他在寧水大橋停留了數分鍾。”
“有沒有異常?”
“目前沒發現。”
“繼續盯著,如果我猜測不錯,一周內,黃子揚的案子就會結案。因為所有證據,線索到牛孔生這裏就全部斷了,牛孔生死了,李隨年即使想往下查,也是王八咬雞蛋,無從下口。黃子揚的手中一定有證據,既然不能找到這些證據,就一定要讓這些證據徹底塵封,成為曆史,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更不能讓任何人得到。”
黑衣男子應了一聲,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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