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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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京城好風光,春風拂麵,柳枝輕垂。
    街頭巷尾都在喜聞樂見昨日上京城裏發生的一件盛大喜事——當朝太子與沈家嫡女被陛下一紙婚書賜下,年底完婚。
    一朝儲君定親,乃是國之大事,可坊間茶餘飯後所談論的卻是那位自幼與太子殿下一同長大的小青梅。
    有人言,太子是看中了沈大將軍的權勢,是以,才會如此薄情寡意拋棄了對他情深義重的青梅。
    也有人言,太子與青梅隻是兄妹情意,並無男女之情。
    當然,坊間最為憂心的是這位小青梅會不會一時想不開,跑去城南那棵歪脖子樹上幾尺白綾尋了短見。
    亦或是,因著癡情心甘情願嫁去東宮做側妃。
    此時,作為坊間百姓茶餘飯後‘樂子’的慕知意正坐在一輛奢華錦緞馬車內,聽著街道兩邊細細碎碎的低聲喃語。
    已過酉時,日光微收,雲霞如金,映照著這座華麗奢靡的威嚴皇城。慕知意的馬車轆轆向前,在城北永興坊壽山寺正門前停下。
    寺廟尚未點燈,這個時辰前來寺廟祈福上香者依舊人潮擠擠,慕知意下了馬車,未戴帽笠,剛一走出。
    就有幾位衣著鮮麗的小娘子將她認出,與同伴道:“那不是長樂郡主嗎?瞧著她不太高興的樣子。”說罷,露出同情憐憫的神色。
    “是不太高興,瞧著,像是剛哭過。”
    “眼睛是有點腫。”
    因著寺廟門前來往人群眾多,她們說話的聲音並未收著,隔著嘈雜聲響慕知意都聽到了耳朵裏,她眉尾微挑,並未理會。
    徑直朝著壽山寺正殿的大雄寶殿行去了。
    適才言語的小娘子們說完也就離開了,倒是認出她的幾位年輕郎君本逛完了寺廟要走的,因著她在,一人道:“我還想再逛一會兒,幾位兄台先行回去罷。”
    “誒,陸兄,我也覺得還未逛夠,一起罷。”
    有人實誠,戳穿道:“既然要去跟郡主搭話,不如咱們一起,時常聽聞長樂郡主姿容絕世,適才寥寥一瞥,隻覺如霧中水仙,不瞧個仔細,怕是徹夜難眠。”
    他們的話慕知意自是沒聽到,她來到佛堂正殿,捐了香油錢後,手中握香跪在觀世音菩薩金像前。
    剛過十六歲生辰的少女身著碧衣,發髻輕挽,未施粉黛的麵容顯出淨澈清麗,雙手合十在佛前默禱:觀世音菩薩在上,小女前來為祖母祈福,願菩薩保佑小女祖母身體康健,福澤深厚,壽數無邊。
    為祖母祈福後,慕知意拜了三拜,起身再點香,華麗裙擺曳動,重又跪在菩薩金像前,漆黑澄亮的眸子透著真誠:菩薩在上,信女還有一事相求。
    她神色間帶著些許猶豫,語氣有幾分無奈:信女此次前來求得兩願,並非信女貪心,隻是此事對信女至關重要。信女心有一仇,想將其殺之伸冤,但信女自幼貪生怕死,想與當今聖上求得‘免死金牌’,願菩薩護佑信女得償所願。
    一番真心實意的話講完,意識到佛家講求的便是渡人渡己,在佛像前說仇怨害人實在不妥,慕知意心中不安,跪在蒲墊上與菩薩解釋。
    信女也再三勸過自己,可實在是勸不通,菩薩放心,信女所害之人乃是惡人,懲惡揚善乃是美德,信女這樣做,是對的,您說是不是?
    菩薩當然不會回答她。
    身邊祈福上香之人來來回回走了四五波,慕知意還跪在蒲墊上和菩薩解釋,直到她覺得似乎說服了自己。
    菩薩定也能理解她後,才站起身,將香火供奉。
    隨後,她又跪在了蒲墊上,揚起下頜,一臉赤誠的與高高在上的佛像相視,周身香火氣息濃鬱,將她籠罩其中。
    殿外已是暮色,西山最後一抹晚霞消散,佛堂正殿前燈籠高懸,昏黃的暖光也遮擋不住這座殿宇透出的莊重威嚴。
    跪了有一會兒,慕知意心思不寧,她的左右兩邊各跪了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女,隻跪於右側蒲墊上的貴女身側有一年輕郎君。
    實在不怪慕知意偷聽別人許願。
    而是,她們的碎碎念實在是有些清晰。
    左側貴女雙手合十虔誠道:“小女傾慕裴公子已久,求菩薩保佑,讓小女能拴住他的心,嫁於他為妻,與他相守。”她頓了頓,繼續說著:“是城東臨淵坊定國公府裴氏嫡出長子裴懷瑾。不是順義坊的裴氏。”
    慕知意側首悄悄看了這貴女一眼。
    左側貴女上過香離去,右側貴女抬起纖纖素手扯住身側郎君的衣袖,那郎君麵露不悅,不情不願的跪在她一側,隻聽女子聲音道:“菩薩在上,信女此生別無所求,隻求讓我與賢郎能得裴公子的祝願。”
    慕知意聞言,輕輕笑了下。
    她們口中的裴公子,慕知意知道是誰,在上京城裏土生土長的人,很難不知道京城第一公子的名號。
    不過,慕知意隻與他有過幾麵之緣,且鬧過些不愉快,與他不是很相熟。對於坊間傳言他的絕美皮相,慕知意一時也不太能記得起來。
    總之,被上京城裏傾慕他的女子已經誇到了九霄雲外,簡直不能用‘人’再來形容他。說起向裴清允求祝語這事。
    倒是近來坊間的一個樂子。
    去歲年末,禮部尚書家的夫人為已年過二九的女兒定了門親事,這位尚書府千金傾慕裴清允多年,本是非他不嫁的。
    可眼瞅著實在攻不下這座高山,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可終歸是有些不甘心,就對其母道:若裴公子開口說讓我嫁,我就嫁。
    此事有些荒唐。
    可耐不住這位尚書府千金胡鬧,年過五旬的禮部尚書被夫人逼著,提著厚禮去了定國公府豁出去一張老臉,泣涕漣漣請裴清允能幫他這個忙。
    當時誰也沒想到裴清允真的會幫。
    坊間傳言:裴清允不但開口讓她嫁,還祝願她和夫君百年好合,說她夫君人雖內斂卻頗有才華。
    到這裏,裴清允也算是成了人家的一樁姻緣,做了一件善事。
    可今年三月春闈放榜,她夫君高中進士,這坊間的傳聞就越發厲害了,把人家寒窗苦讀數十載的艱辛都歸功於裴清允的祝語上。
    更有甚者稱,裴清允自年少時就入了佛門,如今雖在朝為官,休沐時卻常居住在城外普山寺,那是半隻腳已踏入佛門之人,沒準他那張嘴,開過光。
    於是,往日裏傾慕他的世家貴女紛紛尋到如意郎君,帶著自家未婚夫君去定國公府拜訪,隻為讓裴清允說上幾句祝語。
    慕知意聽聞此事時,不以為意,隻覺可笑,如今山河太平,這上京城裏的人果真是越發的閑趣了。
    想到這裏,她又看了眼身旁貴女那冷著張臉的未婚夫婿。
    試問,世間哪個男子願意被未婚妻子拉著去找她傾慕的男子要祝語?這不是拿刀子往人臉上戳嗎?好在這人是裴清允。
    但凡換個其他人,沒準長安街上賣麻袋的鋪子早就供不應求,一天用麻袋裝他個上百回,讓他都沒個喘氣的空。
    在佛堂正殿裏又跪了會兒,吸夠了香火氣,外麵天色越發暗了,慕知意站起身往外走,來時還熱熱鬧鬧的寺廟。
    這會兒已經沒多少人了。
    適才跟著她來這裏的幾位年輕郎君倒是好耐性,還等在殿門外,見她走出來,急忙迎上去,裝作是偶遇,眉目含笑道:“好巧,在下見過長樂郡主。”
    慕知意對這種事早習以為常,略一頷首,抬腳就要走,那位姓陸的郎君慌慌跟上,笑道:“郡主不記得在下了嗎?上月十五,會春樓裏我與友人作詩,郡主當時還問了在下寫的是何處風光。”
    慕知意當然不記得。
    隻不過,她隨口道:“是你啊!有事嗎?”
    這人聽到她的問話,心中生喜,正欲答複,隻見適才還一片祥和的寺廟中恍然多出數道黑影,幾乎是一瞬間。
    寺廟中的人群四散炸開。
    這幾位年輕郎君想來也沒見過這種場麵,個個麵上驚懼,也都作勢要跑,隻那位說不瞧上長樂郡主一眼,夜裏難眠的男子上前扯住慕知意的衣袖躲在了紅漆木廊柱後。
    危急之時,還不忘說上一句:“冒犯了。”
    壽山寺因在上京城內,占地麵積並不大,此時天幕已暗,寺中各處燃了燈火,慕知意躲在廊柱後,很清楚的看到在和黑衣人打鬥的。
    是殿前司的人。
    刀劍相撞。
    血腥氣逐漸蔓延。
    五個黑衣人,跑了一個,倒地三個,還有一個奮力一擊後,提劍一躍,來的位置正是慕知意藏身的廊柱後。
    適才拉著她的年輕郎君極為英雄的擋在她身前,厲聲大喝:“她乃陛下親封長樂郡主,你若敢傷她,陛——”他話未說完,被慕知意狠擰了下胳膊住了嘴。
    這人當真生了顆榆木腦袋。
    若她是這黑衣人,這個時候若想逃命,定然會挾持一個有身份的,這黑衣人明顯是要從佛堂正殿側門處逃走。
    他倒好,把她的家底全報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顯然是長了腦子的,飛身一躍的間隙漆黑的眸子放光,明顯是動了些別的心思。
    慕知意心中暗道:完蛋!
    正心思百轉,這黑衣人卻猛一閃身,愣是從她身側而過,反而將其他藏在廊柱後的人一腳踹出去好幾個,擋住了追來的侍衛。
    慕知意:“……”
    她驚魂未定,抬手拍了拍心口,籲出一口氣,本以為死裏逃生,驚惶間抬眸,卻猝不及防的撞入一雙凝結了深淵暗海的黑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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